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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   从江南去河朔要准备什么?

      应邀月不关心别人的答案,对她这个玛丽苏来说,她只需要忍受第一次去河朔霸刀的车马劳顿,之后缺什么,直接神行一个来回就行。——她甚至在清点背包时发现了几千个除滞散。

      她既不用担心路途出现劫匪,劫匪打不过她;也不用担心路上水土不服,她有驱散技能;还不用担心盘缠不够,她背包里还有99砖。

      如果应邀月愿意,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准备,抱着归澜琴就走。

      但应邀月这回还是老老实实去寻叶孟秋告别,她并没有成为藏剑山庄离家出走的扛把子的打算——离家出走扛把子的位置还是让叶炜和叶凡这两个熊孩子竞争吧。

      尽管扬州牧来找过叶孟秋,半是警告半是劝诫,但叶孟秋还是豁达地允许应邀月拜见他。

      难得能正经说事,应邀月便乘势把应家的情况全盘告知。

      应家的牵扯实在是多,远不是和藏剑山庄交好可以概括的。说到明教的时候,叶孟秋的表情已经开始精彩。说到炎天君,叶孟秋的神情夹杂在感伤与讽怒,精彩万分,脸上仿佛开了染坊。再说到废帝李重茂——

      叶孟秋面色呆滞,染坊其他颜色全部褪去,只剩下灰色。

      应邀月打了神策将领,一人挑了神策整个扬州营算什么?好家伙,有应家和李重茂有关联这件事大吗?

      好半晌,叶孟秋才转动眼珠,看向应邀月,开口问道:“……你此番要去寻炎天君?”

      应邀月道:“应家再如何与旁的势力牵扯纠葛,但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更何况是血脉至亲,灭门血仇,当查。”

      叶孟秋好半晌才定下神,点头。确实,如果应家的这些势力纠葛明白摊开,气势汹汹,那藏剑山庄哪里会接应家送的矿图,藏剑山庄难道缺矿吗?更何况现在应家已经被屠,应邀月在年龄上只是个小女娃,还没年满十四,就算是应家直接做谋逆主谋,应邀月也不至于死地。

      心绪平复后,叶孟秋沉沉一叹,心思转为正事:“但炎天君柳风骨,他早已疯魔,闭居一隅,并不见外客,任凭霸刀萧索,以尽九天意志……你要如何得见?”

      应邀月并没有什么好主意,她原先甚至没想过“见不到柳风骨怎么办”这个问题。思索片刻,她犹疑道:“其他不说,就说我是公孙大娘救下的人,因故前来寻柳五爷?”

      叶孟秋的头顶缓缓浮出问号,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八卦?

      “不好不好,应家事情纠葛不清,不该扯上公孙大娘,”应邀月自己否了,再度思虑后,想出第二个主意,“拉他的大儿子柳惊涛作为人质逼他出面,柳惊涛一个不够的话加上柳浮云?柳静海身子骨弱还是不吓唬他了……然后用猪血写一份血书……”

      叶孟秋深呼吸一口气,他试图忍耐……

      “但是这样子第一印象太差了,”应邀月在叶孟秋到达忍耐极限之前又自己否了,左思右想,想到之前用搜柳风骨三个字时能跳出“柳风骨有没有爱过叶孟秋”这个离谱词条,索性想出第三个主意,“我干脆直接光明正大过去,就说我是因为发现藏剑秘事被驱逐出庄,这件秘事只能拜见柳风骨密谈,如果门人追问,就说事涉秦晋之好,甚至有关藏剑继承人——”*

      “你别说了,”叶孟秋无奈扶额,“叶英知道你如此出言不逊,言语乖张吗?”

      应邀月想了想,诚恳道:“他应该是知道的。”

      “……”叶孟秋放弃挣扎,站起身,“我会把我还没创藏剑山庄前的私印给你,你到河朔后,把私印给柳五爷,他就会来见你。”

      天降大礼,应邀月一下子都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了。

      叶孟秋已经拐入内间,片刻后拿着小盒子回到主间,随手塞给应邀月,紧接着一副“终于解决掉一桩麻烦事”私的,扭头摆手:“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应邀月接过盒子,盒子很轻,很精美,带有浅淡的和缓熏香。打开后,是一方雕金玉印,印面阴刻着叶孟二字。

      盒子很轻,但应邀月拿着,莫名又觉得这方盒子很重。

      叶孟秋和柳风骨在年青时候的情谊,以及世事变迁后的沉凝变化,似乎全都凝练在这一方小小的玉印之上。

      秉承着主动挖掘任务蹭阅历点的游戏玩家风格,应邀月多问一句:“叔叔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的吗?”

      叶孟秋毫不犹豫:“没有。”

      应邀月眨巴着眼睛:“真的没有吗?”

      叶孟秋:“……”

      应邀月直勾勾地看着叶孟秋,黑瞳如渊。应邀月本身并没有太多引导暗示的打算,叶孟秋知道,但应邀月问出的五个字像是敲在他的脑海。

      藏剑的发展,九天的打算,南武库和北武库明面上的不对付和暗地里的联系共赢。私人交情,家族利益,天下大义,种种联系与矛盾有如树根虬结。想说的话很多,但很难组织成凝练的语言,写信都难,更别说让应邀月去转述。

      于是叶孟秋最终还是摆手:“没有,你收拾好行李就去吧。”

      应邀月失望地答应告退,看了眼自己现在125的等级。哎,没碰瓷到隐藏任务,她这个咸鱼玩家什么时候能到200级满级啊。

      忧伤。

      .

      江南二月,春意依稀。

      应邀月告辞叶孟秋,迈过门槛往外走的时候,仪态其实也颇有风仪。叶孟秋从记忆里翻出应邀月的文试成绩,都在甲等。显然,叶春夏的教导辛苦,并且也确实有效。

      但应邀月怎么只有仪态能糊弄人,一开口就显露了顽劣乖张的本色?还要单刀去赴炎天君……

      等等,她怎么知道炎天君的?!

      叶孟秋悚然一惊。止不住猜想,是应邀月已经被其他势力拉拢,对他虚以为蛇,是明教本身就和九天有联系,还是废帝李重茂背后也有九天的身影?

      应家牵扯太多,叶孟秋连猜测都找不到方向。他最后也只能颓然叹息。江湖纷扰无时休,竟使劣童知凶名。

      凉风卷了几片桃花花瓣进得室内,带着些许暗蕴的剑意,澹澹如西子慢流。叶孟秋醒过神来,看向风来处。

      就见着叶英穿着惯着的金色软袍,背焰归剑立于门口,轻风吹起衣袍边沿与墨发发尾,扬出独属于青年的张扬韧意。

      额角梅花,容貌盛颜,在叶英背对春光的情况下,反而没那么突出了。

      站在这里的,单纯是一个未来会成为藏剑山庄大庄主的剑客,而剑将出鞘。

      叶孟秋下意识问道:“应邀月刚离开,你碰见她了吗?”

      叶英摇了摇头,道:“剑圣得信,将往赴友人会,我方才去送他,现来回报,”叶英想了想,斟酌着补了一句,“……他走得很快。”

      剑圣说走就走了?

      叶孟秋想斥责怎么没多留他半天,好歹该摆席作别,好好送个十里长亭!但转念一想,剑圣行事特立独行,又如何能强留?也只能就此作罢。点头道:“我知道了。”

      叶英又道:“应邀月亦要往河朔霸刀去。”

      “……我也知道。”

      说到应邀月,叶孟秋的心中就平添郁结。应邀月本身就很能惹事,偏偏应家的事比应邀月惹出来的还大千百倍,以至于叶孟秋甚至不想现在和叶英解释太多——太费口舌。

      并且叶英还在雕琢道剑,寻找自己的剑道,杂事琐念,只能乱人道心。

      加上应邀月对叶英的态度实在不同寻常,他们的年龄也渐渐大了……

      于是叶孟秋想了想,叮嘱道:“剑圣之剑,炙热霸道,与你之剑道匪异,虽让你与剑圣交流,但不要落入樊笼,还是要坚守本心。而应邀月之事,我来处理就行,你不须多虑。”

      叶英想了想,答应了一声:“好。”

      叶孟秋又试探道:“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你的婚事。你可有什么打算?”

      叶英思虑几息后,回答道:“心愿悟剑,身牵山庄,无心他顾。”

      叶孟秋深呼吸一口气。叶英寡言少语,说出口的话总蒙上一分冷淡,他早就知道。这番回答非常完美,除了“没有成婚意愿”这个结果。

      叶孟秋再做试探:“成亲并无影响,反而能增添助力。内宅琐碎,总是要有人帮忙。”

      叶英困惑蹙眉:“我若娶亲,不会是为了让她做这些侍从和管家可以做的事。”

      叶孟秋沉默了。他难道要从“侍从也要有人管”“管侍从的管家也要有人管”“现在管管家的人是他叶孟秋,但未来不可能是叶英”……一直解释到“娶个夫人具体都有什么好处”?

      并且还要从“无心他顾”的话题转回去,转去人伦之道儒法自然之理,再试探个千万句?

      他今天和应邀月说话,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还没消退呢!

      叶孟秋深呼吸一口气,索性放弃试探,单刀直入:“应邀月性情跳脱,藏剑山庄未来大庄主夫人的位置,她担不得。”

      这一次,叶英的回答毫无犹豫。

      “我知道。”

      春风慢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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