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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自会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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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大雪,亭子里。
止云安凤眸一睁,灵力往旁边梅林中一棵不起眼的红梅树打去。
瞬间,雾连着雪又或者是雪连着雾的奇异现象出现。
空荡无人的地方,传来蕊清无奈的声音。
“君殿大人,你还不够了解殉梦灵川吗?别白费力气了。”
殉梦灵川...
以身殉梦,造其灵川。
殉其灵川,梦传千回。
无人可渡,世间何渡?
顾名思义,以自身灵力为祭,造出灵川,即可用于困住自身,亦可用于困住他人,无人可以从中逃脱。
百年前,因其主人强大,将多少人困于殉梦灵川不得出,最后化为如今西荒地满地飘的干尸。
殉梦灵川之内,主人可来去自如,他人无所出。
当年四方五境无一人可解此术,就连止云安都没有把握可解...
止云安并没有理会蕊清,径直向白雾中走去。
雾很大,止云安不知在此走了多久。
突然,止云安被什么人用力撞了一下。
明明只是被撞了一下,止云安却觉得头晕目眩,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在地。
他强撑着精神。
随着灵力运转全身,那种眩晕的感觉慢慢消失了。
此时雾已经散去,白茫茫一片的场景消失。
取而代之的竟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略微有些熟悉的城墙映在了止云安眼中。
为什么说有些熟悉呢?
他所站的位置竟是天泽川乌回里,可又带着些不同。
这是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这里并不是天泽川乌回里,它与天泽川另外一座城水兮外共称楚靖国。
他所在之地乃是旧国都——楚靖国。
其余三方也并不存在。
如今的南回首曾名南瑜国,大国佛曾名武鸣国,楠符山曾名雪苝国...
此前蕊清所说的南瑜国便是如今的南回首。
高高的城墙上,方才还见过的蕊清姑娘身穿上等云锦制作的罗纱宫裙。
不……
应该说是皇女...当时能穿云锦的只有皇女。
看来此处、乃是蕊清的梦回千转。
梦回千转...
无数次梦回旧日,由此可见蕊清心中执念颇深。
止云安无奈叹了一口气。
远方突传来阵阵马蹄声,似有千军万马向城门走来。
止云安这才发现,城门口两边站满了百姓,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归来。
“将军归来了!将军归来了!”
有人大声喊道,接而百姓齐齐下跪,恭迎为他们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军。
止云安抬头,往向城墙的皇女,秀雅绝俗的面容上,隐隐带着期待。
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盯着军队来的方向。
马蹄声越来越近,为首的男子面容清秀俊逸,一身重甲战袍,手握一把长剑。
剑柄之上,绘着一只金鸟的图案,在阳光下耀眼非常。
军队伴随着欢呼声踏进城门,楚奕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头往城墙看去,下一秒,蕊清瞄好时机,从城墙高高一跃。
清脆响亮的姑娘笑声传入止云安耳里:“楚奕,接住我!”
画面戛然而止,止云安站于其中看着眉飞眼笑的蕊清,双手呈接人姿态、面色温柔正望向心爱之人的将军。
这些三百年前的人与物那么鲜活的出现在他面前,在止云安心里转过了万千思绪。
忽而,一只黑靴闯入眼帘,随之是绣着金边的黑袍随着主人走动一晃一晃的,煞是好看。
再往上看,止云安望到了一张墨眉俊眼、皮肤透着常年不见光的惨白,却也遮不住的主人本身的好看,脸上挂着散漫的笑。
一双墨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是许久未见的故人...
止云安想,心中已十分确认来者身份。
能在殉梦灵川中来去自如,甚至可以动辄里面的一人一物。
除了那位...他曾经的师兄,如今的西荒主徐瑾夜,还能是谁?
此时,周围画面停格,只余两人衣袍无风微起。
一灰一黑,似一正一邪,如同他们之间鲜确的分界线。
是敌不是友。
可又有多少人曾记得那年?
赞美两人之词曾溢满整个天泽川,道一句‘鲜衣怒马少年时’也不为过。
可如今一人贵为天泽川四方之首,受世人尊崇。
一人却是人人唾弃、得而诛之的恶煞鬼。
曾经的师兄弟跨过了百年来的岁月,两两相对无言。
止云安瞬间绷直了脊背,面色淡然礼数周全的行了个礼:“在下天泽川止云安。”
“想必阁下便是这西荒主徐瑾夜吧?”
此话一出,本应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变脸,变得阴沉可怕,雷雨将临。
空气中更是流淌着让人无法呼吸的压抑感。
徐瑾夜面带讽刺,脸色难看极了。
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念出这个他记了百年的名字:“止! 云! 安!”
“你可真是好样的!”
徐瑾夜以为再相见,面前之人会浮现厌恶鄙夷之色,如光签会立马横在他脖颈处。
可他没想到,止云安就站在那。
对他像是对待陌生人那般端庄有礼,眼里透着从未见过的疏离。
真是可笑,他止云安以为装作从未与他相识,就可以对过往丢弃、视而不见吗?
徐瑾夜又想,也许下一刻止云安就会撕掉这副翩翩公子的假面,讽刺一句:“不敢。”
可偏偏那人背脊挺直、满脸歉意不似骗人,话语间落下惊天大雷:“并不是故意为之,本殿百年前因一场大病忘了一些事、一些人。”
“还望见谅。”
是的,止云安失去了关于‘徐瑾夜’的记忆。
当年他醒过来,周围许多人围着他说了许多话,说过最多的一个名字便是‘徐瑾夜’。
他们说,徐瑾夜已经死了,被他封在西荒地,让他安心。
而止云安的一句话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噤了声,哑然无措的看着他。
止云安问的是:“徐瑾夜是谁?”
自那以后便无人再在止云安面前提过这个名字。
后止云安翻阅四方五境史才知徐瑾夜与他乃是一师所出。
两人本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师兄弟才是...
那时他心中如是想,可后来看到书上所写,又明白了为何人人避讳这个名字。
“天泽有子,上乘修灵者,超群出众,乃人中之龙也。二十弑师杀道!泯人性,乱世间。”
“然随,君封世安。”
书中便是如此描述此人的。
而他对着‘然随,君封世安’这句话惆怅万分。
当时他未能明白‘惆怅万分’是何意?如今亲眼见到书中所说之人,便能明白了。
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止云安想,不应该的...
可不应该怎样呢?
止云安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徐瑾夜的脸色在此刻差的要命,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破这方天地,乱了这世间。
本殿...本殿...
多好的称呼啊...
徐瑾夜想:果然,止云安可真厉害啊,每一次都可以精准无比的用话语刺痛我。
“你将我忘了,止云安,你在诓骗谁?”
徐瑾夜嗤笑一声,内心愤怒到了极点。
手心黑雾突起,直袭那说自己失忆之人。
止云安这时竟反应迟钝了些,眼看挡不住这一招,额心之物泛着金光快速挡住了这一重招。
金光乍现,止云安在这金光中恍恍惚惚听到有人话语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温柔对着他说:“如今你心愿已成,止云安,愿四方五境永远安稳,你万万世世坐拥这天下太平,四海安康。”
“自会如此”
自会如此...自会如此...
止云安只觉得脑里混沌一片。
说出‘自会如此’的自己不知为何心像被针扎了一遍又一遍般刺痛,头也痛的快要炸了。
他下意识扶住脑袋,身形顿时不稳。
下一刻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本以为会跌到冰冷冷的地面上,却意外落到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止云安无意识中有些贪恋这丝温暖,寻求依靠般靠的更近了些。
可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拼命的往他脑里面钻,痛的他眉毛都皱的难看极了。
灵力从徐瑾夜手里运转到止云安身上,熟稔的为他缓解头痛之苦。
接住止云安的徐瑾夜,刚被激起来的怒火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蕊清出现在徐瑾夜身后,低头垂眉,静等徐瑾夜的指令。
本以为会听到她家殿上狠狠地说上一句:“给我把他绑起来,关起来,狠狠折磨他!”
却没想到...
她家殿上带着一连串的质疑,自顾自说:“你如今怎么这么弱了?这头痛症怎么还没有好,北水湘那些人是废物吗?”
前一句似是嘲笑,后一句却是生气、质问,还带着些连主人都未察觉到的心疼。
蕊清:??????
蕊清:说好的醒了要把他关起来打骂呢?
徐瑾夜就这么抱着止云安,手中灵力不断的带着安抚气息流入怀里人体内。
良久,蕊清听到了她家殿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随着徐瑾夜的走动,殉梦灵川之景消弭,露出了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