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爱你吗？》風痕

5、天才与白痴

　　终于，两人都在铃声响起前一秒，一前一后地赶回了课室。
　　刚坐下，姓刘的（学生对其的尊称）就站在了讲台上，如往常一般笑嘻嘻的。
　　哦，是数学课，是赵欣然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数学课。
　　赵欣然赶紧从一堆面目全非的书中抓出了数学书。
　　姓刘的在上面依旧龙飞凤舞，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地讲着课。
　　众生也在台下听得不亦乐乎，姓刘的家伙就是有那个魔力。
　　赵欣然却不知怎地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手指不停地来回转着笔，眼睛看着还未翻开的数学书入了神：那家伙怎么那么奇怪？！莫非——
　　莫非——莫非他是外星人？！有千变万化的思想？！还是我出现了幻觉？！看错人了？！oh，my god！那可不得了了。
　　赵欣然回过神来，不敢再想下去了。
　　姓刘的在黑板上“刷刷”地写下了一道数学题，笑眯眯地说：“听说，我们班来了个比我还帅的新成员。这我就要见识见识了。”停了几秒，接着命令似的说道：“来，那个新成员赶快爬上来。”
　　欧阳宸轩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宸轩！宸轩！宸轩！”激动的同学们鼓舞似的，有节奏地喊了起来。
　　欧阳宸轩呆坐在凳子上，这才从周公那缓缓归来，意识到不详的事情发生了。
　　现在是骑虎难下，肉在砧板，实在是无路可逃，迫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顶硬上了。
　　“快！快！快！不要像个老太太。”姓刘的在一旁施工，不断催促道。
　　“宸轩！加油！我们支持你！”同学们更加兴高采烈地喊了起来。
　　欧阳宸轩的步伐像灌了铅似的，一抬一放，僵硬地走了上去。
　　欧阳宸轩捏着支笔，手心开始冒起了汗，微微地颤抖着，双腿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欧阳宸轩两眼直直地盯着黑板，一动不动。
　　台下的同学也捏了一把冷汗，停止了叫声。
　　教室里死一般的沉寂，气氛不由地凝重了起来，很是紧张。
　　天啊！谁知道这个被大家喻为天才的欧阳宸轩竟然是一个痛恨数学的数学白痴！（其实也算不上白痴，只是不是特优那种而已。）在数学题面前，他可是花里看雾啊！他能不着急紧张吗？
　　哎！偏偏姓刘的出的题目又不简单。
　　“怎么办？怎么办？”一向冷静的欧阳宸轩着急了：“枉我一世英名，难道就要就此断送？！”
　　欧阳宸轩不断地暗示自己冷静冷静，最终还是静了下来。毕竟，他也不是常人，他可是欧阳宸轩！
　　欧阳宸轩轻轻地拂去而额上的冷汗，让那一堆堆的外星语强硬地映入脑里。
　　可悲，仍是毫无头绪。
　　“死也要死得壮烈。”欧阳宸轩暗想，大有战士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
　　尽管没有一点把握，对解题思路一点也不了解，欧阳宸轩还是将已知的，能够求出来的，一字一字地写了起来，甚是凄凉。
　　台下个个瞪圆了眼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好奇怪哦。这是另外的解法吗？”
　　“不会吧，我还没听说过这样的解法呢！啧啧啧，说不定是要运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定理呢！”
　　“呵，说不定他只是不会而已。”另一个声音沉沉地说道。
　　“不会吧？！”
　　“怎么可能！”
　　姓刘的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里清楚的很：“这家伙是真的不会！”
　　“因为时间关系啊，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好了。”姓刘的假装看了看表：“还是请出我的得意门生好了！”
　　“得意门生？！who？”欧阳宸轩停住了笔，心里疑惑起来，但还是长吁了一口气，暗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庆幸庆幸，虽然没解出来，但总算来了个救星，也算上天待我不薄。”
　　欧阳宸轩明白老师的好意，也脸不红心不跳地走了下去，却依旧有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尴尬。
　　同学们都很清楚姓刘的讲的是谁，赵欣然也甚是从容地走了上去，与正走下来的欧阳宸轩擦肩而过，一个镇静，一个尴尬，反差不小。
　　赵欣然抓起笔，目光匆匆地扫视了下黑板，2.3.秒的时间，题目看完了，心里也清楚欧阳宸轩是一窍不通。
　　“刷刷。刷刷。”赵欣然的手飞快地移动着，两眼却空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标准答案已经详详细细，清清楚楚地印在脑中。
　　不一会儿，黑板上便留下了一大片满满的痕迹，字体虽不漂亮，但内涵却让人惊叹，一如既往，不会厌烦的赞叹。
　　“原来不止我想的这2种解法，还有其他呢！”
　　“你看，这种解法好简便哦！哎，我怎么就没想到了。”
　　“那还用说，她是谁啊，赵欣然诶，姓刘的得意门生，高徒诶。”
　　“数学天才果然就是数学天才！”
　　姓刘的在一旁似笑非笑，赞赏地点了点头，夸奖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欧阳宸轩心中却掠过一丝莫名的恨。
　　语文课上。
　　“诗。。。再别康桥。。。写作背景。。。”赵欣然浑浑噩噩地听着。一会儿趴下去，差点与周公钓鱼了，又强忍着拍拍自己的脑袋，抬起头挺起背坐直来，撑着那一不留神就会合起来的眼皮，不知所云地听着对于赵欣然来说叽里呱啦的外星语。有时实在不行了，又害怕老师的责骂，便半眯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神情，让老师感觉到自己还在听，其实脑子早与周公约会了。睡着，醒来。醒来，睡着。反反复复，复复反反，终于，在语文老师动听的催眠曲下，赵欣然以钢铁般的毅力坚持了19分钟59秒后，一趴不醒，沉睡了。（哎，谁叫赵欣然最讨厌的就是语文课呢？谁叫赵欣然的脑细胞都对语文给予强烈排斥呢？这也就难怪她在语文课上睡着了嘛。不过，今天的她坚持了19分钟59秒，可是破了记录，有进步呢！）
　　“呼呼。。。呼呼。。。”熟睡中的赵欣然竟小声地打起了呼噜，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却不幸地传入了精明的语文老师耳中。
　　语文老师马上停止了讲课，像吸血鬼在闻血的味道一样，敏感地环视了整个课室，犀利的目光一下子就发现了酣睡中的赵欣然。
　　语文老师沉住了气，咳了几声，见其没反应，不满地说道：“赵欣然！”
　　此刻的赵欣然正睡得欢呢！哪能听得见别人叫她呢。
　　语文老师见赵欣然还没点反应，不免有点恼怒了，声音提高了八度：“赵欣然同学！朗读诗歌《再别康桥》！”
　　赵欣然惊了一下，这才知道老师在叫自己呢！她倏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透明的口水，朝语文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语文老师有点心软了，怒气也消失了一半，声音恢复了平静，重复道：“恩，赵欣然同学，你就给我们朗诵下《再别康桥》吧！”
　　赵欣然条件性反射地“啊”了一声，接着便翻了许久书，还翻到目录，才找到《再被康桥》这篇课文。
　　赵欣然又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就盯着书，一字一字，像断气似的地读了起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了。。。。。。那河。。。河什么。。。河tian？河ban？”赵欣然读着读着，遇到不会的字，读不下去，竟自言自语地问了起来。
　　周围霎时大笑，语文老师气得说不出话，强憋着,呵斥道：“不准笑！”
　　杨乐琪赶紧转过头小心地提醒道：“是河畔（pan）。”
　　赵欣然听到了，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哦，是是是，是河畔。”接着又没声没气没感情地读了起来：“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撑、一、支、长、song(正解为篙gao），向、青、草、更、青、处、慢、suo(正解为溯suo）。。。。。。”“好，够了，停！”语文老师再也听不下去了，抬起手臂向下摆了摆手掌，示意赵欣然停下来。
　　终于，赵欣然终于停止了她那没有一丝情感，一丝起伏可言的“朗读”，短短的几分钟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世人好像从沉睡中醒来，脸色不悦。
　　语文老师板着脸，又不想就这样放过赵欣然，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好吧，赵欣然你介绍介绍作者。”
　　赵欣然又愣了下，心里暗自不妙，不停回忆着刚才老师讲的内容。过了一会，只见她低着头，小声说道：“额。。。请问老师，作者是谁啊？”
　　真是个电闪雷鸣。刚刚醒来的同学们又被雷晕了过去。语文老师近乎绝望地叹了口气：“算了，你坐下吧。”
　　赵欣然嘴角不自然地扬了起来，尴尬地笑了笑，坐了下来，还说了声：“谢谢老师。”
　　“不用谢。”语文老师无奈地说着，接着又讲起课来：“我们再叫另外一个同学为我们有感情地朗读下课文吧。”在“有感情地”这几个字眼上，语气特别重，仿佛是在讽刺赵欣然刚才地朗读。
　　“欧阳宸轩。”语文老师扫了眼花名册，点到。
　　“Woo!”“宸轩宸轩！”刚刚还一潭死水的同学们仿佛死灰复燃一样又活跃起来。
　　欧阳宸轩条件性地站了起来，就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欢呼声戛然而止。还未等老师再开口，他便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朗诵：“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一字一句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就好像鹅绒般让人舒适，轻柔和谐的节奏,舒缓低沉的语调,夹杂着一些惆怅惜别的情感,那如歌声般的声音让人陶醉，让人沉醉不醒，让人仿佛置身于当中,有着一丝丝的伤感。如果没有对作者当时的情感有一定的了解，是绝对无法达到这个境界的。
　　这优美的节奏象涟漪般荡漾开来，既是虔诚的学子寻梦的跫音，又契合着诗人感情的潮起潮落，有一种独特的审美快感。抑扬顿挫，朗朗上口，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那么完美无瑕。
　　连赵欣然这个一向对语文持反感态度的孩子都不由地闭上了眼，静静地认真地聆听着。
　　那迷人的声音弥漫在课室的每一个角落，飘荡着，回旋着，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