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谱了个鸳鸯戏》懒了个羊羊

2、第 2 章

　　大夏王朝二十一年，花满楼还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花街柳巷中的一块牌子罢了。
　　后来来了一对母子。
　　嵇予漾的母亲是花满楼的招牌，长的倾国倾城又弹的一手好琴，多少人慕名而来。
　　不幸的是，他的母亲去世了，死于顽疾，不治身亡。
　　花满楼的生意一落千丈，瞬间便从京城第一名楼跌到了即将破产的地步。
　　嵇予漾坐在内场的台阶上，瞧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女子们，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挽留。
　　女子们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嬉笑着挥手与嵇予漾道别，他也只是强扯出一丝笑容回应。
　　过了许久，嵇予漾看着昔日繁华的楼子，如今已经空洞无一人，冷冷清清，就如他躺在地下的母亲一般冰冷清凉。
　　他不知怎的，竟抬脚走进了先前母亲所歇息的房间里。
　　抬眼时，瞧见了角落里放的久了，落了许多灰尘的古琴。
　　他走过去，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将琴轻轻放在正对着窗户的位置，伸出纤纤玉指，学着母亲曾经拨弦的模样，拨了起来。
　　优美的琴声瞬间遍布整个屋子，而后缓缓冲出房间，在楼道里，在整个花满楼里悠扬传开。
　　于是，正准备将花满楼贱卖的老板嗅到了商机。
　　花满楼多了一个会抚琴又长相极为妖孽的美男子，名声从此打响。
　　一年后，嵇予漾已是麻木的工具人，他与往常般交替着上场抚琴。
　　抬眼时，平静无波的眼眸便对上了一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
　　那是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男子，耀眼的姿态与旁人截然不同。
　　台下少年甚是好看的桃花眼里没有调戏，没有轻蔑，只有认真聆听琴音的赞许。
　　嵇予漾瞧着瞧着，便失了神，因为这是他所观察到的，唯一一个不为垂涎美貌而来的听众。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当时，那时还不知。
　　一曲琴音落下，嵇予漾微抬眼眸，却瞧见那个男子微扬起嘴角，率先起头鼓掌，而后男子身边的人才附和似的响起掌声。
　　嵇予漾披散着发丝，站起了身子，低着头，微红着脸颊，迅速离开了场上。
　　他觉得台下的那个男人身上有某种不知名的魔力，只要再多停留半刻，必定会将他的心悄然挖走，而后炖汤喝，喝完了可能还会夸赞一句‘真是美味’。
　　“咚—咚—咚”
　　这时，花满楼的老板谄媚着笑脸，敲了敲嵇予漾的房间门。
　　他的房间就是由原来母亲的房间改动而来，只是变换了些家具而已。
　　嵇予漾深吸了几口气，暂时平复了情绪。
　　他开了门，轻声问道：“有何要紧事？”
　　花满楼的老板是个肥肥胖胖的女子，老板谄媚笑着，想伸手拉住嵇予漾的手，却被后者巧妙躲开了，老板这才一拍大腿，说道：“哎哟，是妈妈不好，忘了你从不与人触碰。予漾啊，是这样子的，今儿个来了个贵客，特别喜欢你的琴音，于是花了重金，想让你再弹一曲。”

　　“贵客姓甚名谁？”
　　嵇予漾忽而出声问道。
　　“你从前可是从不打听这些的。也罢，也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今儿的贵客是将军府的少将军戚止渊。”
　　戚止渊，这个名字有些许陌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的那位青年郎。
　　嵇予漾思考名字入了神，顿了顿后才记起老板还未离开，便充满歉意地说道：“您是知道我的规矩的，每日只弹一曲，不可轻易破了规矩。”
　　“妈妈知你心思，不强迫你，于是将重金婉拒在门外，那位少将军虽表示不理解，却并没有找麻烦。”
　　“只是他让我务必转达与你一句话。”
　　嵇予漾迷茫地睁着双眼望着眼前的老板，问道：“何话？”
　　“找到你了。”
　　花满楼老板说完，便将门带上，下楼招待其他客人了。
　　真是奇怪，这四个字犹如某种见不得人的小情趣一般，忽而便冲上了他的心头，在心尖儿上肆意横行。
　　嵇予漾赶紧捂着燥热的胸口，跌跌撞撞跑到八仙桌前，颤抖着手倒了一杯凉茶饮下，浮躁的心思才得以缓和。
　　许久以后，地板冰凉的触感将嵇予漾拉回现实，他长呼一口气，起了身子站在窗边，欣赏着外面枝头上挂着的还未融化的白雪，觉得甚是好看。
　　些许凉风打在他的脸上，他却依旧沉溺于美景，丝毫未觉。
　　又过了半晌，他将窗户关上，静坐在古琴前的垫子上，镇静自若地拨动着琴弦。
　　美妙的琴音再次充斥着整个屋子。
　　平静地日子又过了两日，嵇予漾如瀑的黑发用一支木簪轻轻绾在脑后，身着一席雪白的衣衫，披了件御寒的斗篷便上了台。
　　他的心里有些忐忑，既期待着能再见到那位英俊明朗的青年郎，又担忧那位少将军只是偶然来了兴趣，来这儿找乐子。
　　花满楼不是正经地儿，嵇予漾心知肚明。
　　嵇予漾上了台，左右环顾一圈，并未瞧见那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
　　他暗了暗神，并未表现出异样，只是扬起嘴角，苦笑一声，而后便平静地弹拨起了眼前的古琴。
　　台下人审视的目光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轻蔑，似随时要冲上台来将他生吞活剥。
　　嵇予漾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他如往常一般弹完了琴后，便打道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了门后，淡漠的表情里瞬间盈满了失望的情绪，却只能化成声声叹息。
　　今日的房间有些阴凉刺骨，他抬起眼望着窗户，嘀咕道：“奇怪，出门前，我明明将窗户关上了的。”
　　或许是等将窗户吹开了，他并未多想，走近窗户伸手将窗户关上了。
　　可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琴音。
　　嵇予漾惊恐的转身，却看见原先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多了个正在抚琴的背景！
　　“你是何人？！”嵇予漾问。
　　抚琴男人的手蓦然停下，轻声说道：“美人儿，这么快便将我忘了？”
　　抚琴男人回过头来，调笑着打趣道。
　　嵇予漾瞳孔猛然放大，因为眼前人正是他期待的那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
　　只瞧了几眼，身子里那颗剧烈颤动的心仿佛要冲破他的胸膛飞奔出来。
　　他分不清这是喜悦到情不自禁还是恐惧到了极点。
　　“你何时进来的？”嵇予漾将手放在窗户上，做好了随时跳窗逃跑的姿势。
　　男人瞧着嵇予漾这副受了惊的小兔子模样，觉得甚是好笑，也不答话，自顾自起了身，走到八仙桌前沏了热茶喝了起来，而后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置，示意嵇予漾过去坐下。
　　嵇予漾自然是不敢的，只紧盯着眼前人的每一步动作，与男子僵持着。
　　“不必紧张，我若是想害你，你断然不会安然无恙站在这里。”
　　男子极为磁性低沉的声音传入嵇予漾的耳帘，似有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般，竟让他放下戒备，缓步走到八仙桌前坐下。
　　场面沉寂许久，嵇予漾瞧着眼前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热茶，终究沉不住气，盯着那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问道：“你，是那位人傻钱多的少将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