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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昨日之日不可留（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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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惊麟皱了皱眉对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满，长剑抽了出来而后又再次刺进了陈正的手臂。
陈正顿时疼得全身抽搐，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身上像是从水里浸过的一样，眼睛翻白仰着头大口大口喘着气，口齿不清地开口，连声音都带着剧烈的颤抖，“是......是我干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楚惊麟淡淡地收回了视线，直起了身。
“陈正，今天我不杀你。”
听到这一句，陈正捂着手掌上的血洞，艰难地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多谢......多谢世子饶命......”
楚惊麟站起了身，瞥了眼一旁的夏宇道，“夏宇，去把他阉了。”
“不！不......世子！你敢！你敢！我的父亲是宣平候！宣平候！他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楚惊麟！楚惊麟......”
“啊！”
夏宇皱着眉，有些厌恶地甩了甩匕首上的血，并未用朔月，只是一把普通的小刀。
陈正倒在血泊里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宛若死人，嘴里却还在低声咒骂。
楚惊麟鄙夷地从陈正身上移开了视线，淡淡地扫过房间里瑟缩成一团的女人，“好啊，那就看是宣平侯府先倒，还是黎王府先倒。”
说完根本就没理那些女人的回应，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夏宇追了上来，有些担忧地问道，“世子殿下，如果宣平候拿这件事闹怎么办？”
宣平候的势力虽然比不上黎王府，但这事若是被宣平候揪着不肯松口，闹到陛下那里去，虽然不会严惩楚惊麟，但也会让他被诟病，落下话柄。
“他不会。”楚惊麟淡淡地瞥了一眼夏宇，快步走出了牡丹街，转入夜市，眼底闪过一丝寒芒，“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
楚惊麟的视线一一扫过摊贩上陈列的冰雪冷丸子、麻饮细粉、砂糖绿豆糕、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
楚惊麟从袖子里掏出了些银两递给一旁的小贩，“枣泥糕、莲子羹、沙糖冰雪冷丸子、荔枝膏、香糖果子、金丝党梅都包起来。”
“诶，好嘞！”小贩接过沉甸甸的银两，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利落地给楚惊麟打包，递了过去。
“世......公子，属下给您拿吧。”
楚惊麟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手避开夏宇主动伸过来的手，“不必，你买点你妹妹喜欢吃的东西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夏宇闻言有些哑然，从前自己世子可从来不会这么关心别人......
“明天你就把夏雪调过来给言归，怎么样？”
“听世子殿下的安排。”
于是两人同时提着一堆吃食，顺着灯火通明的夜市一直往朱雀大街走着。
容陵躺在床上盯着头上的幔帷发呆。
他其实很早就醒了，发现天也黑了楚惊麟也走了，然后就一直都睡不着。
因为容陵心里藏着的事太多了，也太重了。
其实楚惊麟说是柳太傅帮他求的情，他一点也不相信。
新帝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要铲除异己，嘉兴帝根本不可能因为柳太傅求情而放过他。
作为宸王义子，与宸王关系最为亲密的人，说他不知道些宸王党的事没人会信，嘉兴帝一定会对他严加看守，没有他的手谕，楚惊麟是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把他带出来的。
甚至当初在牢里时，连他自己都要放弃了，可他现在却安然无恙。
一定是有人用什么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换了他一命，又或者是他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想到这里容陵忍不住皱了皱眉，可来接他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楚惊麟？
这件事和他有关系吗？
“啪嗒——”
门突然被开了一个小缝，门外的月光漏了几分，借着光亮容陵隐隐约约地认出来了一点他的轮廓。
“子宴？”
果不其然，那道人影动了一下，走近了些，点起了旁边的烛火，“醒了？”
离得近了些，一股奇怪的味道便钻入了他的鼻尖，和楚惊麟平日里清冷的兰香不太一样，似乎还混着些刺鼻的劣质胭脂味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容陵皱了皱眉下意识问道，“你去牡丹街了？”
楚惊麟点灯的手一顿，想说自己是去找陈正了，但转念一想，觉得若是容陵知道他私自去找陈正算账可能会生气，实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一句“没有”。
“......”
不知道为什么，他容陵听到这句话时就是有点生气，盯着楚惊麟半晌不说话，嗅着那股属于不知是谁身上的胭脂味越来越浓郁，容陵忍不住咬了咬唇。
楚惊麟本来只是进来看看容陵的，但没想到容陵提前醒了，便想拿出带回来的吃食，问道，“言归你饿了吗？”
他居然在逃避这个话题！
心底一股不知名的火气让容陵有些烦躁地捶了两下床板，虽然自己身上有伤，没什么力气，力道软趴趴的，捶床的声音几乎听不到，没什么威慑力，但容陵仍然恶狠狠地瞪着楚惊麟，“不饿！你给我去沐浴！不许穿这身衣服过来见我！”
楚惊麟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衣服，问道，“你不喜欢这件？”
“不喜欢！”
“那你喜欢哪件？”
闻言容陵一愣，下意识答道，“额......其实我比较喜欢你那件在太尉府里穿的那身玄袍。”
“好，那我去换。”
楚惊麟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
容陵懊恼地又捶了捶床板，不是在吵架吗......怎么开始讨论这个问题了......
容陵的动作一顿，突然摸着下巴开始沉思，等等......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就在容陵还在沉思之间，不出片刻楚惊麟就回来了。
不得不说，容陵之所以一直记得，是因为这套衣服楚惊麟穿得确实很好看。
一席玄衣，里面的单衣是素白色的，衣领绣着兰花，衣摆上还沾染着夜间的清露，一头墨发被放了下来披散在肩头，许是刚刚沐浴完，发梢还落着些未擦干的水，衣领微开，露出修长的颈脖和好看的锁骨，手上捏着白色的发带，另一只手拿着盏小巧精致的花灯，柔柔的光辉落入他的黑眸中，少了些平日里的疏离，多了些随意和温和。
注意到容陵的视线，偏过头来微微弯了弯眉眼，“喜欢吗？”
容陵一愣，点了点头道，“喜......喜欢。”
楚惊麟拿着那盏小灯走到容陵的床边，俯身将小灯放在容陵床边，“那就好。”
趁着距离比较近，容陵认真嗅了嗅，果然没了刚才的那股胭脂水粉味，有的只是独属于楚惊麟的兰香。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容陵心里好受不少。
然而高兴了就容易飘。
容陵看着楚惊麟准备起身的动作，以为他要走，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摆，“留下来，陪我。”
说完这句话容陵就怂了，松开楚惊麟的衣摆就往被子钻，嘴里连连辩解道，“咳咳......不是......”
却不曾想，一只手反手握住了他，头顶传来楚惊麟低沉的声音，“好。”
容陵一愣下意识回了一句，“可我一觉醒来你就走了。”
楚惊麟将枕头放下来些，让容陵好平躺下来，坐在容陵身边认真道，“这次不会。”
好吧暂且再相信一次......
感受着手上传过来的热度，容陵脸上一热，半张脸都蒙在被子里，有些不自在地眼神乱飘，一会落在窗子上，一会落在床幔上，一会落在小灯上。
容陵余光悄悄瞟了一眼坐在他床边看书的楚惊麟，眸光微垂，神色认真，但眼睛下的淡淡的乌青还没消。
好像很久都没好好休息的样子。
神使鬼差地，容陵动了动手指，在楚惊麟手心挠了挠。
楚惊麟拿着书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耳尖微红，抬眸看着容陵。
“你是不是好久都没休息了？”
“也不是很久。”
容陵根本不信他的话，想起了他刚醒来的情况，皱了皱眉，拉了拉他的手，“来，过来，去床上睡。”
楚惊麟明显一愣，“床上？”
“这里只有一张床，不睡这儿还能上哪？”
容陵又拽了拽楚惊麟的手，但那人就是巍然不动，耳朵却越来越红了，于是催促道，“上来啊，都是男孩子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我占的位子很少，睡两个人绝对不会挤的。”
容陵说着又信誓旦旦地拍了拍旁边的床。
楚惊麟顺着他的手看了眼容陵身边的位子，容陵本来就比较瘦，现在因为伤的原因不能乱动，床就还剩了一大半，确实足够他们两人一起睡。
“来来来，你今晚就好好休息会吧。”
最后，还是被容陵强行拉着上了床。
楚惊麟双手交叠在肚子上全身紧绷，而容陵在一旁虽然要比楚惊麟放松得多，但却也是有些僵硬，完全不敢多动。
两人同时盯着头顶的床幔，不说话。
刚才一时冲动就把人骗上床了，却没想到会尴尬得更睡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