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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累死言春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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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春:“我说殷宁鹤殷大人,您可真不愧是周扒皮再世,有这么使唤人的吗?刚忙完王氏的事,您又送来个王取,刚忙完王取的事,您又叫我去查什么老李家的侄子的事!”
沈言春把自己瘦弱苍白的身体甩进皮制的座椅中,肆无忌惮的吐槽着殷宁鹤。
殷宁鹤也不急也不气,嘴角含笑,说道:“什么周扒皮再世,没听别人说吗?大理寺少卿殷宁鹤殷大人是包青天再世。”
沈言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时代的人真该好好看看眼睛,怎么就看不透你是个大尾巴狼呢?”
殷宁鹤:“我也不算无端的使唤你吧,这王氏的死因是咱们本职工作,该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调查的,而王取也是王氏这一案生出的枝杈,发生这种意外谁也不想,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自然该调查清楚,你说是不是呀沈法医?”殷宁鹤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李公子这一案嘛,也不是我故意差遣你做事,这大理寺中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仵作,只是见你成日里窝在大理寺的这件小屋里,不见天光,像个吸血鬼一般,叫你出去查案,也是叫你见见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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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是个吸血鬼,趁着日头好叫我出去是要晒化了我吧,我可谢谢你!”沈言春没什么好气。“还有,不要叫我沈法医,叫我沈仵作,这个时代有法医这种称呼吗?殷私家侦探!”沈言春那一句殷私家侦探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咬牙切齿。
殷宁鹤:“这不是没有旁人。”
“你小心现在说的顺口,到时候在人前也说吐露嘴了。咱们意外穿越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的时间了,眼瞧着就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可别再引起什么人的怀疑,最后出了岔子。”沈言春眼神中满是殷切的期望,“哦,对了,前段时间说有顾红的消息,你查的怎么样了?”
事情是这样的,殷宁鹤与沈言春确乎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来自距现在已经千余年之久的现代社会,殷宁鹤在现代社会是个从公家侦探下岗再就业的私家侦探,而天才法医沈言春和美女侦探顾红则是他团队中的一员,三人各有所长,可以说都是行业内的佼佼者,凑在一起更是能互相取长补短,因此这团队自打成立以来生意就一直很红火。直到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受雇于马来的富商,着手调查这位富商家族流传下来的信物之时三人意外穿越了千年时光,殷宁鹤成了一对富商的儿子,巧合的是,这个少年的名字也叫殷宁鹤,且与他年少的模样相差不远,而沈言春则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乞儿,因此他便也还用着自己前世的名字,不过好在殷宁鹤和沈言春都穿越到了王城之中的两位少年人身上,很快便相认了,但却一直找不到顾红的踪影。二人最初也只是猜测或许顾红穿越到了某个大家闺秀身上,碍于女子的身份,所以不能经常抛头露面,也就难以寻找一些,但没想到的是二人勠力同心寻找了多年,也没半点消息,正当他们在怀疑顾红或许并没有像他们一样穿越到此处,或是穿越去了另一个时空的时候,从南诏国那边传来了顾红她的消息。
殷宁鹤却用有些失望的语气说道:“循着线人给的消息情报去查,可是线索很快就断了。不过这也不急,我已经基本摸清楚了那个玉珏的来龙去脉,是南诏国的镇国之宝,多年以来都一直在南诏国的皇宫之中留存着,或许那位马来的富商祖上就与南诏国有关。”
沈言春却有丝丝怒意:“那又如何呢?难不成你还想着怎么给那富商调查,咱们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十来年的时间了,可原本世界的时间流转速度是我们不知道的,如果原本的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十年,那富商还在不在单说,即便是在,你觉得他还需要十年前想知道的消息吗,没准他早找来别的侦探调查清楚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顾红!”
殷宁鹤却笑了:“言春,你没理解我的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你想,咱们俩当时是怎么突然来到这个时代的?”
沈言春仔细回想了一番,开口说道:“似乎是触摸了那块玉珏。”
说完这话,沈言春就恍然大悟,“难道你的意思是通过这个玉珏将咱们带来这里的?那……那岂不是意味着也可以通过这个玉珏再回去!”
殷宁鹤点了点头,道:“或许如此吧,不过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殷宁鹤并非一个轻易猜测的人,一旦猜测,那这件事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稳的。
沈言春听见他继续说道:“或许这也是我们一直寻找顾红未果的原因,你想,当时她并未触摸那玉珏,也许就不会因此而来到这里。”
沈言春也点了点头,“在我们触摸过那玉珏之后,或许我们与现在这具身子的主人交换了灵魂,也就是说我来到了小乞儿的身体里,而小乞儿去了我的身体里,又或者是现在这具身子的灵魂已经消散了,而我们的灵魂霸占了这个躯壳,但无论是这两种哪一种顾红都一定会看出异样来。”他顺着殷宁鹤的思绪继续说了下去,“那么她那样小心谨慎的人,应当就不会在触碰玉珏,所以也就不会来到这里,看来我们这么多年的寻找都是白费心思呀!”
“我只能猜测是玉珏把我们带到这里。”
沈言春叹了口气,“唉,我未免也太惨了些,当年好不容易跟我的女神顾红搞好关系,还没等进一步发展呢,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还进到这样一幅身子里面,就是让我现在面对顾红,我都没那个脸。怎么你就是与原本的自己相差无几,好在你能找到回去的方法,要不就白瞎了我之前那玉树临风的肉身了。”沈言春这话意有所指,原本他暗恋顾红,顾红暗恋殷宁鹤,而殷宁鹤却墨镜一戴,谁也不爱。
沈言春:“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南诏古国的东西,咱们还不即刻启程去南诏?”
却没想殷宁鹤一副并不怎么着急的样子,“现在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弄清楚,况且手头还有不能即刻放下的事情,就这么鲁莽的前往南诏国,难免会生事端。”
这话沈言春听了不乐意了,冷冷的开口:“殷大人不会是不想回去了吧?”
殷宁鹤:“言春,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殷大人在这里可是拿着高官厚禄的少卿,还有着纪家的那位美娇娘陪在身边,自然是乐不思蜀了。”沈言春在原本的世界中就是个毒舌的人,可那是他还算是个高大威猛的帅哥,说些尖酸刻薄的话在旁人看来也是有趣的性格,可是现在装着他毒舌的灵魂的,是个瘦小枯干的躯体,用这尖酸刻薄的语气说话,倒显得像是个难相处的人。
沈言春也算是陪着殷宁鹤经历过两辈子的人了,之前的他们早在学生时代就相识了,学生时代一起读书,长大了还一起工作,是最了解殷宁鹤不过的兄弟。前世的殷宁鹤也是无牵无挂,自打沈言春认识他以来就从未见过他对什么人上过心,不论男的或是女的,也多亏了殷宁鹤这种冷淡的性子,才会对顾红的死缠烂打视若无睹,不然这里头还有他沈言春什么事呢,根本不可能留给他追求讨好顾红的机会。但来到这一世,殷宁鹤对待那位纪家的女子的态度,却让沈言春看不懂了。纪沉鱼充其量不过是个杀人的嫌疑犯,依着殷宁鹤不爱惹是生非的性子,怎么也不应该去接王氏被杀这一案子,非但接了不说,还把犯罪嫌疑人日日带在身边,就算是已经排除了这位纪姑娘的嫌疑也该避嫌的好。沈言春想来想去,依照自己对殷宁鹤的了解,便觉得他既然对这位纪姑娘如此特殊,一定是看上人家了。
“你……”殷宁鹤难得能被什么人给噎个够呛,他这老友就是一位。“你休得胡说,我没这么想过,你这么说我也就罢了,人家沉鱼姑娘……”
没等殷宁鹤说完,沈言春便打断了他:“人家沉鱼姑娘是清清白白的。”说着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想我还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兄弟白做了吗?不过我最近却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殷宁鹤,你别忘了你自己是谁。”沈言春出言敲打着殷宁鹤,提醒他不要做这个时代的大理寺少卿做的上了瘾,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殷宁鹤却陷入了沉思,自己真的对纪沉鱼这么特殊吗,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一次带着她,不过是看在她慧根深重罢了。殷宁鹤这边这自我劝服着呢,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殷大人在这里吗?”是纪沉鱼的声音。
纪沉鱼试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言春:“你看我说的对吧,这才多会没见,你家美娇娘就找上门来了。”说完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殷宁鹤一个眼神杀过去,惹得沈言春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我在。”殷宁鹤的声音沉稳中带着磁性。
门吱的一声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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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纪沉鱼的错觉还是如何,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分明在沈言春的脸上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咄咄逼人的表情,可当沈言春看清进来的人之时,脸上却又恢复了阴沉。
纪沉鱼揉了揉眼睛,或许真的是自己眼花了吧。
纪沉鱼:“我是向殷管家打听了殷大人或许在这里。”
“怎么?”
纪沉鱼尴尬的搓搓手,轻咳了一声,说:“是关于李公子这事,我刚刚又问了赵开,有些新的线索。”
殷宁鹤不以为意,淡淡的点点头。
沈言春却嗤笑出了声音:“别本末倒置了,总有些事情更重要的。”沈言春这话虽然是对着纪沉鱼说的,可却实打实的是在暗搓搓的点拨殷宁鹤。
但在毫不知情的纪沉鱼听来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这位沈仵作像是在说些什么,语气有些激动的样子,但无奈却并未听清楚。她心中暗暗想道,为这案子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沈言春只是个小仵作,这么激动的顶撞殷宁鹤就不怕真把他惹急了吗?还有那殷宁鹤,不是一直被人说成是什么活阎王,对着下属也没片刻架子,甚至不能用包容来形容了,倒觉得有些纵容。
纪沉鱼:“沈仵作说这话小女便有些听不明白了,既然老李头已经到大理寺报官了,那就代表着大理寺需要为这事负责,怎么,难道早些查出真凶不好吗?”
“自然是好,你们一个个的都深明大义。”沈言春冷笑。
“言春!”殷宁鹤喝止了沈言春无差别攻击的行为,他没法理解自己不能就这么抛下这个世界的烂摊子这件事殷宁鹤可以理解,但把怨气发泄到别人身上是殷宁鹤不能允许的。
殷宁鹤:“好了,别说这些没有用的,王取的尸体你可有仔细查过?”
说着又转向了纪沉鱼,对她的语气就全然不似像对沈言春一样,平日里冷淡惯了的语调也在不经意间带了些温度,说:“李公子一案这事我们稍后再谈也不急,先听听言春从王取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这也是我们现而今唯一能把握住的线索了。”
纪沉鱼听了这话都想替殷宁鹤长叹一口气,兜兜转转下来一圈也无非是证实了两点,一点是昭阳长公主不想他们继续查下去,另一点是王取确实是被人杀死后伪装成自杀的样子的,可至于昭阳长公主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继续调查下去和究竟是谁想要杀了王取当替罪羊这两个问题还是毫无头绪。
殷宁鹤像是看清了她眼神中的迷茫一般,开口说道:“拨开迷雾寻找真相往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既然已经没了十日期限这一死亡威胁,就走一步看一步,或许有朝一日便能拨云见日。”
纪沉鱼若有所思的看向殷宁鹤,拨开迷雾寻找真相往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沈言春不甘心的点点头,冷冷地开口:“王取尸体没什么值得我费心费力的地方,不过是服用了大量的断肠草。”
纪沉鱼:“断肠草?”
殷宁鹤:“就是一种状似金银花的草药,具有攻毒拔毒,散瘀止痛,杀虫止痒之功效,但是大量的服用后也会致人死亡。”
沈言春也认可殷宁鹤所给出的解释,补充道:“一般情况下,误服了断肠草之后,十分钟内就会感觉到恶心和眩晕感,半个小时后就开始出现腹痛,失去语言能力、呼吸衰竭乃至陷入了昏迷,再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表现出抽搐,最终在中毒四小时左右的时间后死于呼吸麻痹。”
纪沉鱼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断肠草服用后会即刻表现出腹痛难忍的症状,没想到居然要受到四个多小时的折磨人才会死去,看来这王取也不是当即毙命的,而是被活活折磨致死的。”
沈言春:“那都是以讹传讹,不过这断肠草虽然不会当即致人死亡,但毒性也不容小觑,相传尝遍百草的神农氏就是因为这断肠草而死的。”
沈言春说起这方面的事情,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兴头上,可以称得上是侃侃而谈了,刚才的龃龉全部烟消云散,殷宁鹤对此倒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难得没有打断他。沈言春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的豪饮一口,继续说道:“不过这王取倒是有些见识,还知道去找东西解这断肠草的毒性。”
纪沉鱼:“发现王取的尸首不是在荒郊野外的地方吗,他又是到哪里去找的解药呢?”
沈言春摆了摆手:“谁说解药一定是要精心配制成的什么药丸才有用,万物相生相克,即便是剧毒,也能在身边寻常的东西中找到能克制的。”
他顿了顿,卖足了关子,才继续说道:“我检查王取的肠胃的时候发现已经焦黑粘连在了一起,这是服用了断肠草之后才有的情况,不过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碳灰的痕迹。”
“碳灰?”
沈言春点点头,“解这断肠草的方法倒不少,服用碳灰就是其中一种。不过不是最好的,最好莫过于喝上一碗新鲜的鸭血或是鹅血。”
殷宁鹤:“发现王取尸体的那一处只是他提早买来的一处荒废宅院,没什么生活过人的痕迹,已经服了断肠草而失去行动能力的王取要想找到鸭或鹅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即便是发现了,他也没有再杀鸭取血的时间。”
沈言春:“这倒也合理,不过他服用碳灰解毒太晚了,肠胃已经烧烂了,服这碳灰无疑是雪上加霜,徒然增添自己的痛苦罢了。”
听到这里的纪沉鱼似乎能想象到那个场面,顿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这王取的尸体就停放在了这间屋子背后的暗室里,还尸骨未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