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颜倾城》卿安在

20、儿女情长可奈何2

　　就在倾城忙着认亲的同时，忽见北天企的目光遥遥望向玉若兮，而玉若兮也刚好看向他。如此，两人便相视一笑。如同早已认识般，却又生疏的很。
　　“早闻若兮公子绝世风采乃当世罕见，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天企有幸在此遇到公子，不得不为自己感到汗颜啊。”北天企永远一贯的谦和雍容，连俊脸上的那抹笑都恰当好处。
　　玉若兮却只是微笑得轻摇头，“若兮只是一个山野村夫，怎可以和天企公子相比？想必是公子谬赞了……”
　　“哪里哪里，若兮公子之风采，那可是世人公认的。非天企一人之言，何况，若兮公子也确实堪当这样的赞赏，公子不必推却了……”
　　“若兮实是不敢当。天企公子之风华早是众人皆知，若兮怎可以班门弄斧？如此，倒是取笑若兮了……”
　　“若兮公子此言差矣……天企……”
　　还未等北天企将话说完，就见一抹白影已气匆匆得飞至二人中间。
　　“都给我闭嘴。什么公子长公子短的，还让不让人吃饭？”
　　倾城一声大吼，其他人顿时噤声。肖瑶只是吃惊的望着她，而另两个相互夸赞的人却别有深意得望向对方，从口战继续进入眼战。
　　“好了，别在我面前挤眉弄眼了，我还没吃好饭呢。”
　　倾城看了看两人，无奈得唉叹了一声，又坐回原位开始拼命啃起饭菜来。
　　但见她忽然抬起头望向北天企。“怪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客栈呢？”
　　北天企似是没料到倾城一边吃着饭，一边还可以说出这些于饭桌上并不雅观的词，顿时一愣。片刻才含笑看向她道：“听说逍遥庄出事了，以我的猜测，你们定会去断魂庄打探消息。于是我便不去逍遥庄，而是直接在这里等你们了。没想到竟如此巧合，真碰上了。”
　　却闻倾城一声冷哼，眼睛有意无意得瞥了瞥肖瑶。“还以为你会一直笨下去呢，这次算你聪明。看来你也该为上次的事情负责任了，不然大概也不会出这么多事。”
　　闻言，众人竟齐齐看向北天企，似猜不透倾城所谓的“为上次事情负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却见北天企已是一脸怒意，盯着倾城，却也只能欲言又止。
　　“算了，懒得理你。你想跟就跟着好了。”倾城又重新拾起筷子，忽见她一脸得意的笑，“这次可是你自愿跟的，我们便扯平。你看，这当尾巴的感觉好吧？”
　　北天企已是怒不可遏，放在身边的手已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只是看到那张此刻正笑得灿烂的容颜，便努力平复腹内的怒意。只一会儿，就见他已是一脸雍容的笑意。“有些人注定只能当尾巴，就算此刻给她机会当回头，那也是可怜她当一辈子的尾巴。倾城，你说是吗？”言罢，又朝倾城无害的一笑，这才看向身边两人。“灼日，你先让小二端些可口的饭菜上来；弄月，你去把那张桌子擦一下。”
　　吩咐完，又向若兮和肖瑶抱了抱拳，这才朝自己的桌子悠闲得走去。
　　却闻这边饭桌上响起一声响亮的拍桌声，顿见桌子的一角已被生生挖断。
　　“北……天……企……，咒你吃饭被卡死，喝汤被咽死，肚肠被挤死。”
　　抬头，蓦然对上玉若兮担忧的眼神，倾城立即没事的一笑，继而柔声道：“吃饭吃饭，若兮，这道菜可好吃了。看你这么瘦，得多吃点……”
　　顿见灵儿已是一眼痴呆状，这倾城姑娘怎么变脸跟翻书一样？前后差别也太……太大了……还有那张桌子……看来若兮公子又得多掏钱了……

　　正当几人正各自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时，忽见一群人正抢着往同一个方向赶去，似有什么好戏可以看。
　　倾城早已将桌上入眼的饭菜一扫而光，如今正无所事事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另外几个连吃相都极其优雅之人慢悠悠得喝汤、夹菜。
　　这速度，大概一只蜗牛在此，都可以将桌上的饭菜一卷而空了。
　　忽听得几个伙计的谈论声。
　　“等客人散去，你们去不去北门？”
　　“当然去了，那里三天前就开始布置了，今晚不知会怎样的热闹呢。”
　　“是啊，我们南隅村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据说今晚还有很多未出阁的姑娘们出去呢。呵呵……”
　　“就知道你心里眼里只有姑娘，不过真的有姑娘也去的吗？”
　　“……”你还不是跟我一样？装什么老实？
　　那边两伙计一唱一和，这边倾城已是坐不住了。
　　“若兮若兮，今晚有好玩的唉，我们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
　　但见玉若兮将手中的筷子优雅的轻放下，含笑望着倾城。“这个南隅村地处偏僻，我们对此也并不熟悉，今晚又是鱼龙混杂，倾城你真的想去吗？”
　　“去……当然去……我从来没玩过这些，难得这次碰巧遇到了，怎么可以不去呢？”
　　玉若兮只是含笑无奈的轻摇头，在他看到倾城满眼的欢欣和愉悦时，他其实早就随着她了。只是又不放心得看了看肖瑶主仆二人。“瑶儿意下如何？”
　　“既然你和倾城都决定要去，我们也自当奉陪。”肖瑶微笑着答复，只是眼底那抹淡淡的落寞却不知不觉得泄露她此刻的心境。

　　于是四人便也起身欲追随众人而去。
　　正当四人迈出客栈的门槛时，顿见院内已站了三人。
　　“若兮公子欲带三位佳人去何处散步？”北天企正负手而立，望着玉若兮的眼睛此刻正泛着幽深的光芒。
　　“哦，我们四人正欲往南隅村北门而去，据说今晚有节目可以看，便去凑个热闹。天企公子不妨也一同前去？”
　　“公子……”弄月欲出声阻拦，却听倾城不屑得轻哼道：“害怕出事就别跟去，连个小姑娘都不如。”转而又柔声对玉若兮道：“若兮，我们走我们的，别管他。”说罢，便径自推着玉若兮的轮椅，和肖瑶二人往外走去。
　　灼日望着倾城离去的背影，显然有点焦急，“公子，我们……”
　　但见北天企别有深意的微微一笑，继而一甩袖，紧跟四人离去。
　　弄月和灼日一见，便也不再多语，只紧跟在北天企后面……

　　几人浩浩荡荡的随着众人来到所谓的南隅村北门，一见那里的情形，北天企三人的眼光顿时黯淡下来。肖瑶二人也未见得多开心，玉若兮依只是含笑望着倾城。唯有倾城一脸兴奋外加好奇得望着四周。
　　今晚乃是南隅村的“彩灯节”。这也是自始帝建立华朝以来，一直流传至今的节日。据说当年始帝东征西讨时，经过南隅村，正遇天狗食日。军队里顿时一片惊慌，皆认为是不祥之兆，军心涣散。正在这时，忽见南隅村山岗上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琉璃灯，灯光虽暗，却让众人忽然之间心中一亮。也在这时，天狗食日已过，天空一片晴朗，阳光依旧一片明媚。众人才恍悟：原来刚才的那盏灯寓意着光明和胜利，顿时全军上下都一阵振奋。而始帝恰好在那一年征战结束，建立了盛极一时的华朝。
　　故而，每年的这一天，南隅村皆会在北门挂起无数盏各色各样的灯笼，为祈祷来年的祥和。
　　而这一天，南隅村无论男女老少，皆会盛装打扮出来逛灯会。因而，这一天也是南隅村最为热闹的一天。
　　此刻，正是花灯初上，人山人海，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群挤散。
　　南隅村虽是小村，但今晚不知从哪里忽然之间冒出了这么多人，大概相邻几个村的村民们也都赶来凑热闹了。
　　“若兮，你快看那盏莲花灯，像极了明镜湖里的莲花。肖姑娘，你说像不像？”
　　倾城已是被这些灯看得眼花缭乱，要不是手上没推着玉若兮的轮椅，大概早就上跳下窜了。
　　大师傅将天下大事都告诉了我，为何独没对我说起这繁华热闹的百姓人生？
　　“若兮，我们去那吧，那里人多。”眼见着众人都齐齐往一个方向挤去，倾城硬是推着玉若兮，挤进人群堆里。
　　“小姐，我们……”灵儿已是有点恼意，这种类似逛灯会的节日不是到处都有吗？虽说逍遥庄向来不跟外界联系，但庄内自己挂得灯笼都要比这个破村的灯笼华贵好看百倍。何必去凑这份热闹？刚才自己的绣花鞋都差点被人踩住……
　　却见肖瑶丝毫未有离去的意思，倒是紧跟在倾城后面。“若兮在里面呢。灵儿，你抓紧我的手，不要被人挤散了。”说罢，又拉着灵儿的手拼命往里挤去。
　　“公子，我们要不先回去吧？这群臭哄哄的乡下人，倒是沾污了公子的衣裳。”弄月脸上写满了不屑和鄙夷。
　　“可是公子，倾城还在里面呢……”灼日终于还是诺诺的小声提醒道，眼中却全是担忧。
　　“也罢，与民同乐也是一件好事。那我们也继续往里挤吧……”

　　却见众人正围着一个高数丈的木质结构的瞭望塔。看这瞭望塔的样子，该是经历了数百年。因它底桩已是斑斑驳驳，随时像是要倒塌的样子。但此刻的瞭望塔却像极了一位风韵犹存的徐娘半老，虽然已是满脸沧桑，却兀自闪现几分魅力。因为它的最高处此刻正有一把看似火把似的红灯笼正在散发淡淡的光晕。仿佛情话呢喃的鸳鸯帐内，映衬着四周的气氛都跟着暧昧起来。
　　忽见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齐齐噤声，正觉惊奇，只见一位年长的老人手提着一盏橘红灯笼，站在了塔前，看似村里的德高望重之辈。
　　“各位乡亲、邻里们，今晚是我们南隅村一年一度的灯会，想来各位已是期待已久。今年的规矩跟往年相同，谁最先抢到塔顶的红灯笼，便是我们村今年的旺圣，将会给我村带来新的祥和。为了感谢这位旺圣，我和其他几位长老商量，今年改由鸳鸯红糕粥来庆贺。不知各位可有意义？”
　　老人刚一说完，周围已是一片欢呼声。
　　便可见三五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已使劲得往踏上攀去。

　　“用粥当奖品，这个村还真是民风淳朴，单纯的可笑。”北天企一阵嗤笑。那样的背影，即使被众多村民覆盖，依是雍容的不折半分。
　　“若兮，奖品是鸳鸯什么糕来着，竟然是糕唉，不知好不好吃？”倾城望着那盏高高在上的红灯笼，脑海里已是思索着这糕的样子。
　　玉若兮听闻只觉无奈，“难道你愿意为了这粥前去当什么旺圣？”
　　“有何不可？只是我若前去，我怕周围的人会对你不利。”
　　玉若兮顿觉一丝甘甜涌入心中，只是面上依是淡淡的微笑。“你这贪吃的毛病也是时候该改改了。现在竟愿意为一碗粥前去抛头露面，他日还指不定为了一顿可口的饭菜把自己嫁了。”
　　倾城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若兮，这跟嫁不嫁是两码事。你要是不喜欢我前去，那我不去便罢了。”退至里面一层，倾城的脚步已明显不如之前的轻快。
　　顿见玉若兮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你若想去，那就去吧。只要自己小心点便可。”
　　倾城顿时愕然，“那你呢？”
　　忽见肖瑶不知何时已站至玉若兮身边，朝二人轻笑了笑。“若兮身边还有我，你自可放心前去。”
　　倾城只觉胃里似有股酸意冒了上来，却见若兮一脸温和得望着自己，又感激得看了肖瑶一眼，这才飞身离去。

　　二丈外，忽见一抹白影临空跃起，直朝瞭望塔顶上飞去。那决然出尘的身影，那潇洒不羁的动作，那倾国倾城的容颜，顿时让底下一干人等静了下来，只顾呆呆望着她。
　　便连那几个还在卖力往上爬的汉子们，也只顾着抬头向上看去，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见那抹白影在空中一个盘旋，如晴空排鹤般，双手一挥，顿时稳稳得立在了塔顶，单脚着地。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响雷般的掌声。玉若兮的脸上已是荡满了笑意。而灼日此刻的眼中除了那抹白影，早已无世间一切。
　　唯有一人挤在人群堆里已是怒不可遏：“为了一碗粥竟然跑出去抛头露面，这人……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这群该死的野男人，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吗？看我等下不一个个挖了你们的眼睛……”
　　忽见人群中又一阵欢呼声发出来，却见那抹白影已是轻松得将塔顶上的红灯笼摘了下来，小心得放在手上。继而朝着众人倾城一笑。
　　只这一笑，虽然隔着数丈距离，虽然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笼在映衬，却硬是让众人惊为天人。那一笑，明明不是对着自己，却让每个人的心中都泛起丝丝涟漪；那一笑，明明只是淡淡一翘嘴，却让人看尽了这天下的万千红颜；这一笑，明明只是一个女子的随意动作，却让众人忽然齐齐下跪，五体投地。
　　偌大的瞭望塔前，忽见众人齐齐大声喊道：“旺圣，旺圣，吾等恭迎旺圣。”无意间，恭敬已超过了欢欣。亦如一百五十多年前，他们的祖先跪在始帝面前山呼万岁一般。
　　倾城顿时愣在塔顶上一动不动，唯有手中的红灯笼迎风飘扬。
　　这群人在干什么？这不是一个很传统的节日吗？自己只是来取一下灯笼，有必要这么隆重吗？如此，倒是感觉此刻自己竟似……君临天下。
　　放眼在人群中寻找了半响，看到那抹同样纤尘不染的白衣男子时，倾城顿时一阵欢欣。那个男子脸上此刻正满含着笑意，那是自豪，是欣慰，是感慨，是期待，是……如释重负。而那样的微笑却是因为她——倾城。
　　塔下几个原本还在奋战的汉子，一听众人已恭迎旺圣，便知自己没戏，便又七手八脚的爬回去。
　　忽闻塔底一声松动声，众人顿时一阵紧张。还未等几人安然落地，忽听一声巨大的倒绷声，便见数丈的瞭望塔忽然似散架的巨人，轰然倒地。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大家忙不迭得往外层挤去。
　　忽见两道身影同时从地上跃起。
　　“倾城……”
　　“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