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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他们祈求降下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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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郴关来的信!大胜!”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死了?!!”那个太监的声音撇上了天。
众人的震惊和议论再次被张应臻打断。
“是生死不明!”
民间开始传言,太子死去,议论白得太子之位的二皇子,却不知道如今的朝堂,甚至没有了皇帝。
“不好了不好了!”
“太子妃的寝宫走水了!!”
丫鬟们纷纷起来灭火,天不如人意,太子妃薨逝。
民间议论纷纷。
“哎呦,这才下过几天大雨,怎么会走水?”
“我听说是太子妃自己放的火”
“为什么?”
“因为太子去世的消息,殉情而亡”
最终,太子妃的死亡,被扣上了殉情二字,成为伉俪情深的佳话,被杜撰了不知多少个版本。与太子妃一起消失的,还有府上的管家。
“不可能!”
二皇子从书案站起来,情绪激动让他接连咳嗽。
“咳……咳咳……咳咳”
“太子哥不会死的,不是说了生死不明?!!那就派太医啊?!”二皇子穆祉捂着胸口,被下人扶着。
“咳咳…”
“二殿下别急”徐汇铮向前一步,做出扶他的动作。
“我已派人去查看消息是否属实,这也有可能是谁传出的假消息,只是为了让我们慌乱”
穆祉的咳嗽声渐小,紧接着顺了顺呼吸,脸色苍白,声音飘忽“…好”
徐汇铮观察着穆祉的状况,小心开口。
“内阁的意思是,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陛下去世,太子消息不明,特来请二殿下主持大局”
“此事太子哥哥可同意了?”
早就听闻,二皇子性格沉稳缜密,从来不争不抢,极其崇敬太子。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现下需要他坐在那个位子上,只能顺着他来,万一太子没死……
“徐大人?”
二皇子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构想。
“回殿下,已经寄信过去了,国不可一日无主,您素来以太子殿下为榜样,他知晓都城无主,远在郴关养伤定然忧虑,此次也是替他分忧”
穆祉抿唇思索片刻。
“为兄长分忧本就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职责,只是我才疏学浅,免不了许多疑问,决断迟缓,诸位莫要嫌我愚笨才好”
徐汇铮目的达成,松了口气。
“当然不会”
“那臣就不打扰二殿下歇息了”
穆祉自顾自的顺着气,一个眼神也没分去,直到徐汇铮退出了房间,才抬眼看去,神色之间尽是锋锐,温润柔弱之气完全消散。
“二殿下,答应他不要紧吗?”
一旁扶着他的小斯担忧询问。
穆祉拿开捂嘴的帕子,坐回书案之前,放于一边,上面是新咳出的血。
“如今皇嗣只余我和兄长,他素来与世家不对付,徐汇铮是世家之首,兄长的事,与他脱不了干系”穆祉说长舒了口气几句话,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他陷害太子殿下,哄骗我们做他的傀儡”司引锤手分析。
“若是太子殿下无事,看到您主持国事,免不了一顿猜忌,届时你为自保不得不争,还是做了他们的傀儡”
司引越来越气愤。
“殿下,这帮老东西也太过分了,他们这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啊,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做他们的傀儡!”
穆祉神色晦暗,手指慢慢蜷紧,牙关越来越紧。
“是啊,我这病弱之身,做傀儡再合适不过了,恐怕嫂嫂葬身火场,也是他们的手笔”
过了一瞬,眉头缓分,伴随着紧握的手松懈开来。
“既然他们非要选我,那我便做给他们看”
雨已经停了,朝廷频频派人去郴关,二十多天毫无音讯。一些大臣早已被放回了家中,丞相他们一些重要的人,还在宫中困着。
韩澈他们已经被应城的人护着,期间也没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索性就一直呆在庄子里。
陆闻一直传信不要轻举妄动,都城也算风平浪静,朝堂争斗,并无他人知道。
“郎君,你就从了我们大王呗”一个模样奸诈,声音刺耳的人,吊儿郎当的踩着凳子,俯身看着被捆在凳子上的人。
脑袋左晃右晃观察半天,才摸着下巴远离。
“嘶~”葛洲拍了拍身旁的人一起看着他。“你说他咋长的呢”
“怎么他就这么好看,我们就这么潦草”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另一个略微壮了些,声音还算温和。
“我就觉得我长的和他没差啊,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说着他还冲那人扬了扬下巴“郎君,你说是不”
那人模样有些凌乱,浅青色的衣衫有些浑浊了,却依然坐姿端正,骨子里刻着的礼仪,是苏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美与丑不过在人一念之间,情人眼里尽是西施”
葛庄笑了起来,脸上还沾着啃烤鸭的油。
“你看看,要不寨主喜欢呢,文化人儿讲话就是中听”
他们听不到朝廷中局势的消息,写给郴关城的信与派去查看的人,都杳无音讯,只好苏辛亲自前去,正好他也想见见韩缜,与她当面聊一聊。
却没想到走到一半,落入了山贼手中,那寨主是个女人,非要他成亲,他不从,说了要放了他,却派两个人和他一直耗着,已经在这里三天了。
“听两位兄弟说话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我也说过,已有未婚妻子,此次正是要去见她”
“未婚妻子?”一道英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声音的主人穿着与葛洲和葛庄差不多的衣服,梳着高高的马尾,长相很端正,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个模样有些清俊的男人。
“大王”/“寨主”
扶瑛看着两人腾出来的位置,选择将他们的吃食推到一边,坐在桌角。
“我没记错的话,官人姓苏,在丞相手下办事”扶瑛没要他回答,继续说着“听闻苏大人的未婚妻,是个离经叛道的女子,并且早在三年前与你退了亲,苏大人就如此痴情?我到底差哪里?”
苏辛垂眸,抿了抿唇,阿肆确实没明确说过恢复婚约一事,半年来也没有任何消息,说好的一月一封信也也没有了。
“是,我痴情于她,自小便如此,十年来不曾改意,她…”苏辛回答时语气坚毅,说到她,声音柔和了起来。
“她双瞳剪水,闳识孤怀,聪明果敢,意浓远意且真,望穿我盈盈秋水,蹙损我淡淡春山。”
扶瑛看着苏辛提起韩缜不自觉的笑容,也勾起了唇角,看向门外。
“我读书少,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但我曾听闻一句话,君子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君子诸侯谋定生死,论定天下,苏大人好一个少年君子”
说完给挥了挥手“给他松绑”
苏辛眼眸一亮,不知她是否和上次一样言而无信,但还是报了一点希望。
“啧”扶瑛不耐烦撇了她们一眼“你们两个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苏辛失去了桎梏,站起来理了理衣衫,冲扶瑛拱手。
“多谢”
“苏大人,我送你回都城吧”
果然,还是有所图谋,都城如今怕是在找他,回了都城,无非是被关起来,皇帝死去的脏水也会在他身上,他不能给陆闻增添麻烦。
苏辛微眯的眸子恢复正常。
“不用了,寨主有心放我,以寨主的名字,足以够我离去”
扶瑛毫不退让,“我送你”
两人沉默半晌,各存心思。
“我知道了”扶瑛突然出声。
“苏大人是生了我们的气,气我将你困在这里好几日,耽误了时间”说着便踢了踢葛洲和葛庄。
“我当日让你们把他放了,你们私自将人扣在这里,耽误了苏大人的事,惹了他不高兴,还不道歉”
“可是…”
扶瑛十分不耐“嗯?”
葛洲想说,他们是以为扶瑛生气了,才想将人扣下来,逼他和扶瑛成亲,只是想要扶瑛高兴,但是被扶瑛瞪了回来。
他只好垂头对苏辛憋憋屈屈的道歉。
“对不起,是我不该扣下你,请原谅我”
葛庄也跟着道歉。
“对不起,苏郎君,原谅我们吧”
苏辛眉头微蹙,不知道扶瑛在搞什么鬼。
后者带着笑看向他,以为是诚意不够,便又严声提醒。
“你们怎么不行礼,得按着苏大人的规矩来”
两人一脸为难的相互看了看,只好凭借记忆中苏辛行礼,磨磨蹭蹭的模仿。
苏辛看他们笨拙的模仿,俯身鞠躬,连忙摆了摆手。
“不…不用…”
扶瑛欣然开口“那苏大人就是原谅了”
“好,我们上路吧”
就这样扶瑛他们护送苏辛回都城。
又过了几日,都城得到了一个消息,最新的战况消息,虽打退了敌人,但郴关城的两位王副将去世了。
朝堂上正义愤填庸的人,便是徐汇铮的弟弟,徐汇佼,他是谏议大夫。
“自她十四被封女将军,我国开始国运倒衰,奸佞为首霍乱朝纲,忠臣良将起造反之心,被赐死,内地遍布敌国奸细,这几年朝廷风雨未停。”
“她上战场,凛城传来噩耗,众将军离世,她安分守己,郴关厚积薄发大胜。重回军营,郴关几位将领离世,我国陷入危机,此事不知是她做了如何手段!”
“更别说太子之死!”
二皇子坐在龙椅一侧,珠帘帷幕之后,病弱的咳嗽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是生死不明,他没死!徐大人如此言之凿凿,本殿都怀疑是徐家的手笔了”
徐汇佼回身冲穆祉拱手。
“臣只是说从郴关传来的太子殿下死讯一事”
随后想到什么般再次回应。
“殿下,今日上朝时间会更久些,您身子虚弱,臣会速战速决,让殿下早早歇着的”
翻译,你病了就少说话,别急,我很快结束了,不要因此不耐烦。
穆祉轻笑一声。
“徐大人真是本殿肚子里的蛔虫,本殿虽病弱,也不至于会因为说一句话累着,也不会因你们的商讨冗长而不耐”
随后便装作遭受迫害的语气“不知徐大人怎得将本殿说成如此这般,但细细想来,难免居心叵测”
枝头已经被拽下,该他人踩折了。
“是啊,徐大人如此行径是要做何?”第一个人站出来了。“郴关的消息从未走出半分,你怎么就确认太子死去,还言之凿凿是韩缜之过?”
“这事,该不会与徐大人有关吧”李飞静小声嘀咕,虽说是小声,但周围人都听到了。
“李飞静!”
徐汇铮大声斥吼,让大臣们吓一激灵,包括李飞静。
“干什么?!就你嗓门大啊?我要是被你吓死,也是你徐家居心叵测!”
“你自己阴暗!便如此想他人,你这年纪,早该辞官还乡了!!何必撑着把老骨头在这里!”
王赋和尹志卓叹了口气,又开始了,这次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两人只好小声劝道“大人,现在很多人都看着呢”
两人收敛了些,算是正常交谈。
李飞静理了理衣服,“我不与你计较,只不过你向来讨厌韩缜,谁知你们徐家是不是出于私心,非要致韩缜于死地”
徐汇铮侧身而立,压下怒气。“就事论事而已,何来私心?我还想说你向来偏袒韩缜,她用心不轨,你是否与她一样!”
“你…”李飞静还想再说些什么。
又站出来一位内阁大臣,鬓角有些花白,看起来比他们两位稳重多了。
“私以为,徐二所言不假,皇帝杀了韩四的父母,她性格刚戾,又怎会老实为陛下守江山”
“可她就是守了,并且拿回了铭泽城”杨晓站了出来,“起先我也不信,可她将这江山守的十分好,三皇子逼宫造反之时,她也来相助……”
他的话被另一位内阁大臣打断。
“你怎知不是她的一场戏?取得你们的信任,得到了铭泽城,如今与铭泽城与朝廷并无干系,她坐拥两座城池,起兵造反只差与敌人共谋,可这对她又有什么难处,她父亲就曾叛国通敌”
“我相信她”穆祉的声音从珠帘帷幕内传出,只可惜,他病重多年,毫无势力,人微言轻。
常胤霖站了出来,与他对峙。
“她与阿里梵打了两年,抢夺了一座城池,阿里梵首领痛恶至极,她与敌人联手,才是前后夹击,愚蠢不堪”
“你说她做了一场戏,又说她想要造反另起新朝,自相矛盾。她若想,何必做那一场戏,当时她若是跟着三皇子逼宫,以她的武力,三皇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徐汇铮按下那个还要说话的人,换他与常胤霖对峙。
“那你说,司天监所说的天煞孤星,贪狼食月,又是谁?”
话题又绕了回来,不过是神棍的几句话,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常胤霖无法做主,因为他一旦出了事,丞相也不可避免。
下一瞬,他身后的人说了话。
“丞相府也属东南方位,许多官员的府邸也是东南方位”
失去的勇气推着他向前,又紧紧的把他护在身后。
“恰好我的父母也早早亡故,丞相府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难道我也有嫌疑吗?”金丞相看向徐汇铮,后者神色有些不解。
两人曾经是同窗,只不过金丞相是榜眼,徐汇铮是状元。许多人都传,是金晓于故意让给徐汇铮。
“你也袒护韩缜?”
“我不袒护她,我只是觉得徐大人做事偏激,思想顽固,常带有私心,替大人纠正罢了”
徐汇铮看着金晓于还是一副身在局外,洞悉一切的模样,便有些愠怒。
“丞相大人还真不愧是百官之首,万姓之师,看着我坐在内阁,是不是夜里常常后悔当日的选择”
见金晓于没有反应,便有些厌恶般挪开了眼。
“不过已经晚了”
随后扬声。“韩缜乃是天煞孤星,有她在,天下将终无宁日!身为女子,离经叛道,牺牲自己的姐姐,换来将军之位,踩着父母的尸体,逼退自己的兄长,成为郴关主将!”
“天神降下天罚,收走了陛下的性命!”
“她虽守了江山,可她克国!克父!女子为官本就有违常伦!杀了她!向天地献祭,平息众神怒火!”
语出,众人应。
“臣附议!”
“臣附议!杀了韩缜!”
………
众臣抛弃了当前困境,出奇的团结,皆说是韩缜女将军在世引起,与世家寒门党派无关,只是从心底里认为,韩缜该死,且韩缜的命,不足以让苟以生存,势微的寒门为之赌上得之不易的前程,和自己薄弱的九族。
“且慢!”
众人看去,是张应臻,他一直没有开口,众人不知他要说什么。
“在此之前,诸位应该先将陆闻抓起来”张应臻负手而立,还是平常那副姿态“韩缜一事尚有待商榷,但陆闻是太子幕僚,父母,祖父都因陛下死去,更是与韩四关系匪浅,他要做手脚,更加方便”
这下众臣没有立马同意,而是议论了起来。
一位不经常出头的大臣站了出来,方才处置韩缜,也有他的一份附议。
“在朝几年,陆太傅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与韩四绝不是一类人!”
“况且方才他并未帮韩四辩解,韩四逃出都城时也曾给他下毒,两人关系早有隔阂”
一些官员附和。
“是啊”
“你们认定韩缜是装的,又怎知他不是装的?”张应臻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陆闻,眼中带着怒气,面上却依旧如常。
“陆大人重情重义,若此事韩缜有心,他更是有心有力。若无心,为何做太子幕僚?”
“再者,韩缜远在郴关,手握重兵,定是不会回来了,恰好苏大人也已被我寻回,我们也可以看看,韩缜是否真的不在乎他们的生死”
徐汇铮神色淡漠,看着张应臻指控。他们二人如今是合作关系,张应臻自有一番势力,借此机会软禁陆闻他们,等陆闻身后的人忍不住动手,兵乱之时,杀了即可。
“张大人言之有理”
“那就暂且押禁起来,避嫌守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