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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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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如常的过,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希阳还是每天傍晚坐在天台上弹着吉他,还是每天晚上六点三十分按响钟树家的门铃,还是每天晚上六点四十五分开始和钟树一起吃晚饭。
只是,钟树感觉得到,一切都不一样了。
天台传来的琴声不再温柔闲适,而是闪烁着寂寞的蓝光;餐桌上的谈话的音调不再雀跃开朗,而是沉淀着重重的伤感;黑曜石般的双眸中更不再充盈着幸福与笑意,有的,就只剩下苍白和无助。
看着希阳的脸色自那个女人出现以后,一天天地苍白下去,钟树尝到了害怕的味道。
并不是对于恐怖事物的恐惧。
而是那种眼睁睁看着最真爱的事物从自己的指尖慢慢流逝化成历史的尘埃,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任凭自己如何用力地收紧五指,都只能看着它逝去而无力阻止的恐惧。
钟树觉得,这个白皙的男孩,终有一天也会在自己的五指之间流走。
周六的晚上六点三十分,钟树家的门铃没有响。
虽然希阳表示过今天晚上自己有饭局,就不在钟树家里吃了。
可钟树还是准备了两人份的晚饭。
这就是习惯吧。
在收拾餐具的时候,钟树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的不是什么,是如此无力的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低沉的呻口。
是希阳么?
钟树扔下餐具,冲到了门前。可站在门前,他还是犹豫了。
他好怕一打开门,看到的不只希阳一个。他好怕打开门看到的是希阳和一个另外一个人搂搂抱抱,在走廊上跌跌撞撞,无论那人是男是女,钟树都觉得自己绝对无法承受这样的心理冲击。
正当他犹豫之时,门外又传来“啪嗒”的声音,是什么重物趴在了地上的声音。
钟树还是打开门,冲来出去。
在打开门的刹那,一股浓烈的酒气就扑鼻而来,让钟树觉得自己都要晕倒了。
走道上没有人影,仿佛之前的碰撞声都只是钟树的幻听。
唯有那浓烈的酒气,才能告诉钟树,刚刚的确有人经过这里。
钟树发现,希阳家的门开了。当他想要走进希阳家看个究竟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而且是软软的,沉沉的。
钟树低头看的时候,他简直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向来都很注重形象,很爱干净的希阳,居然就趴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
“希阳!”看到这样的希阳,钟树感到自己的心都要从喉咙里面掉出来了。
他害怕,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会从自己的怀中消失,而之前的相识,不过是一场梦。
“嗯……”从希阳的喉咙传出了朦胧的梦呓。仅仅是一声低沉的呻口,就让钟树完完全全地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醉了而已。
本来,就只是醉了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只是喝醉了而已,自己却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
呵呵,呵呵。
钟树打横抱起毫无知觉的希阳,在认识了接近三个月以后,钟树第一次跨进了希阳的家门。
打开灯以后,钟树发现房子里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摆放着。整齐的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单身男子居住的一样。
钟树抱着希阳进了房间,轻手轻脚地将希阳放在床上以后,打了盆温水给他擦擦脸。直到希阳一直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钟树才敢放松,才敢挨着床边坐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房间。
大床,衣柜,电脑什么都十分符合这个年龄段,唯有堆放在墙边的那座小山,钟树怎么也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什么。
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在墙边整齐地堆放着,在每个礼物盒上都贴着张小纸条,每张小纸条上面都工工整整地写着时间,还有礼物盒的内容物。
2007年2月14日,情人节,深蓝色配白色斜杠领带;
2007年3月14日,白色情人节,粉红色恤衫;
2007年5月1日,劳动节,打火机;
…… ……
…… ……
…… ……
日期从2007年开始,记录着每一个节日里希阳为某个人准备的礼物,从没有漏掉任何一个节日。而礼物则从领带到恤衫,可以说男士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包含在里面了。
希阳仔这三年里一直惦念着对方。
相反地,对方则仿佛已经忘了希阳一样,在这三年里从来没有和希阳见过面。
所以,这三年里德礼物才全都堆放在这里。
钟树感到从自己的心脏传来一阵阵抽痛。
他才刚一抬头,又看到另外一样让他想要死心的事物。
那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合照。
但在照片中,与希阳站在一起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长相英气的男人搂抱着希阳的肩膀,两人就像是亲密的情人一样,脸蛋相互紧贴着。照片中的希阳,舒展着脸颊的肌肉,嘴角扬起着完美的弧度,笑容显得如夏日的阳光般地温暖而耀眼。
耀眼得刺得钟树都不愿意睁开眼睛去看这张照片。
又不是三岁小孩,什么都明白了吧。也是时候要死心了吧。
钟树像是丢了魂一样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希阳的房子。
回到了自己家,钟树连灯都没有开,直接就摸进了房间,再狠狠地将自己摔在床上。
钟树真的很希望,刚刚发生的看到的,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第二天,当钟树去到花店时候,希阳对他展露的微笑实在让他有昨晚都是梦的幻觉。
一整天下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是因为希阳不知道是自己把他抱进房间,还是希阳根本不屑别人看到房间里的东西呢?
还说,昨晚发生的,真的是一场梦而已呢?
因为钟树只是暑期的兼职,一般都会比希阳早离开花店。
在花店门口,钟树看到了那晚在餐厅遇到的那个无礼的女人。
“你来这里干嘛?不要再骚扰希阳了。”如果不是害怕这个女人对希阳不利,钟树实在懒得理会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
“我来啊,是来找你的,小情人。”女人假装着和钟树很熟悉的样子,搭上了钟树的肩膀。只见她微微踮起脚尖,在钟树的耳边轻声地说到:“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小子的过去吗?你不是很喜欢他嘛?跟我来,我来告诉你。”
钟树想了一下,如果想要透过希阳知道他的过去,可以说是不可能。钟树的第六感告诉他,那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这么说,眼前这个女人是能得知希阳过去的唯一渠道么?
无耐之下,钟树只好跟着女人离开。
还是那家餐厅。
“先自我介绍吧,我叫黄嫣,不过你应该不怎么想要记住这个名字吧。”女人调侃道。
“有话快说吧。”
黄嫣没说什么,只是从包包里甩出了一叠照片。
照片上的日期明显是四年前的,而照片的主人,是希阳和那个长相英气的男人。
照片里两人显然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搂抱,亲吻,一切只会出现在情人之间的动作都在照片中上演着。
钟树又咁到心脏一阵刺痛。
“这些照片是什么意思。”钟树可不是一叠照片就能搞定的人。
“好吧,照片里的男人,叫谢锋凌,是我的丈夫。而我,是希阳同父异母的姐姐。也就是说,希阳的旧情人是他的姐夫。”
“那有怎么样!”
“你先别这样看我嘛。老实说,他和我丈夫的确是先认识。可爱情从来都没有分先后的啊。后来我丈夫选择了我。希阳啊,肯定是不服气啦。宁愿当情夫也不愿意放手。我今天啊,就是为了告诉你,你喜欢着的啊,是一个小贱口哦。我劝你啊,还是快点放手吧。说不定在外面他还牵着另外一个男人呢。”
“你说够了吧!”黄嫣过分的语言将钟树的耐心燃烧殆尽。
“要如何看待希阳,我不用你教我!”钟树完全没有看黄嫣的表情,站起身后放下钱,转身就离开。
对,要如何看待希阳,不需要任何人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