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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杀人(下) ...

  •   天色越来越暗,这花雨阁里一阵阵的秋风吹入,跪在地下的人连接着打颤。丁讷提了一盏灯开了花雨阁的门,翡翠在身后也提了盏灯还牵了条绳子来,绳子后面是个女子。

      “看着眼熟吧。”丁讷将那牵来的人从后面一踢,那人踉跄的跪了下来,“好好的看看,仔仔细细的看看。”说着将两盏灯放在维郎和那女子的一侧,“是不是情人见面分外惊喜呢?”

      “把我丁家的房契地契攥在手里,想方设法的要去倒卖,倒卖不成却成了我丁讷的阶下囚。这都城哪一户不是和我丁家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姻亲,师徒,同年,挚友,都是你们这些小人所能撼动的?”丁讷蹲下来看了相对跪着的两人,“从你们今年四月出手第一张铺子地契的时候,我就收到了消息。蒋深姑娘将那铺子卖了八百八十九两五十三文钱,然后将钱全部存入了聚富号的钱庄。”

      “你怎么知道的?”那个唤作蒋深的女子转头问道,“我和那买家都是地下的交易,我还叮嘱了她不能说出去的。”

      “那个买主就是我!”丁讷起来拔出剑,掏出一块帕子开始擦剑,“你大概不知道,不巧那聚富号的钱庄正是内子的嫁妆。”

      “听说四年前漪澜芳里的贺维是都城这有名的佳人,可以说名贯京都,无人不晓无人不知的。后来贺维就嫁给了我二妹丁娴,成了丁家的侍郎。其实你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你是不是风尘出身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可是你不改风尘之气,偏偏要伙同相好的女子设下这美人计来图谋我丁家的产业,可笑啊可笑。”丁讷继续的擦着剑说着话,平淡的语气让人听起来越发在这秋风里寒碜。

      “我们本来就要成功的了,你偏偏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你毁了我们的全盘计划,果然是丁大人,如同传闻中那样聪明。”维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只手脱了绳子拔下发髻上的一只银簪子往丁讷后腰刺去。

      “啊!”

      “后背袭人这一招也只有你这样人才会用。削掉你半截手指已是客气的。”丁讷看着剑锋上滴落的血珠叹了声,“倒是可惜这把剑被你这种人给毁了。”

      “你!”蒋深挣扎着要起来却被身后的翡翠一掌打了下去,“你们私自用刑,就不怕被别人揭发?”

      “揭发?哼!”丁讷将那块擦血的帕子扔到一旁,将剑放在维郎的脖子边,“揭发,你去揭发还是你家的维郎去揭发呢?”丁讷抬头看了跪在维郎身后的十多个人道,“你们虽是他们的人,故意卖了身来我府里,可也别忘了,你们卖的都是全契,如今这些卖身契都在我饮水阁里呆着。要你们死何必我亲自动手呢。”

      “丁讷你果然够狠!”维郎抬头看着丁讷狰狞的道了句,“可你们丁家也死了两个人,我也值了。”

      “笙儿,瑟儿那才几岁,你都能下的去手,那我又还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呢?”丁讷绕过这些人打开花雨阁的门道,“珍娘让人进来。”

      进来的是府里执行家法的几个婆子,进了屋给丁讷请了安就立在一旁等示下。这些人带的都是些长竹板,还有一根鞭子。

      “翡翠告诉他们我丁家家法里,见死不救是什么罚?”

      “丁家家法第十七条,凡我丁家子孙奴仆,见死不救者罚马鞭四十。”

      “陷害撒慌呢?”

      “丁家家法第六条,凡我丁家子孙奴仆,无辜诬陷他人者罚竹板三十,若至人无辜身亡者,送交官府查办。丁家家法第三十一条,凡我丁家子孙奴仆,故意撒谎,罚马鞭十下,至他人无辜身亡者,送交官府查办。”

      “哼,丁讷你以为这些会让我害怕吗?”维郎斜眼看着丁讷笑道,“你丁家是何样的人家,你丁讷又是何样的人,你敢将我们送交官府查办,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信你会这样做。”

      “你还真说对了,我丁讷是不敢送交官府查办你们,可是我可以慢慢的折磨你们。譬如说陈少和平郎可以啊,他们的孩子也可以啊。或者你们深觉悔恨以死抵过,这样也可以啊。法子呢,只要这人还活着,就不怕没有法子。”丁讷抬了抬手就听到噼里哗啦的声音响起,“这打人也有打人的诀窍,有些人一板子打下去了,只是皮上有点红,其实那肉里,五脏六腑都被震的裂开了。也可以每天割一刀下去,天天这一刀一刀的割着,这得选个大夏天的才好,这伤口才不容易好起来,才更容易感染腐烂了。”

      蒋深已被丁讷那些话吓得面如土色了,她给丁讷磕着头求着一条活路:“丁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你就饶了小人吧,小人也是受人指使的,是贺伟指使小人干的,也是他指使小人找了那些下人送到府里来的。求求您丁大人绕我一命吧。”

      “姑娘,那边都已经罚过了,这两个呢?”那掌法的婆子过来问道,“姑娘若同意了,婆子就行刑了?”

      丁讷点了点,然后看着那婆子开始打竹板在贺伟和蒋深的后背和臀部,她招手叫过翡翠来,叮嘱了几句:“让婆子们守在这里,你也给我看牢了他们。明日早起我再来看看,给我在多捆几道绳子免得伤了你们。”

      丁讷离开了花雨阁直奔翠微阁去,她也没去丁娴那厢房倒是去了陈少和平竹住的那院子。丁讷只站在屋子外让守夜的婆子和丫头告诉陈少和平竹安心养病,那贺伟还等着他们两人亲自去收拾了。

      这般大概过了七日,陈少和平竹的身子也渐渐有了起色,比之往前也能下床活动一二了。丁娴被丁讷一气之下关在了摘星阁,不许她出来,不许她说话,顺带着给她饭菜茶水里放了安神的药物,使得丁娴这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在摘星阁里昏睡着。

      这边贺伟蒋深诸人隔一夜受掌法婆子的鞭打,那边丁讷正想着如何将两个小侄女亡去的消息告知母亲等人,不想那方氏竟比诸人预期的要早回一个月,于是这稍安静下来几天的丁府又开始闹腾了起来。

      “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下去。”方氏坐在花雨阁的一把竹凳上,指挥着良亭和良福拿着竹板子抽贺伟和蒋深的巴掌,“给我往死里打下去,两个孩子连穿衣都还要人帮忙,就被你们给害了,打死了都换不回我那宝贝孙女儿。”方氏一边抹着泪一边痛斥着贺伟的罪行。

      丁讷下朝回来直奔花雨阁看到这一幅场景自然是有些担忧的,若真把这两人给打死了,与丁家来说总是不吉利的。所以她忙着喝住了那些人:“都给我停了。”

      “讷儿,你怎么帮着他们说起话来了。”方氏噌的站起来指着丁讷的鼻子骂。

      丁讷也不回话,等方氏骂的累了就扶着方氏出了花雨阁,她见四下无人这才说道:“父亲打骂他们的心思我了解,可若真在我丁家里出了人命这到底不好。过些日子我送他们去一个好去处就是了。他们去的干干净净,我丁家也清清白白的,惹不来旁人闲话。”

      方氏听了这话心下也有了几分意思,就一路安静的由丁讷扶着回了屋里。丁讷回到花雨阁的时候撤了那些个掌法的婆子,还让翡翠去取了药膏来给那些个下人用。

      “旁的都送去各自屋子养着,别让人说了我们丁家是个苛刻的人家,罚了人连个大夫也不给请的。”丁讷坐在竹凳上道,“你们两人这几日受的罪也够你们还债的了,萧娘也找人把他们送个屋子养着吧。”

      三个月后,已是入冬了,这一年的雪下的极大。那些当初受罚的下人们都渐渐的身体复原了,连贺伟和蒋深都好了。某夜,原先贺伟的一个贴身小厮收拾了两个包袱给贺伟和蒋深带着他们偷偷的从丁家后门溜走,一路往外跑。

      翌日白天下朝回府,丁讷又匆匆的去了京兆尹那里报案,说是府里的一个侍郎偷了家里的房契地契和个相好的给跑了。那京兆尹一听倒也是个大案立马组了人马在都城寻找,三日后在都城城北的山里找到了两具冻僵了尸体,还有他们包袱里丁家的房契和地契。因是这件案子是个携款私奔的案子,按着律法本来是要把这两人给沉塘的,奈何人已死只能是菜市口东门将这已死之人重新砍头,方能算是结案。

      “姑娘,只要您饶了小的命,小的一定听您的话。”丁讷从菜市口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软了脚的小厮往花雨阁去。

      “以后就在花雨阁里打扫打扫就好了。”丁讷早差了人收拾过这屋子了,将这贺伟原先的贴身小厮带来这不过就是为了安排下一步灭口的棋子罢了。第三年这个小厮就在花雨阁里莫名其妙的的就死了。

      安桢后来每每想起这一件事就觉得可怕,他常几次开口却终究忍住了没有问,后来一日酒后壮胆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丁讷:“子惜,他们都怎么死了?”

      “安少何必问他们是怎么死的呢?他们当初助纣为虐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丁讷双手附在琴弦上停了音,她郑重的对安桢说:“安少,侯门大家哪一户不是这样的,你原本就该知道这些的。若他们不死,那时我丁家死的就不仅仅是两个侄女而是你我还有整个丁家上下这几百人。”

      “可是他们若能改了,也不至于让他们都死。”安桢拍了桌子道,“你怎么就不能把人都往好的地方想呢?”

      “我往好的地方想,可是那这满城的人都往好的地方想吗?安少你不要忘了,笙儿是长孙女,若按着丁家的家规这丁家满门的家产一半都是她的,旁人看到笙儿和瑟儿都没有了,而你腹中怀着孩子,谁都能想到是你杀了那两个孩子,为的就是你腹中的孩子今后能得这丁家的家业,你知道吗?”丁讷挪开琴,起身往外走去,“安少,这人心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善良的。我丁讷做不到,人若犯我,我必以百倍千倍万倍还她。若是伤我所爱之人,我就会让她生不如死!”

      这一件豪门下作充满了邪恶和毁灭般报复的事件传到外人耳中的时候已不是原本的模样了,这件豪门惨案不过是一个不甘寂寞不甘低下的侍郎为了自己的私欲杀了两个孩子,还卷走了丁家的大部分家产,不过苍天有眼,于是他们在私奔的途中被暴雪冻死了。这不过是个丑事,家家户户都有,只不过丁家摆到了台前演给了诸人看,丁家受伤了,可是丁家诗书传家的清誉还在,这就是丁讷所要保护的。

      丁讷常常一个人站在窗前想自己有没有做错,是不是做的太狠了,不该杀那么多人的,他们很多也是无辜的人,可是她只要一想到那两个小孩子的笑她就觉得那些人的死是咎由自取,她丁讷杀人不过是主持了正义大道罢了。她对着阳光看自己的双手,满手血腥和杀戮,她惨淡一笑,许或这就是她的命,她不能让丁娴或者其他人背上罪名,她可以不惜做任何事情,包括杀人。好在她做到了这一切,丁娴也渐渐的从贺伟的阴影里出来,她好似变了性子待陈少和平竹更加的好了。丁讷看到这一幕时,她心里偶然滋生出来的愧疚感就会减少,她想至少阿娴已经没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杀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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