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162、劫囚车清落受伤

　　太阳升起的时候，韩振升和韩凌飞被押上了囚车，卫如虹命弟弟卫如雷率兵来牢狱门口接。
　　卫如雷带了数百士兵，披坚执刃，将韩振升和韩凌飞围在中间，一路警戒。韩凌南看的很清楚，他再次请求胡清落离开，胡清落叫他打起精神来，说此事定能成功。
　　韩凌南坚定信心，摸一下袖中的刀。
　　到达预定路口的时候，前方来了一队赶粪车的汉子，他们看见朝廷押送囚车，赶紧避让，然而骡子不听使唤，左冲右突，拉着大车冲进了送囚队伍。车上的粪汁在颠簸中溅了出来，士兵们赶紧躲避。有的粪桶掉了下来，粪汁流的到处都是……
　　李大力带了几人从后面冲出来，他们戴着面具和特制的羊肠手套，一边跑一边撒毒烟迷药，有人当即吸进不少，软塌塌的倒了下来，有人反应快捂住了鼻子，但依旧被熏得无法握刀。
　　胡清落领着几个人冲向韩振升的囚车，韩凌南冲向韩凌飞的囚车，楚随云挡住前来支援的人……
　　韩凌飞虽入狱半个多月，倒没怎么经受折磨，他看着蒙面人拿刀砍破笼子，砍断枷锁，越来越确定这就是自己失踪的三弟韩凌南。他忍不住眼含热泪，但是他不能叫，不能暴露身份。
　　待韩凌南到他跟前，他说：“我不能走，家人俱在，我走了他们……”
　　“他们已经死了，将军府大火现在还在烧着，跟我走！”
　　韩凌南不由分说的拉着韩凌飞撤退，韩凌飞心如死灰，任由人拉着走，然而眼看一把刀朝韩凌南砍来的时候，他本能的飞起一脚踢翻那人……
　　胡清落到了韩振升跟前，正要一剑劈开牢笼，韩振升制止道：“且慢！”
　　韩振升说：“没想到救我的是你，我已经看出来了！”
　　他笑了两声，说：“凌花过得不错，凌南还活着，凌飞刚刚已被救走，我无憾了，你不用救我！”
　　胡清落一边打退涌到身边的士兵，一边说：“少废话，跟我走！”
　　韩振升说：“纵然皇帝无情，我也不能背叛脚下的土地，除了泽国，我哪儿也不去，我不会走的。”
　　胡清落闻言，手上稍稍迟疑了一下，被冲过来的卫如雷划了一刀，她反手以掌力推开卫如雷。
　　楚随云也过来了，他护住胡清落，说：“卫无虞大军快到了，走！”
　　韩振升压低声音，说：“替我给凌南道个歉，是我对不起他和老二！”
　　原来韩振升自上次在东海边听了胡清落的话之后，就开始暗中调查他的二子韩凌沐和三子韩凌南为何会被卫华卿入府掳走，结果发现是皇上卫无虞暗中挑唆。虽然他不能怎样卫无虞，但言语表情之中偶尔会忍不住露出不满。
　　这被疑心重的卫无虞发现了，再加上韩振升攻渝无功，未追回国库财物，卫无虞下令抄家杀头。
　　韩振升如今对他的几个孩子充满了愧疚，他年过半百，生死不惧，至于几个孩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哪怕叛出泽国也没关系，只要他们问心无愧就好！
　　韩振升看着还在犹豫的胡清落，说：“我的几个孩子，从今儿起都是自由的，愿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支持！”
　　韩振升说完，眼见大军逼近，也催促道：“走吧，快走吧！我已无憾！”
　　胡清落也看到了远处跑来的大军，和楚随云对视一眼，一边吹哨一边撤退。
　　李大力和侍卫听到哨声，也各自撤退了。

　　卫无虞率兵赶到，人已跑不见了，唯有韩振升一人戴着枷锁站在囚车里。
　　卫无虞气愤不已，指着韩振升问：“劫囚的是谁？”
　　“禀皇上，末将不知。”
　　卫无虞见韩振升自称末将，更加生气了，说：“囚徒也敢自称将军，来人，割去他的头发！”
　　一个侍卫拿刀走来，抓住韩振升的头发，粗鲁的割起来，头发一缕缕掉落地上。
　　韩振升毫无惧色，说：“臣之一生，尽为泽国，哪怕枷锁披身，也绝不改变，哪怕立时死去，也毫无怨言，身体发肤，尽数归于泥土，当是回报生我养我之故土。”
　　“死到临头，还谈什么家国！”卫无虞气得颤抖起来，指着韩振升叫道：“斩立决！”
　　侍卫手起刀落，一颗圆滚滚的带血人头滚落在地。
　　“全军追击！”
　　卫无虞眼见韩振升人头落地，才放下心来，他命令卫如虹带全部士兵追击韩凌飞和劫囚之人，卫如虹领命而去。
　　韩凌南将韩凌飞拉至无人处，说：“青羽在去往天龙关的路上，你要振作起来，和他会合。”
　　韩凌飞眼睛亮了一下，然而想到夫人朱玉珍，又失去了生气，但他知道他非走不可。
　　“走吧，三弟，去天龙关。”
　　韩凌南从前用刀，一招一式自是瞒不过大哥，他知道自己早已被认出，说：“走吧，大哥，城门口说不定还有一战。”
　　胡清落和楚随云也跟了上来。楚随云看追兵暂时没来，拿出金疮药，撕下里衣衣襟，给胡清落包扎。
　　韩凌南看着胡清落，胸中万千情绪翻江蹈海，汹涌不已，嘴上却说不出话一句话。这样的情义，什么话都显得太轻！
　　包扎好，胡清落说：“我们走吧，先去客栈！”

　　几人选的客栈比较偏僻，出门时故意留了窗户，他们从窗户飞进房中，开始乔装改扮。
　　韩凌南研究过这事，改装也是他的计划之一。他先给韩凌飞和楚随云改了一个普通商人的装扮，再给自己装扮好，准备给胡清落装扮。
　　胡清落坐在凳子上，韩凌南俯身看着她的脸，手上动作轻柔而缓慢。
　　胡清落睁开一只眼睛，说：“快一点，无根。”
　　韩凌南这才回过神，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轻声说：“我叫韩凌南，是韩振升的第三子。”
　　胡清落轻轻“嗯”了一声，说：“你父亲让我告诉你，他给你和你二哥道歉。”
　　楚随云和韩凌飞也听到了，并没有很惊讶。
　　反倒是韩凌南，有些惊讶他们过于平静的表现。
　　“皇上什么时候知道的？”韩凌南问。
　　“刚刚知道。”胡清落说，“即便是为了凌花，我也会来的。”
　　胡清落注意到韩凌南的动作极其温柔，故意说是为了凌花。的确，是为了凌花，为了南宫将军，为韩凌飞……
　　乔装完毕，李大力和侍卫们假扮的商队也到了，他们从客栈走出，会合到一起，向城门走去。
　　城门口，卫如雷正在盘查出城的人，极其仔细。他们走近，发现卫如雷还检查每个人的手臂……
　　众人看一下胡清落的手臂，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怎么办。
　　“大力，你那还有什么药？昏神药有没有？”
　　李大力找了一下，翻出指头大一个小瓶子，说：“这个就是。”
　　胡清落拿到手里，说：“走吧！”
　　卫如雷细细看了几人，仔细盘查车上的货物，每个袋子都打开看了一遍，连木箱子的隔层都翻开检视了，随后又让所有人撸起袖子。
　　胡清落排在队伍中间，等卫如雷到她跟前的时候，左右的人假装不经意的往前挪动，挡住了胡清落。
　　胡清落立即打开瓶子，将药丸弹到卫如雷口中。
　　“放行。”胡清落小声在卫如雷耳边说。
　　卫如雷一时失了神智，学着说：“放行！”
　　一行人刚刚出城，就见卫如虹领着大军追了过来。他一看到了呆滞的卫如雷，又想到了国库被盗之日呆滞的温势惠，他立即意识到这是同一群人，若能抓住他们，定是史无前例的大功……
　　卫如虹命人请郎中救治卫如雷，自己率军追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