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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忘川水 ...
行秋下意识呢喃了一句之后,微不可见的一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手中的船桨。
在璃月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在旁人眼中的形象向来是勤奋好学有礼貌、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但实际上事会偷偷将武侠小说藏进课本在私塾里也不忘研读的“书痴”。
课本上的内容行秋学的又快又好,于是不免会寻找课本以外的书籍阅读,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从武侠小说中生出的武侠梦在行秋心中生根发芽。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行秋沉迷于各种侠义故事,又得益于颇丰的家资,很多奇奇怪怪的书籍也在他的收藏之中。
《无常杂殂》只是其中一本,同样作为失传古籍,这本书可确实算得上名不见经传了,行秋从拍卖场淘来的时候直接就是起拍价成交。
为了帮助重云解决那个奇怪的妖邪麻烦,到手的第一时间行秋就将这本书看了一遍,对作者的毅力和想象力感到敬佩之时,也明白为何这本书初发行之时就被禁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几十年后才解禁。
除却各地的习俗、歌谣、传说和秘闻之外,这里面很多引用的典籍都是闻所未闻的,而且有些地方用词浮夸和脱离现实的风格让人觉得这些所谓的“典籍”其实都是作者自己瞎编的。
但也正因为这种时而正经时而浮夸的风格加上跟随不同故事而搭配的迥异文笔,作为一本志怪小说来看的话,还是很吸引人的。行秋记性本来就很好,再加上内容的确奇特,所以很多故事他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其中有一段是这么说的:
“忘川水本是众生泪,传说中有忘情、忘忧之效,但人间的「忘川水」大多只是医士和方士用药草调配而出只是让人失去记忆从而达到类似的效果,且有恢复的实例。
吾游历诸国,发现「忘川水」一说只在璃月本地流传,并且不同故事中差异极大,后遍寻其由,有说是浑浊鬼气混杂而成,被八苦泪拘束在河中不得解脱,凡人触之必死无疑,有说是神仙良药救苦良方,麒麟都求而不得的灵泽。才在一位矿工家中得到消息。
以那位老人的说法,璃月的确出现过真正的「忘川水」,乃是上天不仁,罚河海干涸、不降甘泽十年,岩王帝君及仙众见人间如地狱,不禁落泪,无常君乃以此泪再化「忘川」,才有人间「忘川水」,救万民于罹难。
而另外一种流传在恐怖传说里的设定,吾更偏向于那并非「忘川水」,而是「忘川河」的水,二者极易混淆,后者乃是真正的阴间地府中,奈河桥下的忘川河水,说是鬼气汇聚沉淀之所更令人信服。
相传从桥上走过的亡魂中,有善伪装者,生前为恶,死后为善,或有家眷在阳间用法借来阴德妄图蒙混过关,好在入轮回之时记下个善名给后人造福。这样的亡魂给过无心钱走到桥中便会不知不觉掉下桥去,坠入忘川。
此时无心君就会将那恶魂的无心钱一起扔下去。若能找回来,便能上岸去判官司自首赎罪,否则便要日日在忘川中受“缚死”之罚,每过三个时辰就会体验一次横死的过程。
还有一种方法,更是阴毒,一旦被发现就是下地狱或直接魂飞魄散,但流传更广,许多话本里都喜欢这么写,那方法名叫「借身」。忘川河边各有一个渡口,去的叫“不归”,来的叫“不离”(吾认为应当是某个话本作者杜撰的),无常君善扎纸人,这渡口边只有一条船,船上也只有一个船夫,那船夫就是纸人。”
行秋想到这儿看了船头安静的纸人一眼,纸人的身高本来高出了船身,能直接看到他,这会儿却是不见了,他放松了力道,只将船桨虚虚的握在手中,并不使劲,但是随后船桨就带动着他的手臂自己撑了起来。
他就说自己根本不会撑船……果然是这样。
「借身」之法,顾名思义,借你的身体来用一用。
传说忘川河摆渡人渡的都是因各种缘由来到阴间的生魂,或是被阴司传召,或是因缘际会,对于河中不得往生的孤魂野鬼来说简直是行走的金饽饽。
传说真假行秋并不知道,但忘川之河古来有之,其中的恶魂是几千年间陆陆续续沉入,但是摆渡的船夫一定是从忘川河出现起就存在了。
自古有点睛之说,纸人也不例外,行秋看过不少志怪小说,小时候大人也经常说一些吓小孩的话来让小孩子乖乖听话,重云也说过类似的忌讳,只不过他向来用不着,所以实际上也不太了解。
行秋对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抛开这种灵异元素的影响之外,不久之前他才刚刚跟一群纸人打过一场,怎么会短短时间就对一个陌生纸人生出好感?
类人之物,终究非人。
刚刚与同伴分开,又以活人之身行走阴曹地府,肯定会心有惶惶,趁虚而入的时机不能说不对,然而还是操之过急了。
说到底他对七百年是没有概念的——你不能要求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体会到七百年岁月的漫长,就算是想象也终究是有穷的。不是说他没有同理心,但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生活经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也绝不可能互相感受对方的苦痛。
所以那股强烈的悲哀情绪从心底涌出时,反而让行秋清醒了过来,察觉到了异常。
行秋敷衍的搭了两根手指在船桨上,另一只手将胸口辟邪符取出来,看上去依然是黯淡的,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但是行秋并没有放弃,而是微阖双眼,摈除杂念,用心感受。
先是一点淡淡的冰蓝在视野中跃出,行秋几乎立刻认出了这是什么——冰元素。
寒意紧随其后裹上了指尖,此时行秋才发觉自己的感官已经被同化了许多,周围的阴冷幽暗气息都不能让他生起不适感,好像就是为这里而生的,已经在这里待了很多很多年……
不,绝对不是。
他前几天还拉着重云一起泡温泉了。
他是璃月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行秋,不是忘川渡口的摆渡人。
冰冷的霜晶一路爬上他的发梢眉睫,引领他恢复真实的六感,四周充斥着似哭似笑的尖叫,刺激着耳膜和神经,船身似乎铺了一层黏腻的黑色物质,不安的蠕动着,只是看着就让人分外不适。
行秋转头看向船桨,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那船桨竟然是个被硬生生搓成棍子的僵直鬼魂,刚刚他握住的地方就是扭曲到不成人样的脸!
行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举剑劈过去,却又理智的避开了船桨没有真的砍下去,凝出水元素来使劲把手洗了好几遍还觉得毛骨悚然。
啊啊啊啊!
什么鬼东西啊!
好恶心啊啊啊!!!
行秋用了极大的耐力,才忍住了没有一剑直接把“船桨”给劈了,谁知道砍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清醒了之后周围完全就是另外一幅样子了!哪里还有刚刚的岁月静好!
志怪小说和恐怖杂谈还是太收敛了!
还有刚刚那个纸人,行秋现在十分害怕自己走过去之后看到纸人的脸变成自己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辟邪符。
微白的冰霜在他的手腕上凝成一圈,时刻监听着他的脉搏,发梢的冰晶在有意识的控制下轻轻坠落,融化成一粒粒晶莹的水珠,行秋反手挽了一个剑花,将水珠缓缓收拢到剑身上。
他拥有神之眼并非一朝一夕,常年行侠仗义的经历为他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即使暂时失去神之眼,短时间内他也可以控制元素力。
冰与水本就可以相互转化,这辟邪符……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算辟邪符了,似乎是触发了什么应急反应,现在更像是一枚纯粹的冰元素符文,行秋能感受到一股沁凉的力量透入心肺,驱逐净化着不知何时渗透进身体内部的死气。
行秋一边打了个哆嗦抚平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边祈祷画面不要太惊悚,不管情绪如何,动作却是半点不慢,他看了一眼乌漆嘛黑的船里,毫不犹豫的选择的跳上了船顶直接翻到甲板上。
一个利落的前空翻,稳稳当当的落地,行秋持剑于身侧定眼看去,松了一口气。
纸人还是白脸红腮的模样,连潦草的眼珠都没变化,那点错觉的深蓝也重新变回了黑色,虽然气质比之前的感知惊悚了许多,身形也变小了,但现在行秋却觉得很安心。
毕竟想象中纸人顶着他的脸这个画面实在太难以言喻。
最大的变化就是从一个接近两米的大块头变成了一个大概一米六七的普通男性身材,眼神倒是比之前更呆板一些,但也能看得出委屈、难过和一点悲愤,不过好似没什么要攻击行秋的意思,只是缓缓道:“还是,没能,下班。”
行秋冒汗:“嗯……”
你要下班,也不能拉我来上班吧?
纸人呆愣愣的抱住了膝盖,脸上大大的笑容透着悲凉:“七百年……还要多久?”
七百年?
行秋咳了一声:“你知道怎么去判官司吗?你带我去,路上咱们可以聊聊天,比如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上七百年班?说不定我可以帮忙呢。”
纸人看了他一眼,眼神还充斥着没能成功下班的怨念,却是忽闪一下去了船尾,拿起船桨开始机械的撑船,支着个笑脸念念有词:“判官司……判官司……没有名字……”
行秋看他忽闪消失的时候就想跟上去,却发现自己翻不过去了,不管怎么走都只能在甲板上打转,正不安之际,幽幽四个字“没有名字”飘进了耳朵里。
他松了口气,看来是可以聊天的。
“这里一直只有你一个船夫吗?还是说你是七百年前新上任的船夫?”
这个问题他刚刚想通之后就想问了,反正行秋以己度人,他若是无常君,放在这渡口的纸人一定是没有灵智的,不然徒生是非还很麻烦。
“是。七百年前,我才知道我是我。它们说,人间有日月星辰,同我一样的纸人都会哭会笑会难过,可以去人间看不是红色的花,黑色的河,白色的桥的景色。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有一天我突然就生出欲望,我也想去看看那些不一样的东西。
“有一个人,他来到了这里,却没有渡河,他答应带我去人间,却没有兑现承诺,那之后,这里更安静了,什么没有。于是它们教我怎样离开,我学了很久,你来了,我很高兴,但是我失败了。”
行秋眉眼灼灼:“那个人是谁?”
摆渡人百千年如一日的笑容上扬着,当初潦草画下的涂鸦,心中却悄然生出七情六欲:“他叫李心尘,拿着不离剑的李心尘。”
行秋皱起眉,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努力回忆了半晌,蓦然抬头。
这不是重云家那位老祖宗的名字吗?
那本记载了望乡台的笔记,传承下来的霞魂蟠,都是这位老祖宗的,行秋翻阅笔记时见到过很多次这个名字,李心尘。
“它们是谁?”行秋没忘记它提到过好几次的关键词,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纸人没什么心眼,就是一个傻乎乎的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小孩,完全是被撺掇着来害人的!
“是「王子殿下忠实的仆人」。”
“啊?”
行秋把目光从忘川河里翻滚的鬼气上移回来,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
王子殿下谁啊?
哪国的王子啊?
纸人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一点怀念:“很久之前,我这个个体还不能产生「记忆」的时候,我常常在桥下仰望桥上的无心君,那时他还不是现在的模样,现在他变成了「王子殿下」,但我依然认得,他在桥上站了很多年,偶尔会过来跟我说话,虽然那时我没有意识,但如今的我可以「回想」,我记得他。我认识的存在很少,所以我不会认错。”
行秋已经完全乱了:“等等、等等!很久之前,那位王子殿下是无心君?还是无心君退休之后成了王子?所以现在桥上已经没有无心君了吗?”
纸人认真解释道:“不,桥上的无心君不是之前的无心君,是现在的无心君。他不会一直笑,会生气,像个活的。”
行秋:“所以说,无心君不止一位?”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无常杂殂》,所以,那上面奇怪的描写其实是真的?
但是那位无心君、啊不,那位王子殿下的仆人为何要教纸人借身害人呢?
要知道,被借身的人或者魂是会永世不得超生甚至直接魂飞魄散的。
“你刚刚的确是想要借我的身对吗?你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行秋突然问道。
纸人愣了一下:“后果?我去人间,你替我上班,我会高兴,会笑!”
行秋额角青筋微突:“但是我不高兴,也不会笑。我可能会魂飞魄散,直接被扯进忘川河里!”
纸人的声音更加疑惑:“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你。”
行秋扶额:“算了,我们还是聊下一个话题吧!我们现在走的是去往判官司的路对吧?”
“是。”纸人的声音又变成了没有丝毫起伏的淡漠。
“你了解判官司吗?”
“不了解。”
“好吧,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不管是谁来坐船,你都不要借它们的身,可以吗?”
“为什么?你也要承诺带我去人间吗?”
“啊,我暂时无法给出承诺,但是你答应了没坏处的,真的,因为这事有违阴间法则!”行秋思考了一下,“就是无常君不允许。”
“啊。”纸人有点惋惜的叹了口气,“无心君不会做无常君不允许的事。他离开了。”
行秋恨不得给它竖个大拇指,夸它真有悟性,没错,就是这样的!
不管之前如何,现在看来这位王子殿下可是站在轮回对立面的,那不管是他的话还是他仆人的话都不能信啊!
六千字没成功,四千五也算是超出预期了,写到三千字我就困的要死了。一回家就被赶去兼职上班了,现在在当小学家教,之前闲着卡文卡的要死,现在忙起来也难受的很。唉,真要变成隔日更了,我挣扎一下……
感谢阅读,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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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忘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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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已解V,很抱歉耽误了大家这么长时间。 《提瓦特飞升守则》断了很久,我很难找回当时的状态,中途经历休学、退学、打工和吵架住院很多事,后面陆陆续续写了十一万两千字,但是都删了。 我已经打算重写了,人设和梗不变,大纲跟剧情顺序大概会全部重写。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