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遥》小小浮生

7、小说的第3章

　　阴。

　　没开灯的房间。

　　桌面上还放着一部份，很旧的薄。

　　要是有一天，看见这样的房子，你会怎么办？

　　“过来坐吧。”办公室里的人走进来。师兄和司机走进来。门不关上。上级领导总是最后慢慢说话的。他们两个谁都不开始就说话。领导翻着桌上一本旧册，几页以后，他说：“你们来了？”师兄看着他，司机看着他。

　　“领导。”司机说。

　　“你们坐过来。”领导没有动，继续翻书。师兄和司机站起来，到领导面前坐。“说说这次对毕业生成绩的汇报吧。”

　　“老师，我们这次成绩，总体来说，还是安排的比较快的。”

　　“上交太快了吧？”

　　“是啊。大多数学生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作业。成绩批上后离开了。”司机说。

　　“可是，都是些陈年旧案。真正完成得光鲜的，只有一份两份。”领导说。

　　两个人都不说话。最后，师兄发现不对，问：“有什么问题吗？”

　　“考的只有案簿。他们反应过来，有一两个小案子查完了。”领导说。

　　“这，是毕业作业。”

　　“叫他们再回来，你觉得好吗？”

　　“不好。”他说，“他们已经领证了。”

　　“考试的证。成绩，只有一个人是通过的，完全通过。剩下有两个人，是八十分通过。其余人没有考到。找工作的证，不知是哪里来的。”领导说。他伸手摸出一张口袋里放的证明，“这样的证。你快调查取证。找到证的来历。”他把证放在桌上。

　　“你和谁说查证？”

　　司机走过去。伸手把走假证。

　　领导就不说话了。

　　“领导，先走了。”司机说。往外走。师兄跟在后面。

　　领导继续翻看旧册。没抬头。

　　出去的时候，司机说：“这怎么找？”他抬手给了师兄。师兄没想过要拿，他伸着手在前面。他被迫拿了。司机转身走了。

　　“我来办？”他不相信。“要不要去外地？”

　　“先去找开证明的地方。一起捣毁。”司机说。

　　“我还坐你车走吗？”

　　“你哪里办事，我不知道。”司机说。下楼摸出车钥匙，开车门上车，就发动汽车。

　　他把人留下了。

　　师兄看车开走了。然后蹲下来，看手上拿的假证。他看过很多字迹和字体，发现就是正常的老师写的字体。看起来假的地方，可能就是上面的蓝色墨水有一段泛白的。

　　证书上面写的是：

　　法政法院学校的法律考试证明证书

　　通过的同学：

　　证明证书：《法政法院学校的法律考试证明书（2022年）》

　　通过：法律证物资格取证合格。

　　学校：法律大学

　　签名：

　　签名看不清写的是谁，其它的字倒是有板有眼。他看到以后，差点看作是另外一家考试的认可机构。结果，假的就是假的。

　　“这种证，好像没有看到过。”他想，“2022年。领导只拿了一张给我。没说多少钱。”

　　“钱，考试地方，颁证机构。考试的人。怎么通过教育局审核，有这种地方的？第一个参与考试的人是谁，还有谁被波及到了？”他想了一下，查这桩案子，有这些条件，已经足够了。“事情是不是发生在本市，还是发生在本省？”他想了一下。决定打开网络搜索，看看有没有同样证书的相关新闻。

　　结果，并没有搜索到相关新闻。原来，网络里面很难办事。说不定，买到证书的人，不上网络。师兄最后边走回家，边在路边看□□的小广告。把看到的都搜集起来。然后，一个一个电话打过去问。

　　“喂。”

　　“老板。”

　　“你知道有一种学校里的专用证书办理的地方吗？证书的名字叫《法政法院学校的法律考试证明证书（2022）》。”

　　“没听说过。”

　　“你们有没有同行业的人知道这个证？”

　　“这是学校里办的证啦！我们哪晓得。我们路边贴广告的都是在公安局备案过的。不会有什么不能做的事的。”接电话的一个人说。

　　“好，我知道了。你挂电话吧！”他想了一下，说。

　　“嗯。”人家把电话挂了。

　　他坐在街边看着搜集来的街边小广告的号码都打完了，觉得很烦躁。□□和微信的消息提示数字红在上面，他看都不想看。

　　他坐在街边看着搜集来的街边小广告的号码都打完了，觉得很烦躁。□□和微信的消息提示数字红在上面，他看都不想看。□□消息上面显示关雪亭发了新的□□空间动态。他上午把她甩掉，下午看到她的动态，就想点进去看。他点她的对话框，发现两个人加上号后没发消息。□□空间动态上面写的是：“毕业证，离我还很远。考的证，已经到手。聘用我，前程有保障！”

　　毕业证，考的证。他看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发给新应聘她的人看的。他看到她配的图片和自己手里的证完全不一样。

　　他点了个转发：“近日毕业生考试资格证书假证横行。希望各位不要购买假的证书。”

　　关雪亭的手机响了一下。

　　“怎么有空间动态的提示音？”她正在看电视，听到手机响起□□空间的消息提示音，看了一下。

　　“师兄又接新的案子了。”她想。“想不到师兄还挺忙的。可我连毕业证都拿不到，哎。”她想了一下。“要不要回复呢？”

　　她想了一会，没有回复。然后，师兄的消息来了。

　　一张图片。

　　“你见过吗？”师兄问。

　　“没。”

　　“你问问考试的同学。”他把背面发过来。

　　“这样的机构，市里真的有吗？”她说。

　　“我拿到了它，就说明有。或者曾经存在。我要把它骗的人找出来。”他说。

　　“多少人上当了啊？”

　　“不清楚。在省局副主任那，被骂了。”

　　“要不发个广告？”她说。

　　“假证的广告，只能请公安厅的人发。”

　　“你想写什么广告语？”

　　“你来发啊？”

　　“我的话，只会发：‘真的证书只有一家。’。”

　　“哦，谢谢了。”

　　“你哦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

　　“你说啊。”

　　“我想想。”她想了一下，“我要回学校。去看他们毕业□□。”

　　“我权责小。”

　　“不能满足啊？”

　　“满足不了。”

　　“那，能不能和你现在找你办事的人交换条件？”

　　“除非，你能帮我找到被骗的人。”

　　“我觉得很容易。”

　　“你去吧。用你的未毕业的身份，找到那些考试的人，他们有没有听说过或者被宣传过。最后，把人的联系方式给我。”

　　“这就安排上了？”

　　“不行吗？”

　　“劳工费呢？”

　　“没有。”

　　“他们请你办事不报价的？”

　　“没说。出了这样的事，我觉得考试的证书肯定有问题。”

　　“哎，怎么可能。他们拿着证走的。我看到了。手举得高高的。”

　　“你发吧。”

　　“我找个群。”她打开一个学校的群，然后发了条消息：“谁考了法律相关的资格证书？上面要查是不是假的。最好都发出来一下，是省市副厅局的人办事。”

　　“谁啊？”

　　“老师吗？”

　　“我没考。”

　　“找工作的时候不是工作单位看的吗？”

　　“估计是有事故。”

　　“大家拿出来，配合一下。把名字露出来。”

　　“这样拍。”她拍了个样，发到群消息。

　　群里有的人已经全发出来了。

　　师兄是在群里的，看到群里马上有消息了，就看了消息。没想到，办事挺快的。

　　“怎么样。”

　　“挺快的。没有找到假的证。”

　　“那你接下来怎么找？”

　　“发消息呗。”

　　“我想想。”

　　“我怎么感觉，是你的工作？”

　　“别说了。我没工作了。”

　　“不高兴啊？”

　　“不高兴。”说着，打了一屏字：“5000元的证书不要在外面考了，连着大学的学习时间一起在正规的学校考，有保障的。假证，长这样。”

　　“行吗？”

　　“挺好。以后有机会找你写广告。”他说着，看到□□的功能里有红包，就发了一个。

　　“谢谢啦，嘿嘿。”她收了红包，居然有十块钱。她截图出来，写道：“写了条广告，收入十元，慢慢积累。”就发到小红书上去了。第二条：“假证，要不得。花了五千块钱，还是被骗了。希望大家看到这张假证，永远不要考它。”第三条：“大家私信我问什么假证，我写在主页置顶了。”第四条：“大家问我的假证，据说是五千块考的，假证的样子在图上。”四条小红书发完，她就在默默地等APP推送流量了。

　　“我发了。”她截图发师兄看了。

　　“这样发？”

　　“对啊，这样发，才容易遇到被骗的人嘛。”

　　师兄突然觉得要打个电话给上级问问了。

　　“调查行动已经展开。”

　　“嗯。”上级的声音在话筒里面很远。

　　他等了好一会。

　　“有什么事吗。”他问。

　　“假证。”

　　“是一个同学上交作业的时候，手上拿的。和我们的证不一样。没有在我们的系统里面找到他的证号。”领导说。

　　“有名字吗？”

　　“有。你来学校查。”领导回复。

　　“我现在去方便吗？”

　　“你看查证室有没有人。”领导说。

　　“您下班了吗？”

　　“你在办公室的时候应该问问的。”领导说。

　　“哦，是。”

　　“你忙吧。”领导说完，挂了电话。

　　“查案。”他发了一条□□空间的消息。

　　关雪亭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看到通知栏有一个消息，是“□□空间，好友动态。”她点开，□□空间界面从小到大地弹出来。

　　师兄：查案。

　　“查案啊？”她回了一句。刷新的时候，有人已经回复了：“是什么案子啊？”下面还有一条：“谁案子？”“谁的案子？”她退出空间动态，刷新以后，再刷新，“谁案子？”已经删除了。多了另外一条：“两个案子。第三个。”师兄的回复：“前两个案子，我只查了第一个，第二个只是查了前面，后面是同事收尾。”师兄的第二条回复：“你帮我个忙。”

　　“他肯定在等第二回复的回复了。”她蹲着：“师兄肯定在等第二条消息的回复。”

　　“什么？”

　　师兄：“喂。”

　　“师兄。”她突然私信了一句。

　　他一句话都没有回复。

　　手机来消息了：“你帮我个忙。帮什么忙？”

　　师兄看了，是刚才他发“喂”的那个人。

　　“第二次了。要去省厅副局那边，查一个学生，联系上他。请他帮忙看假证的地址在哪里开。”“你有空吗？”

　　“有。”

　　“今晚你人在哪？”

　　“今晚，外面遛狗。你等我把狗放回家。”“图片。” 图片上是狗和人在街上。

　　他没有回复。等对方电话。

　　“谁借你证？”她发了第二条。

　　“你来吧。”师兄在□□空间里面回复了关雪亭的评论。

　　“没有回复消息，却回了□□空间。”她想，然后，不回复了。

　　“我来了。你在哪里。”师兄收到电话，是回复□□空间的同事打来的。

　　“在路上。”他立马站起来。路上的灯已经亮了。天快黑，却有夕阳的余晖在西边。

　　“哪里咯，我开车过去。”他说。

　　“在省厅副局出来的路上。没有离得很远。就200米。我走过去。”他看了一下省厅副局建筑的方向。然后往那边走去。

　　“我知道。”他往车子那边跑，上了车子，开到省厅副局门口。看到师兄坐在门口的地上，他停下车，摇开车窗。

　　“人来了呀？”师兄从地上起来，走到大车的门前。

　　“你过去些。”里面的人挥挥手赶他远离车门。他往后退，开车来的人推开车门下车。两个人往省厅副局走。

　　“还有人在工作。”他指着大楼里面开灯的楼层。

　　“对。”

　　“我们找的不一定还在办公室。”他说。

　　“要不，先打电话问问？”

　　开车来的人看了他一眼。

　　“哦，我不该问。”师兄低头。原来自己的办事经验还不够。

　　两个人走到楼内。楼的电梯已经没有显示红灯了，两个人看了一眼就往楼梯口走去。办公室在三楼。一楼是考卷处，二楼是毕业证，三楼是考证处。他们上到三楼，有一个办公室开着门，白色的灯光亮着。他们走进去，是一位领导坐在里面。

　　“领导。”

　　“来了啊。”

　　“进去吧。”开车来的人说。

　　两个人一起进去。

　　“领导，找考证没通过的人。”师兄说。

　　“名单，都在这里。”他说。

　　师兄拿到了以后，看到后面写着手机号码。

　　“你准备在这里打电话还是带回去打？但最好不要带回家打。”

　　“我在这里打。”他说。

　　“行。”办公室里的人说。

　　师兄把考证名单放到前面，把办事的手机和办公室的电话看了一遍。750开头的是考试处的电话，650开头的是考证处的电话，450开头的是考证售后处的电话。

　　“领导，这几个电话，有什么区别？”

　　“你查什么事情？”

　　“假证。”

　　“你打没通过的人的电话，先告诉他们没通过的补考消息。再告诉他们考证要认准我们这里，因为是国家联合学校毕业的时候统一可以正式考试的，最后，再问他们有没有知道有人在外面考了，到处说的。最后，把那个人的电话找出来。”领导说，“你配合他。你打750的电话。我打650开头的电话。最后是你打450开头的电话。”领导说着，拿起电话。开始对着考试簿打电话。

　　领导：“你好。我是省厅副局的。你们家孩子在法政法律法学院的证件考试没通过，尽量在明年来读书的学校考。不要错过前途。”

　　同事：“你好，我是省厅副局的。”“哦，考试的那边是吧？”“对对对。是的。”“有什么事吗？”“通知一下：没有通过考试，明年还喝茶等你们打电话过来回复。”师兄说。“你等等再挂电话。”“好的。”他按了免提，放下电话。

　　“那个手拿假证的人是哪个班的？”

　　“是五班的。”领导摸着陶瓷杯盖。

　　“等一下，是五班的人吗？”

　　“是的。是的。”他说。“听得清吗？”

　　“听了！”电话那边的人说。

　　“能不能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

　　“你等一下。”“把□□号发给他们。”

　　“你考了假证？”

　　“我知道他在哪。”

　　“来，报号给我。”

　　“等一下啊，我在听。”

　　“等等。”

　　“是考了假证吗？”

　　“图片。”

　　“有办事的群吗？警察在不在？”

　　“在的。”“快，拉群。”

　　师兄拉了一个群。把办事的人的号全拉到群里。

　　进群的人一下子发出手上的假证的照片。还发了一张截图，截图上面写了很长一段文字，介绍证件和证件的意义。”

　　“还有这些。”师兄看到，说：“他们的号有没有？”

　　群里出现了两条消息：名片推荐。

　　“他们，你删除了吗？”

　　“没有。”

　　“你把聊天的记录的屏录下来。保存好。这两个人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要你去交钱考试的，把考试的聊天和交钱的截图录下来，作为证据，参与到这起案件中来。”

　　群里又多了两个文件。

　　“看到了。”

　　地址发过来：市区全中学生教育和工作目标目的基地长安路456号。

　　培训机构名称：二十二附小学机构委员会法学从小开始机构中心。

　　“这个机构，你听过吗？”他把手机上面的消息拿到同事面前。

　　“这家机构啊。”同事看到了，“以前，听说，有人去过，国家规范以后，似乎想跟上培训班子机构。法律这一块，没有放，快倒闭了。他们怎么怎么还做这种假证呢？你回他。”

　　“他们没有权限的。”师兄说，“开这种证明，不能在正规的行业中流通。你怎么想到花钱去的？”

　　“他们说，试一试，因为，可以模拟考试。找出自己在法律上面不能通过的地方，考试的价格是5000块。我在那边补习了很久。”

　　“你在那补习了多久？”

　　“3年多。”

　　“比高考那个时候，轻松很多。”

　　“知道了。”

　　“哦。”

　　“去这个地方。”师兄站起来。

　　“你今天晚上就去吗？”

　　“领导在这呢。”他走出门。

　　同事跟上去：“领导我们先离开了。”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领导站起来，打开直播。

　　“领导的直播，很多人看的。”同事说。

　　“哪个直播间啊？”

　　“你别来看。我现在手机不方便。”领导开好直播，把手机的摄像头露在外面，把手机插在胸口的衣袋里。

　　办公室的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