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吧天若有情天亦老》落寒流夜

9、第 9 章

　　顾凌过去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陌生人，宋微是个意外。或许是因为那扑朔迷离的梦，亦或是因为那不着边际的前世因果。
　　宋微应顾凌的要求，重操旧业，起先他看着满屋的草药，还有些不知所措。没多会儿，他就熟练上手，心里暗道顾凌这一点没有骗他，他之前确实是个大夫。
　　前世
　　那时锦城墙还在，护城河朝夕不改滚滚东去，那时，时光的锁还未生出扭转时空的钥匙，那时，宋微依旧是宋微，那个名动天下的神秘书生，顾凌仍旧是顾凌，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军中少将。
　　六月的锦城，正午阳光正盛，宋微泡在一身黏腻的血腥里，趴在一处芦苇丛中，观察着空旷原野尽头的一处木式建筑，清风吹过，他额前碎发微动，汗水流进眼眶中即使借着芦苇遮挡，他依旧不敢太大动作，用手指探了探袖底，那布包的轮廓依旧还在，宋微松了一口气，继续紧盯着对面的那一处建筑，他在等一个时机，等木窗后的狙击手松手的时机。
　　夜幕渐临，空中多了一丝清凉与寂静，一声蟋蟀叫声在无边的寂静中，格外明显，就在此时，宋微在芦苇丛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木墙之下，他倚在墙上，粗喘着气，却不敢放松警惕，手中的枪在无声中上了膛。
　　空气仍是一片寂静，仿佛一片无人之境，是自然乐曲交响的天堂，此刻却无人欣赏。
　　木门虚掩着，内里一片黑暗，绝不是进去的好方法。
　　这大概是一处粮仓，不算高，宋微借着几处凸起，落到了仓顶瓦片上，他一步步摸索着，最终在一处停了下来。
　　废弃粮仓因年久失修，瓦片有几处破损空洞，借着那空洞，宋微看见了被绑在刑架上的身影，顿时心中一紧，继续观察屋中其他人的状况。
　　十米之外，一排排布袋堆起了一面矮墙，布袋后是一群人正围桌而饮，大概10人，当然不包括在暗处的狙击手。
　　在那边一阵喧嚷陷入安静后，借着月光，宋微落到了那人的身后，待确定那麻袋后仍是一片鼾声后，他松了一口气。绕到了那人前方，看清那人样貌后，宋微暗啐一声，妈的，顾凌。
　　顾凌也只是抬眸看了看他，不带任何情绪。
　　绳子解开后，宋微眉头紧锁，视线落到他的伤处，刚要问他是怎么回事儿，在他犹豫间，忽觉肩上一痛，一阵天旋地转中，顾凌压了上来，腰间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痛。身后一声枪响落了空，待宋微反应过来后，那人已从他身上离开，带走了他的枪。
　　“顾凌，你踏马拿走，我……”
　　宋微话还未说完，一支枪朝着宋微面门旋转奔来，宋微抬手接住，来不及多想，麻袋后的人已经赶来，十人对他们两人，颇有些悬殊，但不妨碍宋微凌空向前，冲入人群，踢开两人手中的枪，几声枪响后，麻袋上多了几个洞，紧接着是一阵肉搏。
　　几声枪响后，宋微片刻分神，在人群中寻找那个顾凌的身影，手下动作却更加狠厉，在看到顾凌似若无其事般坐在了木桌旁时，宋微眉头一挑，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依旧是这幅鬼样子。
　　安静下来后，宋微拍拍腿上的尘土，走近了那方木桌，却听到了那人略有些错乱的呼吸，步子略微迟疑，
　　“喂，你没事儿吧？”
　　那人并未回答，喉结微动，后略微沙哑地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好，我背着你。”
　　顾凌瞥了瞥宋微的腰间，什么都没说，宋微却觉得那是挑衅，大大的挑衅。
　　“不用，我自己能走。”
　　待走出那片原野，到达了一处小径时，顾凌觉得肩上一沉，侧眸看，宋微已经晕了过去，揽过他的腰，将他背在了背上。
　　宋微惊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想到那个布袋，他顿时拔掉了注射器，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声音引开了门外的护士，和已着军装的顾凌。看到顾凌时，宋微松了一口气，渐渐清醒，他碰到了顾凌。
　　护士把宋微扶到床上，要重新扎上针管，宋微摆摆手说不用了，目光却向顾凌投去，
　　“你想要你的信？”顾凌的声音传来，和十七岁的他并无两样，只是声线低了些，
　　宋微一笑，没想到那竟然是一封信，“既然是军中机密，在将军手上自然是最好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