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里的爱人》鸽之几

18、唤念

　　银月渐起。
　　陆栖沉返回家中，尽管十分疲惫，但还是抽出身体中的力量调动冰念补充不融冰的能量。
　　他并不是没有搬离的能力，只不过……
　　这里，是他仅剩的牵挂。
　　忽然，窗户被什么东西敲着，发出奇怪的声响。
　　陆栖沉看过去，是一只水精灵。
　　水精灵礼貌地鞠了一躬，放下信封就走了。
　　陆栖沉这才慢慢走过去。
　　“下周秘境，会派出两支小队协助你的行动。”
　　这句话的下方，是十五个人名。
　　“陆燕回？……”陆栖沉挑眉，隐约记起这个曾经特别喜欢黏着他的表弟。
　　忽然地，陆栖沉敛下眼皮，“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渐渐的，也远离了他。
　　低沉的声音渐渐微弱，不可听闻。
　　陆栖沉手中的信件化作了一滩水，从指尖流逝了。
　　感受到手中的温润，陆栖沉放下手，不再多想，水流化作冰粒掉落在地，他默然返回。
　　温暖的灯光亮起，沿着长长的走廊直至尽头，陆栖沉打开了那扇上了锁的门。
　　黑暗蚕食光明一角，一股自灵魂而生的凉意蔓延开来。
　　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仅剩的只有回忆。
　　白墙上刻着小字，如今已经被岁月磨得斑驳，隐隐约约可见的轮廓里，映照着少年的往昔。
　　他困惑过，后悔过，也挣扎过，似乎连同岁月也燃烧过，他的心或许曾炽热过。
　　可为什么到了最后，一切都被冻结了……
　　立于黑暗中的人凝望着模糊的过去。
　　微冷的不远处，仿佛有黑色的魅影浮动。
　　陆栖沉看着黑暗中影子，眼角不自觉的滑下一滴泪，连寒意也无法冻结的泪水。
　　那是谁，他也记不太清楚了。
　　只有在黑暗里，陆栖沉才能看得到那个人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分不出真实虚幻。
　　可明明……那个人应该在光里，但他的存在真实与否，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确定的。
　　陆栖沉的过去注定是遗憾的。
　　未来也是，他沉默着，如此想道。
　　走近些，是一墙檀木制成的镂空架子，上面摆满了不同大小的木盒，陆栖沉取下一个表面刻着紫色鸢尾的盒子。
　　打开来看是一些女性的首饰：一条红宝石细手链，一只银色戒指，一条祖母绿方型吊坠。
　　陆栖沉把今日拿到的蓝宝石项链放进去。
　　看了一会儿，才将盖子合上。
　　顷刻，他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随后将手中木盒放回原处。
　　还有多少没有集齐的，陆栖沉不知道，因为关于她的记忆总是稀少的，但他会一直收集下去的。
　　回忆是破碎的，过去的遗留之物却能引发灵魂深处的悸动，唤醒沉睡于往昔的自己。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陆栖沉并不是很在意，他只是缺少藉慰，只是想要弥补，只是……不想毫无目的地活着。
　　“好好活着。”这是她给予的……最深沉的诅咒。
　　陆栖沉伸出一只手，略微痛苦的捂住头，而当他的手掌垂下之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
　　他的眼眸里，是寂静的冬日。
　　……
　　第二日。
　　略微草率的吃完早餐，陆栖沉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房子，不久，才回到楼梯间。
　　顺着阶梯往下，明黄的灯光亮起。
　　推开地下室的门，随着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眼前所见别有一片洞天，空旷、幽静且坚固，这是陆栖沉的训练场。
　　陆栖沉伸出一只手，掌心朝前，冰念飘飘洒洒地落下，形成淡蓝色的咒纹。
　　随后，陆栖沉在阵眼处放下两颗毒牙、几片深绿色的蛇鳞。
　　[唤-起灵]
　　荧光闪烁间，便凝聚出一条冰蓝色的灵蛇，五指宽，约有两三米长，这是陆栖沉以五级[意]：格桑蟒为原型凝聚的。
　　根据一些信息，格桑蟒在远芳秘境中出没过，这点需要提前防范。
　　不过，通过这种方式形成的[意]虽然与真正的[意]的特质相差不大，但施法者本身具有的念会造成影响，其实力和抗念性也会有所改变。
　　眼前这条格桑蟒就是不同于正常深绿色格桑蟒的冰蓝色，同时由于是以冰念凝聚而成的，抗冰念的能力也比正常格桑蟒强。
　　优秀唤念师的念属通常为无，值得一提的是，通过唤念式形成的[意]并不等同于真正的[意]，因为通过唤念式凝聚出来的[意]完全听从于唤念师。
　　陆栖沉的母亲就曾是一名唤念师。
　　不过，因为传承等原因，唤念式正在走向末路，唤念师也因此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回到当下，陆栖沉垂眸看着眼前的格桑蟒，慢慢下达了命令：“来，杀了我。”
　　“嘶嘶。”
　　冰蛇吐了吐蛇信子，微微盘起身体，蓝绿色的眼睛正冷漠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和猎物。
　　坚硬的鳞片，迅捷的身躯，锋利的毒牙，匿迹在深绿沼泽的爬行类——格桑蟒，通常会利用肤色伏击猎物，然后绞杀。
　　但不可忽视的是，它们的牙齿十分锋利，毒液的腐蚀性也十分强大，即使是为了保持猎物的口感，格桑蟒很少使用自己的毒牙。
　　“嘶嘶……”
　　训练场里光影变换，眼前的空旷转换成青蓝色、潮湿而黏腻的沼泽，格桑蟒渐渐匿迹。
　　就仿佛一瞬间落入了冰雪的世界，倏地，冰蓝色的鳞片滑过地板，这只异化的格桑蟒发起了短促而迅猛的进攻。
　　格桑蟒张开巨口。
　　“呲！”
　　陆栖沉抬手凝剑，倾斜的剑身抵住蛇口，或许是凝聚的时间过短，又或许是格桑蟒的力量过大，隐隐约约间可见冰剑是崩出细小的裂痕。
　　格桑蟒扭动身体，试图咬合，陆栖沉唤起冰念，猛得将剑与蛇甩出去，几乎是剑脱手的瞬间，格桑蟒转过头颅，将冰剑咬碎。
　　眨眼间，格桑蟒调整姿态落下，与碎裂的冰晶一起，消失于冰蓝色，可它却如同滴水入静谭，不掀起一丝涟漪。
　　单独面对五级的[意]终究是有些乏力，哪怕眼前只是削弱版的。
　　“无。”
　　伴随着主人不带情感的召唤，命兵自虚空中凝结，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陆栖沉握住无，感受到熟悉的手感，向前斩出一道淡蓝色剑气，霎时间，地上的冰晶碎裂，依稀可见，流动的冰蓝色又一次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没关系，就战斗吧。
　　陆栖沉的眼睛逐渐变冷，他身旁的冰念隐隐躁动，寒意在蔓延……
　　一直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