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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找回记忆 ...

  •   深夜,皎洁的月亮高悬于寒冷的夜空,像一颗清冷的明珠,散发着柔和的银色光芒。星星点点,镶嵌在深邃的夜幕中,构成神秘的图案。

      月光洒在冬日的大地上,映照出银白的世界。寒风轻拂,带走了白昼的喧嚣,只余下死一般的沉寂。医院里的树木被月色笼罩,投下清晰的树影,宛如黑白交织的童话世界。

      我躺在病床上,深陷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梦里一片猩红,我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个寂静的夜晚,在那间小小的洗手间里,再一次看见我所看见的,听到我所听到的。

      消毒水伴随着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从走廊上透来的白炽灯光,在墙壁上投下绝望的阴影。我看见她的模样,看见她手中的刀,看见地面上流淌着蜿蜒的鲜血。

      我看见我,什么也没有做,我看见我,最后倒在了她怀里。

      我看见她,笑着拥抱了死亡,我听见她,说她一点也不后悔,她很快乐、很高兴能结束这一切。

      一次又一次,我在梦境中呼喊护士、呼唤救命,挣扎着要救她,可没有一个人来。不论我怎样抗争,这件狭小的洗手间里只有我和她,只有一片寂静。

      我在梦里不断循环重复着那一夜,直至天明。

      “婷婷,婷婷!”我听见有人在呼喊我,那声音穿破梦境,将我唤醒。

      我睁开双眼,大口地呼吸,梦中的悲伤和痛苦仿佛还在心头萦绕,那片猩红也仿佛还在眼前。

      “还好吗?是做噩梦了吗?”护士焦急的询问着。

      我说不出话,只感觉脸上一片冰凉,是眼泪啊!

      护士摇高我的床头,一边拿抽纸轻柔的擦着我的眼泪,一边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我:“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梦而已,都是假的。”

      我双手牢牢的抓着护士小姐的手腕,双眼无神的望着虚空,喉咙嘶哑的开口:“不是,是真的,我梦到伊妍了,我梦到那个晚上,我没救下她,她死了。”

      护士将我的手掰开,一把把我抱到怀里,轻声的告诉我:“你没有做错什么,没有救下她不是你的责任,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要责怪自己,宝宝。”

      “没事的,没事的。”她轻声的说着话,将我抱在怀里轻拍我的背,就像幼年时母亲抱着哄我睡觉那样。

      过了好一会儿,我都觉得我是睡着又醒了过来一样,瞳孔从虚无中逐渐聚焦,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的出现。

      我轻轻的推开护士姐姐,告诉她我感觉好些了。

      “那我们起床吧,赶紧吃个早饭,不然要耽误上午的检查时间了。”她笑着看着我。

      忙忙碌碌又普通的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午睡后的下午,没有额外的治疗或者检查的安排,我想起昨天的约定,在大厅松软的沙发上等待着洛彤的到来。

      我盯着对面墙上的时钟发呆,去听秒针滴答转动的声音。恍然间,大厅像是与那天晚上的洗手间重合了一样,斑驳的血迹爬满白墙,低头看,地上是蜿蜒的鲜血如河流一般在流淌。

      “婷婷,你已经来了!”洛彤兴致冲冲的过来和我打招呼。

      “嗯?”我从幻象中抽身,缓过神来看向她,“嗯,中午起床了我就过来了,不能让你多等我嘛!”

      “嗯嗯,没有等很久吧,我看你都发呆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摆摆手对她说:“没有啦,也就是一下下,几分钟吧。”

      “那就好。”她在我身边坐下来,伸手按在我的眼尾处:“都红了,还有点肿。难受,哭过了吗?”

      我无奈的笑笑:“还真是瞒不过你,我昨天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到她死去的那天。我想救她,但是在梦里我怎么都没能救下她,一次又一次得重复着那个晚上。关于她,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每一个细节都很难在忘掉。”

      我长长得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形容我看到了什么。

      洛彤思考了一下,谨慎的开口:“婷婷,你看到了什么是吗?”

      “彤彤,不是我看到了什么,而是我亲眼看到了所有。我看到她满身鲜血的靠坐在墙边,也看到了她手里的刀片。但我没能救下她,我分明可以救她的!”我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沉重。

      “OK,婷婷,先冷静。跟着我,深呼吸,吸——,呼——,对,再来一次。”我跟着她一起呼吸,很快冷静了下来。

      “首先,宝,你没有做错什么,牢记这一点,你没有做错什么!”她不断地强调这一点。

      “可我,可我确实本来能够救她的。”我痛苦的望着她。

      洛彤很不解:“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婷婷。你只是看到了,虽然那确实是一个很糟糕的场面,但不意味着你要对这件事付责任。”

      我苦笑着:“因为我去的时候她还活着,我本可以在那时叫护士来的,但是很快睡前吃的安眠药的药效上来了,我就这样错过了救她的机会,昏睡过去了。”

      “嘶——”洛彤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但很快她就缓过来了。

      “婷婷,你冷静的听我说,就算事实是这样,你也没有任何的错误或者是责任。这是她的选择,与你无关,你只是恰好路过看到了她的选择和实施。退一万步讲,或许你没能救她,才是她最想要的呢?”

      “我们已经足够的痛苦了,不要再给自己平添烦恼了好吗?婷婷”她握着我的手温柔的和我说话。

      我看着她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但愿时间会带走一切吧。”

      “会的,会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洛彤乐观的面对未来。

      我们并肩坐在一起,喝着无味的热水,看着落日。

      太阳从高悬的空中西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大、变红、变得可以让人直视。然后夕阳低垂,映照着喧闹但苍白的城市。

      我们看着太阳缓缓沉入地平线,残存的余辉逐渐消失。窗外北风呼啸,寒意透骨,我的哀愁在冷风中蔓延。残阳消失,带走最后的温暖,留下一片昏暗。

      远处的走廊里,护工在呼唤着我们。“明天见?婷婷”洛彤起身和我说。

      我摇摇头告诉她:“明天有治疗,要做MECT。”

      “那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如果不来,我去病房看你。可以吗?有个人说话总会好的快些的。”她笑的很灿烂。

      “好吧。”我答应了,然后开启我普通、平凡的夜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找回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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