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源》寒玉晗

20、第十九章

　　潋醒了。
　　今天九月初二，还有一天时间。
　　明明昨晚折腾到快天亮，就睡了这一会儿他就醒了，也真是奇怪。
　　想着昨天解季告诉他的话，就去敲响了苏瑛的房门。

　　门里，正在梳头的苏瑛匆忙将头发稍稍挽了一下，就去开了门。
　　潋进了来，看着苏瑛的头发，说：“你继续干你的事，我就是来和你说几点以后的事。”
　　苏瑛点了点头，重新坐回镜前，听潋说。
　　“第一，因为这段时间会事情多一些，所以穿着打扮尽量简单些，衣服今天会带你去采置；”他看着苏瑛的头发,
　　“第二，因为我们都是男子，你一个小女子要是跟着我们多多少少会有些不便······”
　　苏瑛听着，心里紧了一下，就听见潋继续道：“······所以今后我们和你的相处可能会有冒犯的地方，希望你可以谅解并适应；”

　　苏瑛放松了下来，点了点头.
　　“当然，你对我们也不用那么客套，房间什么的该进进该出出；
　　“第三，不要一个人乱做决定，遇到什么事就和我们说，别一个人憋着，女孩子心思重，我们不一定能照顾你周全，有事情就说出来，别憋坏了；
　　“第四，平时外出可能需要你来扮演一些身份，不管叫你什么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第五，从今往后我会对你进行训练，希望你能有些心理准备。”
　　潋心里想着最初金彦见到他时说的那番话，比葫芦画瓢地把一堆话说完。

　　苏瑛点了点头，答应了。
　　“对了，以后你可以叫我潋或者潋哥，叫冉······不是，解季就叫解季或者季哥，私下里叫尘哥也行。”
　　苏瑛回了声：“知道了，潋哥。”

　　潋又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她表情好像变了一下，又瞬间回到了原样，微微笑了一下道：“潋哥，你吓到我了。”
　　潋也笑了：“只要你不那么做，刚刚就是一个玩笑话。”

　　收拾完，潋递给苏瑛了一个荷包：“这是尘哥给你的，里面的东西一会儿回来之后再看，我先给你易容。”
　　苏瑛来到潋面前，闭上了眼。潋的手指在她的眉梢和唇边抹过，用灵力修改了她的相貌。
　　“潋哥，你的灵力好暖。”苏瑛说道，“尘哥的手可凉了。”
　　潋笑了笑，“他就是那样，连心都比别人凉。”
　　苏瑛听了，笑了一笑。
　　——
　　潋带着没有先前那么好看却依旧容貌不俗的苏瑛上了街。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成衣铺，潋带着她进去挑衣服。
　　“随便挑，不用担心价钱的问题。”
　　终于有一天，他也可以像尘哥一样毫无负担地说一句这种话了。

　　苏瑛挑了几件，进屋换衣服去了，潋在成衣铺里转来转去。这成衣铺不小，看这不合规格的样子，肯定又是魔宗的产业。他想着。
　　不过这衣服的质量是真的不错。
　　正看着衣服，有一个人撞到了他。潋抬头，看到了冉辰的脸。

　　“潋兄，好巧，你也在呀，我们又见面了。”熟悉的开场白。
　　“你那个小厮呢？上次就怎么没见他，这次也没来？”冉辰笑着看着他，问道。
　　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上次什么上次，明明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非要说得那么久远。

　　“没来，那小厮矫情得很。”虽然他很想说“那家伙”，但到底是说成了“那小厮”。
　　“也是，看潋兄的样子，对那小厮可是宝贝得紧呢。”冉辰笑道。
　　这时苏瑛出来了，听见这边的话，嘱咐人包好那几件衣服，走了过来。

　　“不知公子为何来这祭城？这祭城除了繁华点儿，并不比其他地方好多少，甚至还要更加危险些。”她问道。
　　冉辰挺惊讶地看着苏瑛，“有些事情要办，所以来了。”
　　潋看冉辰有所隐瞒的样子，便猜到了什么。
　　“你们呢？为什么来这里？”冉辰看着潋问道。
　　“有人相约，前来赴约而已。”潋答道。

　　这时，商年也拿着衣服来了。
　　“潋兄，又见面了，一起去吃个饭可好？”
　　潋看见他，挺爽快地答道：“当然，走吧，我知道一个挺不错的地方。”说完，使了个小法术，将苏瑛变成了一个小厮模样，付了衣服的钱，嘱托人送回客栈后带着他们三人进了一个酒楼。

　　正值中午，店里宾客众多。潋要了一个雅间，带着他们进了去。
　　要了些好菜好酒，找了个琴姬，听着琴喝着酒，没过几杯，冉辰便醉了。
　　趁商年不注意，潋悄悄在冉辰杯里放了些药粉，劝着他喝了后，没多久，他便伏在桌上睡着了。

　　商年知道潋干了什么，却并没有加以阻拦。
　　他知道他们并不会害他，所以并不担心。
　　“你和尘哥到底是什么关系？”潋问商年。
　　“我并不清楚，或许你问他能问出结果。”商年答道。

　　要不是不敢问彦哥，谁会舍近求远问你？潋想着，又喝了杯酒。
　　“不过，你口中的那个‘尘哥’让我把这东西给你。”商年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精致的瓶子。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和尘哥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知道尘哥让你干什么呢？”潋接过瓶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后将它递给了苏瑛。
　　“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商年很平静地答道。
　　潋也没再问，又喝了几杯酒后，告辞。
　　——
　　到街上，潋问苏瑛道：“你可知那瓶中装的是什么？”
　　苏瑛刚刚并未打开瓶子，闻言，打开瓶上的盖子，远远地看了看。液体是没有颜色的，但开盖后不久，一股暗绿色的气体就慢慢飘了出来，带着些酒香。
　　“‘醉生梦死’。”苏瑛惊道。

　　一种为所有人所避讳的毒。
　　可以从伤口进入体内，中毒的人并不会知道自己已经中毒，并且伤口也不会有异样，只是会觉得昏昏沉沉，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但若是划开伤口看内部，就会发现伤者的大部分肌肉会慢慢腐烂，一直蔓延到心脏和人脑，直到人在昏昏沉沉中死亡，人死后整个尸体会散发出酒香，最后化为一滩“清水”。

　　毒发的时间一般是两个时辰，对于大部分毒药来说这时间很充沛，并且解毒也很简单，只要将腐烂的地方全部挖去，并浇上清酒即可。但直至现在，能从醉生梦死下活下来的人仍屈指可数。
　　不为其他，只是这毒太过恶心，并没有广泛流传，所以一般人不会往这里想；并且如果中毒，单看脉象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
　　听说这种毒已经禁止使用并失传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醉生梦死’？”潋有些惊讶地问她。
　　“嗯，家父曾帮过一个人，看见过整个解毒过程。”苏瑛回答道。“先前我对毒挺感兴趣，也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事情。”
　　潋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她回到客栈，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了一些棕色的小米大小的药丸。

　　这是很久以前冉尘为了教他辨别毒用灵力做的。这些药丸并没有毒性，但泡在水里化开后和真正的毒是一样的，气味、颜色、浓稠等，一丝不差。
　　他取了一壶清茶，倒了几杯水，将一个药丸放了进去。

　　“试试看能不能辨别出来。”他将那杯茶递到苏瑛面前。
　　苏瑛拿着那杯茶看了一眼，放下道：“奈落。”
　　潋又在另一杯里加了一个药丸：“这个呢？”
　　“星野。”

　　潋索性将剩下的几杯里都放入了药丸，让苏瑛辨认。
　　一眼一个，毫无差错。

　　潋不知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
　　一方面，这苏瑛能这么快认出来这么多毒，完全是一种对毒敏感的天赋，是个宝贝；另一方面，看着这些曾经折磨过自己一年多的药丸就这样干脆利落地败在苏瑛手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羡慕嫉妒。

　　“会用毒吗？”潋问她。
　　苏瑛摇了摇头:“不会。”
　　“真不会？”他不信她没想过用毒逃出群芳阁。
　　“会一点。”
　　潋掏出一个薄薄的册子：“没事的时候就读看一看。”

　　“打开你的荷包看看吧，里面有什么？”潋指着苏瑛腰间的荷包问。
　　苏瑛解下荷包，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桌上：一柄装在白玉剑鞘里的轻剑，一把女式匕首，一根细长的透明线，三个小瓶子。

　　潋打开那三个瓶子，指着那药膏告诉苏瑛：“这是伤药，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能很快恢复。”
　　不过只对她这样没多少灵力的人有用。

　　“这是尘哥研的毒粉，平时省着点用。”潋心疼地对她说。
　　这毒是先前冉尘专门给他配的，就是怕什么时候他遇到不敌的人能逃掉，这一小瓶就能放倒三四个高手。他实力增长以后，冉尘就没再给过他，出去打架就成了“自己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死”，不管他了。
　　这东西可不好配。

　　“这个，”潋打开最后一个瓶子，“是解毒丸，目前不知道有不能解的毒。”瓶子里躺着一黑一红两枚药丸。“只有到生死关头才能用，别浪费了，听说过的毒用这个黑色的就行，如果黑色的也解不了，就用红色的。”盯着那两枚药丸，潋说道。

　　“尘哥只给每个人一次，所以······”
　　他抬头看着苏瑛，“要谨慎，学会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