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回忆（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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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正阳来到美味轩门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二十分，他站在门外往里看，少女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羊毛衫，正在柜台对账。她的长发在脑后散散地挽了一个转，露出欣长的脖颈和洁白小巧的耳垂。
夏正阳的目光停留在那片刺眼的红上，目光逐渐幽深。
不管看多少次，他都会不自觉地被这块小小的梅花胎记所吸引，到现在，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喜欢的究竟是这块梅花，还是这个人。
何曼对好账，跟店长交代了一下就算下班了。小店里没有打卡机，什么时候店里没客人什么时候下班。
何曼套上羽绒服走出小店，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吹的一哆嗦。夏正阳上前两步，把自己给何曼带的围巾披到她身上，调笑道：“上午暖和你就不带围巾了，还好我贴心，知道给你送过来。”
两人一边走路一边闲聊，何曼自然地把围巾从夏正阳手里接过来，言语戏虐：“你怎么知道我没带？你偷窥我？”
“你要是能给我个名分，我就不算偷窥了。”夏正阳目光沉沉地看她，眼神深邃。
“想要我名分的人太多了。”何曼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小夏同志，还须努力啊。”
夏正阳“扑哧”一声笑出来，“那您给指条明路呗。”
“自己悟。”何曼仰头看向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掉到人脸上冰冰凉凉的，像老店长走时不知真情还是假意的泪。
“我今天，赚了一点外快。”何曼突然道。
夏正阳兴致缺缺：“哦？”
何曼就把到店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末了，她补充道：“其实老店长也不一定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王姐也不一定就是纯良的好人，我是不是有点先入为主了。”
“不止先入为主。”夏正阳道，“还有点主观因素吧，她今天在冰库那么说你，一时愤懑之下，揭发她也很正常。”
“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也许这份工作也维持着她一家的生计。”
“可是她已经违法了呀。”夏正阳摸了摸鼻子，“你跟王姐说，她只是被辞职，顶多再加上贴一点儿钱。如果真的闹大了被上面查出来，她留下案底的话，那可是一辈子就完了。”
“我大可以不做这件事，王姐总会找人做的。”
“可你拿到钱了啊，你做了就有钱拿。”夏正阳道：“虽然我也很讨厌势利的人，但你这种情况我可以理解。”
何曼心中压着的石头并没有变轻，经夏正阳这么一说，她甚至觉得兜里的钱都变得沉重起来了。
“世人攘攘，皆为碎银几两。”夏正阳摇头叹息：“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把钱转我，我替你花，正好我最近比较贫穷。”
“一边儿玩去。”何曼踢他一脚。
夏正阳哈哈大笑着躲开。
倒是再也没提起“名分”的事。
转眼到了除夕，小店给员工们放了三天假，大年三十早上，张秀丽就发消息给何曼，问她几点到家，年夜饭想吃什么尽管点，自己给她做。
何曼回她：我吃什么都行。
那边很快回道：你弟弟想吃油焖大虾和番茄牛腩，我再加几个素菜，你看行吗？
何曼：行。
问她做什么呢，反正她吃什么都行，不吃也行。
何曼叹息一声，静静地躺在大床上不想动弹。
夏正阳敲她飞信：你今天要回家吧？几点出发？
何曼：不知道。
夏正阳：不想回？
“......”何曼总是会被这个人敏锐的洞察力所惊吓，她隔了老半天才回：也没有，就是心里有点乱。
那边很久没有再回过来，何曼把脸埋进被子里躺了一会儿，突然听见玄关处传来敲门声，与此同时，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夏正阳：走，带你出去耍。
站在夏正阳引以为傲的大摩托面前，何曼有些蒙圈。
“哈雷×48，摩托中的顶配，从1948年开始生产，到现在已经66年了，依然是摩托爱好者心里的顶流。”夏正阳单手轻轻抚过它流畅的黑色车身，语气中难掩得意，“这可是我18岁时的生日礼物，除了你，我没让任何人坐过。”
“那我真是荣幸。”何曼干巴巴地道。
抱歉，真的get不到美感。
当然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说一说。
夏正阳翻身上车，马丁靴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他从车上拿出来两个头盔，自己戴了一个，剩下一个递给何曼：“快带上，上车。”
“你有证的吧？”何曼犹豫。
“废话。”夏正阳笑骂，“我也不敢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啊。”
何曼于是终于上了车。
“我先带你在义安绕一圈，然后直接送你回家。”夏正阳踩动油门，“抓紧了！”
寒风呼啸，何曼随着惯性猛地靠在夏正阳的背上。
夏正阳闷闷地笑，脊背随着声带震动，直震得何曼胸腔发麻。
这个人是故意的，何曼想。
——
除夕夜，何曼吃过年夜饭就和家里人一起挤在沙发上看春晚，何建军跛着脚给何曼递了个橙子，道：“来点水果。”
何曼接过来，注意到他的腿便问了一句：“爸，你腿怎么了？”
“可能是前段时间修车太多了，老是钻在车底下，膝盖受伤了吧。”何建军找了个位置坐下，他逮着机会就说教何曼，“所以你要好好学习，别跟我似的以后只能做苦力活。”
说实话，何建军不酗酒的时候还挺有个爸爸的样子的。
何曼慢吞吞地剥橙子，嘴里应付道：“知道。”
“咱家女儿有出息，考上了乌江大学，我可听人家说了，大学生出去工作以后，一个月最低都好几万呢。”张秀丽接话，“小曼，你以后挣了钱，一个月给家里五千就行，这样我跟你爸爸的压力也能小很多。”
何曼扯扯嘴角：“妈，大学生现在遍地都是了，我以后一个月能不能挣到五千还不一定呢。”
“那还不是看你个人努力。”何建军道，“你想想咱们家这个条件，你弟弟还小，我跟你妈也挣不到几个钱，这眼看你大学还要学费生活费，以后工作了，咱也不求你大富大贵，把这些年我们培养你的钱还回来就够了。”
“行。”何曼三两口把橙子塞嘴里，站起来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只留给父母一个背影，“那你们慢慢等着吧。”
“你到哪儿去？春晚不看啦？”张秀丽叫她。
何曼摆摆手，“不看了，去努力学习，还债。”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回忆（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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