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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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昏黄的天色，翻涌着黑云，似海口倒悬浪滚。
在这一片乌盖下，不起眼的雨伞笼罩着两个外来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瘦骨伶仃的女孩跺了跺蹲麻的脚，费力地站起身。
她走出小小的角落，准备回到自己的据点时，一小片黑影罩在了头顶，隔绝了连绵不断的雨点。
“是科希大人！您回来了？”幸子惊喜地扭头，带着藏不住的兴奋与敬意。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在科希多次无条件的庇护下，镭钵街孩子们的生存空间愈发明朗，她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苟且偷生。
因此，幸子与流浪儿们的每一个成员一样，对科希怀着至高无上的崇敬和感激。
一身蓝色连帽衫的少女从阴影中浮现，白净的小脸上还是一贯的没什么表情。
“回去吧。”科希对女孩说。
幸子待在影子凝聚成的伞下，回忆起方才的一幕。
“科希大人，你看见刚才那个来到这里的外人了吗？”
她向一旁正在跳水坑的科希问道。
“灰头发蓝眼睛，长得很好看的一个女人。”
幸子描述着看到的画面，忽然想起了某个与之相似的事物。
“说起来，她和科希大人之前捏的影子小人好像呢。”
科希又一次轻巧地跳过一个泥坑后，闻言，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她的掌心端着一件手办模型，幸子曾见过它未完工的雏形。
“嗯……看来手艺没有退步。”科希小声说。
因为是由影子凝聚而成，所以整个手办呈现灰黑色，倒是与那灰风衣女人的形象相得益彰。并且，几乎是一比一缩小的比例，足以看出原型为何人。
幸子听着她的嘀咕声，又看了看对方的脸色，感觉她现在似乎有些开心。
“原来科希大人之前在做的模型，就是那个大姐姐呀。”善于察言观色的女孩改了口，消减了对外来人的敌意。
“嗯。”
科希点点头，又嘱咐道：“那是我的朋友。”
“告诉镭钵街的孩子们，下次看见了，不要打劫她。”
虽然局长也不一定会再来这里，这次只是为了带回那个变小的军团长，但科希还是认真地对女孩交代道。
幸子乖巧应下：“我知道了。”
不过，看着蓝发少女如此郑重其事，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那果然是科希大人很重要的人呢。
‘难怪那样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能毫发无损地走到镭钵街的地盘里来。’
‘科希大人，应该一路上都在影子里保护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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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
局长带着少年回了家，招呼她坐下。
卓娅摇摇头拒绝了。她的衣裤上沾染了灰尘和泥土，形容狼狈。
局长了然，脱下了身上湿了大半的外套，丢进衣篓里后，从橱柜里取出干净的白毛巾和衣服，递给了浑身湿透的人。
“你先去洗个澡吧。可以穿我的衣服。”
“……谢谢。”
卓娅顺着她的指引进了浴室。
关上门后，金属落锁声让一路上云里雾里的她回过神来。
少年屈起食指，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我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她回家了？”卓娅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局长一招手，自己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还有那个枷锁……
卓娅的思绪又一次飘远。
明明她不是那种时常出神发呆的性格，比起一个人胡思乱想，她更喜欢用行动去求证。
可不知是否因为雨天潮湿朦胧的雾气、隔绝了凉意的雨伞，以及撑伞之人温柔宁静的侧颜，构成了初来乍到的卓娅记忆中最浓墨重彩的一幅画卷，令她不断回想。
“……算了，有什么事等出去再说吧。”
卓娅压下纷繁的念头，打开了淋浴。
很快便有热气蒸腾而上，水雾模糊了她的表情。
从理智上来讲，那个女人想单独暗算一个禁闭者也不切实际。
而且，她的潜意识里并不认为今天遇到的一切只是一场阴谋。
……
“啊，你洗完了？”
捧着热茶的局长坐在沙发上，转过头来看她。
暖色调的灯光几乎将女人周身的轮廓晕染开来。
走出浴室的卓娅，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温馨又日常。
“嗯。”
怕自己过于直白的目光引起尴尬，她掩饰性地垂眼，继续了擦拭头发的动作。
如果厄尔希，或者军团其他成员在这里，看见卓娅现在百年难得一见的安分模样，一定会惊愕地把车开到树上去吧。
局长一边观察着少年卓娅别扭的样子，一边在脑海里上演小剧场。
“噗、咳咳咳。”
想象到厄尔希那张冰块脸可能会有的表情，她没忍住笑出了声，又因姜茶呛住，咳嗽几声。
“你感冒了吗？”少年蹙起眉，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局长连忙摆手，“没有，只是走神了。”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引出另一个话题：“我刚刚想起了一些往事。”
“什么往事？”
“和你，还有军团，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你居然知道军团？”卓娅有些惊讶，这不在她的意料范围内。
“军团是我最近才给车队改的名。”
局长抿了一口热茶后，慢慢地说：“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已经三十多岁了。”
不出乎她的预料，身旁年轻的小狼惊呼起来。
“啊？？”卓娅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仿佛被一道雷劈中的表情。
还没有成长为喜怒不形于色的军团团长的卓娅，眼里满是迷茫和疑惑。
局长小小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掩住了唇角上扬的弧度。
等到少年冷静下来，她才将一切始末娓娓道来。
从辛迪加的初遇与敌对，到地窟里的通力合作、交付信任……
以及BR-004黑环的爆发，军团损失惨重，二把手厄尔希确认死亡，而军团老大卓娅下落不明。
“厄尔希那老妈子，居然……”
听到这里的卓娅握紧了拳，指甲嵌入手心。
“还有车队的伙计们……都死了吗？”
“卓娅……”局长轻轻叹息。
突如其来的讯息想必会让她难以接受，再多安慰的话语也会苍白无力。
“别害怕。那件事后，军团被管理局送到白砂之海休养生息。”
“你回来之后，一切都恢复了正轨。”
低着头的少年一语不发，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
“那，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她的声音喑哑。
“你说你认识未来的卓娅，那我又是什么存在？”
卓娅抬起头，看向局长。
她没有流泪。虽然眼眶微微泛红，但投来的眼神却毫无软弱，是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锋锐，隐隐可见未来那位军团长的风采。
被她注视着的女人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神情。那是因复杂感受交织在一起、给予感受器后的失控反馈。
最后，她开口，回答了卓娅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我们都死了。”
局长的语调轻柔，好似在开玩笑，卓娅却并不这样认为。
狼一般的直觉，使她从中觉察到了莫名的情绪。是惊惶、亦或是有庆幸？
……
窗棂外仍有雨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声让一切生物归于沉默。
但紧接着，室内响起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氛围。
颇有年代感的翻盖手机在茶几上跳动，显示着一个陌生来电。
局长伸手抓住它，按下了接听键后打开了外放。
“喂，局长。”来电之人的沙哑声音萦绕在两人耳边，缱绻到要勾魂夺魄。
除了这声音，那边还在源源不断有躁动的杂音传来。
欢笑声、呼喝声，以及推杯换盏的声音，对方似乎正身处一间热闹的酒馆。
“是你啊，卡米利安。”局长对她独特的嗓音十分熟悉，“你不是被特务科拘留了么？”
“这才几天，就脱离管控，恢复自由身了吗？”
“呵呵……你知道的，局长。”卡米利安轻笑着，“想从看守之地逃脱很简单，单看我愿不愿意而已。”
“那里十分无聊，所以我就动用了一点能力，让守卫打开了门。”
“不过，你的管理局，我可是不愿意离开的呢。”她的语气渐缓，有种难言的暧昧。
‘是局长收容的禁闭者？’卓娅猜测到对方的身份。
“说回来，我的工作效率，您还不清楚吗？”
卡米利安端坐在居酒屋内，翘起一条腿。
足尖挂着的高跟鞋踩在了桌对面那人的小腿上。钝化但尖细的鞋跟，让即使是醉死在桌上的男人，也感受到了疼痛。
“呃……呼、呼、呼……”光头男人皱眉，然后又昏迷过去。
卡米利安俯视着喝醉的种田山头火，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现着螺纹状。
她笑了起来，带着香雾的气息喷洒在手机听筒上。
“我对面的这位客人，说要请客，结果自己却先倒下了。这让我很苦恼呢……”
“还是位政府的大人物，结果却言而无信么？”
局长幽幽发问：“你确定他是自己喝醉……”的吗？
“然后，我就自行收取了一些报酬。”卡米利安假装没有听到局长的拆穿，继续说。
她对在种田长官的记忆里搜寻到的结果十分满意。
“所以，局长。接下来，你们可能就要忙起来了。”
“不过有卓娅小朋友在，应该会很轻松吧？”
通过异能力连接了意识后，可以看见局长记忆的卡米利安，知道了某个缩小版军团长的存在。
她故意改变了称呼，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这份笑明显有轻视和嘲讽的意味。虽然恶意不重，但也是种挑衅。
少年的眉梢不爽地挑了起来。
局长连忙打圆场道：“打住打住。卡米利安，你不要故意挑事啊。擅自偷看我意识的账还没算呢。”
她说回正事：“还有，按你刚才的意思……难道是已经找到想要的情报了？”
“嗯哼。”卡米利安微笑应道，“你和那位总裁所计划的，都顺利实现了。”
局长松了口气，也笑起来。
“那就可以走下一步棋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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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拨回到一小时前。
黄昏，种田山头火像往常一样来到常去的那家居酒屋，自斟自饮。
“雨落了，正是喝酒的好时候啊。”他感慨。
忽然，一道阴影覆在了头顶上，他抬起头。
在与来人对视的刹那，他的异能力便迅速发作。
那一瞬间，种田长官愕然地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身为特务科的首领，种田山头火毋庸置疑也是一位异能力者。
他的异能力，是[掌握近距离内异能发动的内容]。
种田现在知道了，眼前的人，卡米利安，真正的能力其实为[酣眠心术]。
女人身上的香薰味很浓，让他不由得感到一阵窒息。
种田长官挣扎着开口：“你果然在审讯中撒了谎……但竟然连测谎仪都查不出来，你……”怎么做到的？
“嘘。”卡米利安竖起一根手指。
她撩起大衣衣摆，在种田对面落座。
“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她笑弯了眼睛。
“我能够催眠你、你们，自然也能够催眠我自己。”
“这可是心理医生的拿手好戏。”
即便有做过防催眠的针对训练，但也抵抗不了异能的作用。对面的男人开始意识涣散，被控制着继续斟酒的动作。
一杯接一杯灌下，如同失意的颓废中年人，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卡米利安则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小酒杯。
她用能力在对方的意识里搜寻，终于找到了踪迹。
“嗯？”卡米利安来了兴致。
她在种田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与之前在坂口安吾那里看到的无比相似。
“[第七机关]，小栗虫太郎……原来是在这里啊。”卡米利安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