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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暮色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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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陈可倒回去看自己的人生轨迹,那些泛黄的纸张仍留有自己热血的痕迹,其实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不是吗?自己的人生轨道,要经历什么,要去做什么,要走向何方,如是而已。
大哥从小乔的身后走上前来,脸色一改往常,阴沉的可怕。周遭黑暗至此,至于陈可是如何知晓呢?还得感谢小乔的闪光灯,快门按下的那一刹那,陈可看清楚了大哥的面庞,是她闻所未闻的。
:“小可,可以先请你的朋友出去吗?”大哥冰冷的话语在耳旁响起,陈可有些发愣,她瞧见了小乔是想要说个什么的,陈可却用一个眼神把她堵回去了。
:“小乔,你先出去等我吧。在楼下。”陈可说话断断续续的,末了补了一句在楼下,就敲死了小乔不能旁观甚至是不能偷听,这有一点破坏二人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小乔是有点生气,但也分得清事情轻重,她点点头,带着相机默默消失在黑暗处。
周遭再回寂静与黑暗,陈可想要点灯,却被大哥一手按住,现下只剩得窗外的夜景透进来的白炽灯光亮,陈可背对着,反而看不清。
:“谁让你来的?”大哥坐在距离陈可不远的办公椅上,那里曾是端珩的星期天工作日,不知何时,陈可恍惚见着下了班的端珩坐在这张办公椅上,绞尽脑汁地写文。
陈可没说话,低下头去,她不太想回答。大哥凝重的表情和冰冷的话语让人默认其来者不善,虽说是一家人,血缘关系极近,但陈可早已视端珩为自己的家人,端珩所给予教会自己的东西早比其家人占比大。
但从陈家大哥的视角看,陈可就是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
:“那我来说说,本应该在外地读大学的你,却出现在了端珩的葬礼上。这些我们都可以忽略不计。但,当天去,你遇见了什么人,和谁说了什么话,我无法忽略不计。”大哥好像有点生气,陈可察觉出来了,换做以前她根本不会察觉,算了,想到此处,换做以前,陈可大抵根本不会出现在端珩的葬礼上。
眼见陈可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大哥继续道
:“好,那我替你来说。”他独自点燃一根烟,端珩生前最不能允许的就是有人在自己的书房抽烟,陈可本想要制止的,但又想到斯人已逝,纠结这些已无多大的必要。
:“系统的薛晚,薛晚。来找上你,让你去做一些事是吗?来,让我猜猜,是让你拿手稿?还是删除电脑数据?”大哥提到薛晚这个人名的时候,顿了顿,读到这二字时眼睛眯成一条线,不知是被烟熏着了,还是对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情绪。
陈可摇头,她抬眼去看大哥,后者则是始终埋首,他所坐那处,烟雾缭绕。
:“小可,你这是上了贼船,哥想救你也力不从心了。”突然来的这句,陈可被说愣了,她好端端的怎么就上了贼船?怎么就........
:“哥,我什么也没做。”陈可兀自就这么解释起来,几乎是没由来的,自己也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下意识把自己放在被谴责的那方,什么事都是习惯性先找错先认错,从不会去分析事情的本质。
大哥仿佛就喜欢听这般带有示弱性的话语,陈可忽然想到陈旭,陈旭是男人,大哥也是,果真,生物本身都有相通性。
:“那你要告诉我,薛晚和你到底说了些什么,我要知道所有,知晓到所有消息,我们才有掌握全盘的可能,你才有被救的可能。”
陈可不知怎的,反正身子是沉了下去,窗外仿佛深陷黎明前的黑暗,那是涵盖所有天空的黑暗,是至暗时刻。
监控画面显示上午九时十五分,在展堂西南角上,陈可和背对监控的女人交谈了八分零九秒,女人选择的角度很考究,半边背被柱子挡住,就连侧脸也无从窥见。
大哥依然抽着烟,坐在不近不远处,这里是在端珩生前的办公室,现下已搬空完全,只剩得一台监控显示器。陈可坐在显示器前,看着画面当中的自己,拉近监控,甚至还看到自己满脸的哀容。陈可没由来地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大哥,陈康的脸上显然愁容多些。
:“和你见面的女人长什么样?”陈康这么问道,陈可自然觉得疑惑,不是薛晚吗?既然知道人为何又要问面貌。
而后陈可反应过来,她摸了摸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面的监听器还闪着红光。
一股莫大的无力感正在向陈可全面袭来,她无法明白此间用意,以她的认知,陈康永远是记忆中和蔼的,全能的,但,如此,究竟又是在做什么?
而且,又是谁趁陈可不注意塞进自己包里的呢?
陈可根本不敢想,但她的大脑就是在南辕北辙,它机械性地运作着,把近段时间来所有和自己结交过的人摆出来盘盘清查。
好遗憾,陈可检索到了正确答案。
:“我见过几次薛晚,很漂亮,但很聪明。个子瘦瘦高高的,瓜子脸,典型的南方女人长相,整个人水灵灵的,眼睛大的扑闪扑闪,很致命。”陈康这么形容的,陈可的代入感很强,通过这种男凝视角,很容易和性挂上钩,男人喜欢漂亮的,但不喜欢聪明的。聪明就意味着会有自己的想法,而想法多了就容易产生麻烦。
陈可摇头,她重回话题,道:“和我见面说话的女人,不算高,听口音,应该是西北一带的。”
陈康点头如是道:“那就对了。以我对薛晚的了解,这种事她不会亲自去做。”他把烟蒂按进烟灰缸,最后一口烟过肺吐出,满是泡影,陈可就这么看着,觉得一股莫大的无边的黑暗已然将陈康吞噬完全,陈康在其中,是伪善的,亦是纠结的。
而陈可窥见了未来的自己,伪善、纠结、困顿乃是她的人生常态,多的是痛苦难当。
:“明着,还真不好找她。小可,哥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啊。”陈康走到陈可面前,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撑在陈可座椅扶手上,就这么以从下到上的角度看着陈可,他的话语似乎有了温度道:“小可,多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走到现在,不说哥为你投入十分,六分总归是有的。我不像你堂姐一般,要为你说一个媒,去嫁人,去做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陈可双手平放在大腿上,模样是很顺从的,陈康就是陈康,能成为上市公司老板,人脉广之千里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这么一句话就精准打击到了陈可的内心。从始至终,陈可一切的行动轨迹都是模糊不清的,至少在她自己看来是这样的。但往深里想,就如同陈康所说,自己其实是不甘无名的,她是想要靠自己博得一些东西的,陈可想要的更多,但就不能止步于此了。
这一刻她仿佛窥见了天光,但在数年后看来,陈可会觉得可笑,其次是无奈,甚至还会自嘲。这夜,是陈可往后数年的历历梦来,她的原始点,她噩梦的开始,她美好人生的结束。
陈可只听得当下面前的人如是说道:“我想要你代替端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