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酒馆》火酱烤肉

2、两帝辩：暴政与江山

　　晨光透过茶馆的木窗，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嬴政是被窗外的雾声唤醒的——这雾不同于咸阳宫的晨雾，没有宫人的脚步声，只有淡淡的茶香萦绕。他习惯性地起身，玄色袍角扫过床榻，走出雅间时，正撞见西侧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朱元璋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常服，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麦饼，见了嬴政，脚步顿了顿。两人一个站在东，一个立在西，中间隔着半条走廊，晨光落在他们身上，一个带着秦廷的威严，一个透着明初的质朴。

　　“倒是早。”朱元璋先开了口，咬了口麦饼，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看你昨日的穿着，定是前朝的帝王吧？”他这辈子见多了权贵，却从没见过像嬴政这样的人——哪怕穿着常服，也像有千军万马在身后跟着。

　　嬴政颔首，目光落在朱元璋手里的麦饼上，又扫过他粗布衣服上的补丁，眉梢微挑：“你亦是帝王？衣着倒不像。”

　　“俺当过乞丐，种过田，穿惯了这个。”朱元璋笑了笑，走到走廊中间的桌旁坐下，“俺朱元璋，大明朝的开国皇帝。你呢？看你那身龙纹，倒像是秦代的样式——莫非是秦始皇嬴政？”

　　“朕正是嬴政。”嬴政走到他对面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你说你是‘大明朝’的皇帝，朕的大秦……亡了？”他语气平静，可沈瑶要是在这儿，定能看出他攥紧的袖口——那是他藏着不甘的模样。

　　朱元璋愣了愣，没想到嬴政这么直白，他放下麦饼，语气沉了些：“亡了。秦二世而亡，你驾崩后，赵高乱政，胡亥昏庸，天下人反了。”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起来，“说起来，你这始皇帝，在后世的名声可不太好——焚书坑儒，烧的是天下文脉；修长城、建阿房宫，耗的是百姓白骨。在俺看来，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暴君？”嬴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指节敲桌面的力道重了几分，“你只知焚书坑儒，可知那些被坑杀的，多是装神弄鬼的方士，是骗朕求仙药的奸人？朕烧的，是那些鼓吹分封、扰乱人心的私学，不是天下文脉！”

　　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你只知修长城劳民，可知若不修长城，北方的匈奴会年年南下，抢百姓的粮食，杀村里的男丁？朕修长城，是为了让后世子孙不用再受边患之苦！至于阿房宫——朕根本没建成，不过是后世文人夸张的笔墨，你也信？”

　　朱元璋皱起眉，反驳道：“就算方士该杀，可焚书烧了多少典籍？多少儒生流离失所？修长城死了多少人？你问问那些埋在长城脚下的百姓，他们愿不愿意为你的‘后世安稳’送命？”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就是被元朝的赋税和瘟疫逼死的，最见不得帝王为了“江山”折腾百姓，“俺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轻徭薄赋，让百姓好好种地——江山是百姓的，不是帝王一个人的排场！”

　　“百姓？”嬴政冷笑一声，“你以为朕不爱惜百姓？朕灭六国，结束了几百年的战乱，让天下人不再受兵戈之苦；朕统一文字、度量衡，让商客能走遍天下，让百姓能看懂官府的文书——这些，你怎么不说？”

　　他的声音渐渐拔高：“你生在后世，坐享着朕打下的根基，却来指责朕劳民伤财？若朕当年不狠下心，六国余孽复起，匈奴南下，天下又会回到战乱里！帝王做事，岂能只看眼前的‘安稳’？”

　　两人越吵越凶，走廊里的空气都紧绷起来。朱元璋拍了桌子，粗布袖子扫过桌面，差点碰倒茶杯：“俺不管你有多少理由，让百姓饿死、累死，就是错！俺当年跟着郭子兴起义，就是因为元朝官府不管百姓死活——你和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

　　“放肆！”嬴政猛地站起身，玄色袍角无风自动，“朕一统天下，岂是你能比的？你懂什么叫乱世，懂什么叫长治久安？”

　　就在这时，沈瑶揉着眼睛从柜台后的小房间走出来，刚打了个哈欠，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警报声——

　　【叮！系统警报！客人矛盾激化，茶舍规则受到冲击！请宿主立即调解！】

　　沈瑶瞬间清醒了，抬头就看见嬴政和朱元璋剑拔弩张地站在走廊里，一个怒目而视，一个咬牙切齿，吓得她赶紧跑过去，挡在两人中间：“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啊！”

　　她先看向嬴政，声音放软：“先生，您先坐，喝口茶冷静一下。朱先生他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只是……他经历过百姓的苦，所以更在意这个。”又转头看向朱元璋，“朱先生，始皇帝他也是为了江山安稳，只是时代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您别这么激动呀。”

　　嬴政盯着沈瑶看了几秒，又看了看她身后气鼓鼓的朱元璋，最终还是坐回了椅子上，只是脸色依旧难看。朱元璋也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麦饼啃了一大口，却没再说话。

　　沈瑶松了口气，赶紧跑去泡茶，回来时端着两杯热茶，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喝点茶吧，消消气。其实……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她看着嬴政，轻声道：“始皇帝您统一六国、定制度，确实给后世打下了根基，可连年征战和工程，也确实让百姓受了苦——您是站在‘帝王’的角度看江山，想的是长远。”又转向朱元璋，“朱先生您从百姓中来，知道饿肚子的滋味，所以更在意当下的安稳——您是站在‘百姓’的角度看江山，想的是眼前。”

　　她把茶杯往两人中间推了推：“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立场不一样。就像这杯茶，有人觉得苦，有人觉得香，可它终究是一杯能解渴的茶呀。”

　　嬴政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想起刚才朱元璋说的“百姓饿死累死”，又想起自己当年在邯郸为质时的苦，眼神渐渐柔和了些。朱元璋也喝了口茶，看着嬴政鬓角的细纹——这位始皇帝，其实也不过是个想守住江山的人。

　　走廊里安静下来，只有晨光落在茶杯上，映出细碎的光。沈瑶看着两人不再争吵，悄悄松了口气，刚想再说点什么，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响了——

　　【叮！新客人抵达！】
　　【客人：扶苏（公子）】
　　【核心执念：对嬴政的误解，对大秦的牵挂。】

　　沈瑶心里一惊，抬头看向门口——白雾中，一个穿着素色袍服的身影正缓缓走来，而嬴政握着茶杯的手，瞬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