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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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深夜，有人在劳苦加班，而有人则酣然入梦。
隔壁的几间房里，海拉和九十九四仰八叉地睡在榻榻米上，长发像毛躁的毯子铺开来。
科希与露莉艾卡倒是比较安分，只是不爱盖被子。
虽然白天炎热，但晚上落差的气温还是让人感到皮肤冰凉，需要盖好薄被。
局长给她们掖好被角后，悄悄合上门离开了。
她走过长廊，冷色调的月光静谧地洒落，为她披上一层银色的纱。
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局长看到少女从被窝里坐起的身影。
“怎么没在睡觉？做噩梦了吗？”
局长脱下外衣后，蹲下身摸摸赫卡蒂的脑袋。
“没有做噩梦……”赫卡蒂摇摇头。
“局长出去太久了，我睡不着。”她小声说。
女孩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深重的露水凉气，想必独自在外面待了许久。
她牵住局长的衣袖，抬起头问：“局长，你失眠了吗？”
灰发女人顿了顿，才说道：“我只是出去看了看海拉她们。”
“第一次在日式建筑里睡觉，我担心她们不习惯。”
说谎。赫卡蒂眨了眨眼，默不作声地想。
月光辉映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局长柔和的面容，以及脸上的表情。
多年的熟知下，赫卡蒂知道局长在想借口应付时，眼珠会习惯性向右转，然后微微垂眸。
此时，大而圆的眼瞳，会被没有一丝褶皱的眼皮半掩住，显得无辜又可怜。
赫卡蒂没有揭穿对方的意思，只是轻轻扯着局长，让她和自己一起躺下。
“睡觉吧，局长。”少女淡淡的嗓音模糊不清。
“嗯。”
局长听话地睡在她旁边，侧过身，将女孩半抱在怀里。
“好梦，赫卡蒂。”
蓝发少女轻轻点头。
直到身旁女人的呼吸趋于平稳，赫卡蒂才动了动身体，往局长的怀抱更深处贴近。
像小动物窝在温暖的巢穴一样，她嗅闻着浅淡的熟悉香气，安心地睡着了。
这次，不会再有噩梦的侵扰了。
……
失眠的灰发女人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室内看不清周围景象。
两人依偎在一起。
局长微微低头，柔软的唇瓣便能贴到赫卡蒂的蓝发上。
局长今天收到了一封邮件。
来自东京咒术高专的五条悟。
内容简短，传达的讯息却让局长如坠冰窟。
邮件里附着一张写着“赫卡蒂”名字的病历本照片，以及他知道的一些治愈系能力者的情报。
“不会有用的……”
她看着那些异能力者的名单，轻叹道。
用管理局里先进的仪器检查过、启迪系禁闭者们尝试过，都无法阻止赫卡蒂身体内部的衰竭。
如果那个世界意志，是完全复刻了赫卡蒂原本的身体，那么过不了多久，她便会走向衰竭，然后死去。
一股无法言明的伤悲在局长心上撕开了一个洞口，仿佛有连天的阴云降下几滴冰冷的雨滴，和着狂风在空洞里呼啸。
聆听着耳边少女微弱的心跳声，局长闭上眼，做出了那个很久前就思考过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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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夏天，是最让变温动物苦恼的季节。
娜恰的蛇，玛芙，无精打采地盘在地板上。
“为什么你可以回去，我不行？”听语调，它的主人似乎十分不爽。
玛芙不敢招惹娜恰，漆黑的三角头寻觅着方向，往空调出风口爬去。
青发少女用手扇着风，猩红的分叉舌时不时吐出。
而她对面的人，还是披着那身黑大衣。看上去就热的毛绒绒领口，让娜恰浑身不适。
卡米利安闲适地倚靠在椅边，不疾不徐地说：“娜恰小姐，我可是回去受罪的。您待在[组合]里，有什么不好么？”
因为精神受侵蚀时间过长，曾在这位心理医生手下看过“病”的娜恰，对她的话语嗤之以鼻：“有人能让您受罪吗，医生？”
“不用任何工具就能轻易杀死人，这一点你可比我厉害得多呢。”
她变相地承认了这位医生确实不可小觑。
娜恰不高兴的地方在于，卡米利安可以回去，而自己却不行。
在她强迫[组合]一行人回国后，从圆满的美梦中醒来的菲茨杰拉德，罕见地没有对这个无礼的袭击者进行折磨和扼杀。
虽然他也做不到。
[组合]首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思考几日后，与娜恰做了一个交易。
“人的欲望，果然是不会有尽头的。”卡米利安笑了。
“即便仍然为现实中妻子的境遇而痛苦，也不会放过牟利的时机。该说他不愧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吗？”
由[组合]首领牵桥搭线，近日，北美的黑市中悄然出现了一种新货物——梦露。
奇妙又梦幻的饮品，让尝试过的人都赞不绝口，供不应求。
菲茨杰拉德成为了供货商娜恰的中介人，他自己也从中获取了暴利。
不过，制造梦露的玛芙，只能为少女所驱使，使得娜恰抽不开身。
而即将完成任务的卡米利安，马上就要前往横滨，接受异能特务科的审问了。
只不过，她是主动要求遣返，并不是特务科以为的归还人质。
“笃、笃、笃。”
卧室门外响起规律的敲门声，接着，女佣的报告传来：“卡米利安大人，夫人刚刚醒了。”
“咔哒”一声，是金属怀表合上的声音。
卡米利安优雅地起身，对娜恰露出微笑。
“我该去完成工作了。下次再见吧，娜恰小姐。”
在梦露的辅佐下，[组合]首领的夫人在脑海里拥有了一个美梦。
然后，便是卡米利安进行工作的时候了——对她进行催眠，让她在潜意识里将梦境替换为现实，遗忘掉“女儿已经死亡”的痛苦。
让妻子恢复正常，这是菲茨杰拉德无法拒绝的事情。
即使对他们意外丧生的女儿不甚公平，但这已是深爱妻子的男人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娜恰怨念地看着她远去，烦躁地抓了抓卷发。
她余光瞄到睡着的玛芙，怒从心头起。
[玛芙，你还敢睡觉？起来！]
听到熟悉的蛇语，玛芙抬起头，懵懂的豆豆眼望见青发少女阴沉的脸色，吓得一个激灵。
它那笼罩在黑白裙阴影下的翅膀缩了缩，但被娜恰眼疾手快地抓住。
[快点去生产梦露，我也要去横滨见局长！]
娜恰压榨起玛芙来毫不手软。毕竟它曾经作恶多端吃人无数，没杀掉就算便宜它了。
[呜呜呜……]玛芙装可怜地哭泣，但没有一点用，只得老老实实地吐出梦露。
为祸一方的怪物被比它更凶恶的小蛇俘获，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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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滴答滴答走着，到了旭日东升的时候，失眠整晚的局长此刻却睡沉过去。
赫卡蒂没能喊醒她，连串门闹腾的海拉也叫不动局长。
若不是表面上局长还有正常的生命体征，两人早就会慌了神吧。
不为人知地，局长的意识沉入到了梦境底部。
或许是因为她做出了那个选择，局长又一次与世界意志建立了联系。
可来到梦境深层，却是一片熟悉的景象。
【我曾反复做过一段梦。】局长想着。
【深蓝色如海洋的回廊下，是一片如雾如幻的纯白花海。它在意识深处的渺茫雾霾里发出微光，醒来时，花瓣却在空气中零落。】
【管理局的催眠师说，那或许是一份隐喻与执念。而称我为“无梦之人”的娜恰说，它是我的锚点。】
“奇怪…我当初看你的梦境明明是一片白纸，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驭蛇的少女满是疑惑的嗓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那时娜恰撑着下巴，思索道：“或许，它和你失去的记忆密不可分。”
……
现在，再一次站在这片梦中的花海里，女人十分愕然。
而且，不知是否因为是梦，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像隔着层玻璃、浸在水里一样，模糊不清。
朦胧的视线前，空无一物。
但局长的潜意识认为，那里有“人”在注视她。
【你果然来了。】
一个混沌的声音在对她说话。
那声线雌雄莫辨，也分不清长幼，只能让人明白“祂在说话”的事实，其余一概不知。
仿佛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我们的交易，还在继续，对吗？”
无暇思考多余的东西，局长直入主题。
她的脑袋已经像喝醉了酒一样昏昏沉沉，是随时要睡着的状态，只想尽快解决。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修复好赫卡蒂的身体？”
“用你给我的那些力量来交换，或者你拿走我的枷锁，怎么样都行。”
【不行。】
祂慢悠悠地说：【我赋予你的力量，已经被枷锁吞噬，融为一体了。】
【而枷锁，更是拯救世界必不可少的一步，我是不会拿走的。】
“那怎么办……”
局长蹙眉，但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噤了声。
有无形的、冰凉的东西在贴近，压下了饱满的唇珠。
灰发女人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一根手指。
“嘘，不要着急。”
祂的指尖轻轻贴在女人花瓣似的唇上。
“我会帮你的。只需要……做出一点小小的交换。”
祂在局长耳边说，然后便放下了手。
即便在梦中局长的意识不清醒，但这道去掉伪装后的声音，是她绝不可能错认的熟悉——
“……R？”
没有得到回应。
局长抿住唇：“什么交换？”
那声音又再次变了回去，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局长的一场幻觉。
【用制造下一具身体的部分能量，来治疗赫卡蒂。】祂说。
“不行！”女人立刻拒绝。
局长本想着用枷锁交换，但行不通；可她万万没想到，要利用下一名禁闭者的躯壳？
“这对他/她不公平……”
【别紧张。这份交换，只是会让那位禁闭者的躯壳不那么成熟而已，不会有任何损害。】
【能量与完成度成正比，既然抽走了一部分，相应的，她便会年轻几分。】
虽然在震惊下发现，对方可能是那个神秘的金发女人，是一切事由的起源，也是约定的开始……
但局长也不敢轻信她。
“哎……你不愿意相信我么？”祂又变幻到成熟温柔的女声。
“可那个家伙自己都已经答应了哦。”
这戏谑悠长的尾音简直与R一模一样，但局长的注意力已经全被话中的含义吸引了。
“？谁答应了？”局长追问道。
“一个意志比钢铁还坚定的人。
“她很清醒，也很果敢。知道要来见你，便迫不及待地同意了。”祂似乎冷哼了一声，但不甚明显。
局长迟疑了一瞬，心里却有了答案。
“是卓娅？”
管理局里符合这个形容的，也只有那位军团团长了吧。
祂笑而不语，声音又一次变得模糊起来：【好了，你该回去了。】
【她们该等急了。】
轻柔的推力让局长后退，跌落在柔软的花丛中，然后醒来。
……
“局长，你终于醒了。”
软榻边，执着画笔的蓝发女孩，脸上露出细微的笑意。
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冰蓝的眼眸愈发透亮，像天使一样美好。
躺着的女人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赫卡蒂的手腕。
脉搏在细瘦的腕下规律跳动，比往日更加有力。
“是真的……”
梦境里的交易实现了。但主导者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欢欣与感激组成的复杂情绪，像穿透云层的朝晖，让局长现在急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卓娅。”她呢喃着这个熟悉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