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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因为我妹担心你,非要我弄根绳儿给你,就怕你出事。”

      “……啊。”江围尴尬地应了声,这些风水世家都这么敏感的吗?交个朋友就送个护身符。

      “那我明天好好跟她道个谢。”

      沉默,无尽的沉默。

      江围奇怪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我擦!这手机什么时候关机的?刚好,他宽心地翻出充电器给手机插上,不用尴尬地面对女主哥哥是个不错的结果。

      高三生,正经哥哥应该也不希望妹妹早恋吧?不管自己弯不弯,都离任心宜远点吧,江围默默下了决心。

      躺床上玩了会手机,调了个闹钟,江围就美美地进入梦乡了,全然不知任心骋任某人对着手机黑了半晌的脸。

      逃避?

      很好,任心骋捏着手机轻笑了声,就怕你不逃避,我还找不到理由阻挠你俩。

      江围猜想得一点不错,任心骋确实不愿意任心宜早恋,一个高三学生,主要任务就是学习,怎么能早恋?!

      一早就被闹钟闹醒,江围出了门站在楼下早餐铺前才想起,昨晚上手机关得急,他也没拨回去,他们还没约好今早见面时间呢!

      啃着包子,在楼下踱来踱去等了几分钟后,江围扫了眼时间,该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条去学校的路并不偏,就是路边有不少小巷道,江围时刻谨记着“被人堵”的事儿,愣是不敢探索新地图往那些小巷道走去,他老老实实地走在大道上。

      这还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落单,江围暗暗为自己祈祷,千万别真被人堵了,同时却又无比心大地想,怎么说他也算是有点“天选之子”的潜质,不可能才穿进来就被嘎了吧。

      事实证明,能先嘎了他的不一定是“仇家”,但一定是明选的班主任。

      “江围?”

      老班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头发一丝不苟地贴着头皮,横眉竖眼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

      江围略微低了点头,弱弱喊了声:“老师早上好。”

      早读课一下,教室里倒了一片没睡好的高三生,他也是其中之一,不料,才趴下几秒,就有人来给他传话:“江围,老班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啊,这悲惨的人生。

      “还真是江围啊?”林琴笑了笑,“我还以为换了个人呢。”

      江围:额…虽然知道这是在开玩笑,但是……

      “最近是有什么困扰吗?”林琴捏着成绩单细看,这成绩,很是让她这个带了人两年的班主任惊讶啊。

      “嗯…是有一些困扰……”江围虽诧异这老班居然没向他发火,但迅速开口,这台阶来了得接住啊!

      “方便说给我听吗?”

      林琴静静看着站在面前的男生,人还是这个人,但总感觉有些不一样,见男生面色为难,她总算发现了那丝异样的来源,以前的江围从未露出这种为难的表情,连那会儿与人打架被围殴得极尽狼狈时,面上也只有冷漠,她略微眯起眼,成绩虽然掉了,但人倒是变得鲜活了些。

      “我……”江围在来的路上本来已经编好借口,但头顶那两道温和的目光,打量意味很淡,他突然就不愿意胡说八道了,那些借口堆在嘴边,一时半会儿说出不来。

      “没事,不方便说就算了,”林琴没等来男生的回答,也不恼,这是江围第一次考出这种成绩,她也没什么经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愿意说就算了,“我找你来办公室不全是为了你的成绩,是想跟你说家长会的事儿。”

      “家长会?”江围垂在身侧的手不由一紧,不过一秒,就松开来。

      “我先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林琴平静地瞥了眼江围松开的手,语气温和,“这是学校历年的传统,学生升入高三第一学期第一次月考之后,都会组织开展一次家长会,算是一个高三动员大会。”

      站起身来,林琴拿过一个杯子给人接了杯水,递给站得笔直的男生,“我记得你舅舅就在隔壁城市工作,你看看能不能请他来一趟。”

      “当然,”林琴笑了笑,“家长会是可以请假的。”

      她知道她这个学生,一向很独,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默契称他为“孤狼”,她几乎可以肯定,除了老师,甚至是除了她这个班主任,恐怕没有人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上课铃响起,江围缓过神来,还未说话就被林琴赶走。

      “回去上课吧,老师今早耽误你时间了。”林琴拍了拍他的肩说道。

      “好,老师再见。”

      江围点点头,拖着疲软的步伐朝班里走去,有点心累,他刚才走神了,一小半为自己,一大半为明选。

      他从小就是孤儿,上学这么多年来,没有一次家长会他不请假,记得一次家长会上,他没有早早回住处,而是躲在班级外面的走廊,趴在墙壁上,既像面壁思过又像听墙角。听了一半,他就无聊地摇摇头,真没意思,抬脚就走了。

      那是几年级呢?江围想不起来了,二十年的人生中,那件小事太过无足轻重,没有再记起来的必要,也就成就了遗忘。

      他心大,一家人活是活,一个人活也是活,偶尔他也会羡慕别人,同样也会有人羡慕他,他二十年活得无牵无挂,倒是自由。

      但是,明选不一样。

      数学老师已在讲台上讲解着试卷,江围恹恹地喊了声报告,或许是知道他“挨批”去了,刚从办公室放出来,老师也没针对他迟到的事儿,面色和蔼地让他进来了。

      江围懒得搭理全班那数十道毫不收敛的视线,径直走向座位坐下,翻出试卷摊在桌面,就又漫无边际地走神了。

      抬头扫了眼全班各色各样的面孔,江围觉得很神奇,明明他们都是“纸片人”,甚至自己也是,但他身处其中,就是觉得这些人都是鲜活的,即使他们大多是作者都没给一个名字的配角。

      他进来之后,这里的一切都活了起来,他已经不能再单纯地把这个世界当成一本书,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这就是现实世界。

      说不一定他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才是假的呢。

      虽然会有这样的错觉,但他知道,明选是被创造出来的,并非是像他一样,自然地、不带任何人强加的意志,落地生长。

      明选的出现,是那位作者的某些思想及意志的呈现。

      几乎可以认为,明选是个假人。

      而他现在,为这个被他代替的身份,产生了怜惜,当他赋予这个“假人”感情之时,他就不再认为他假了,他们是一样的,作为独立的个体,自然生长着。

      当然,江围承认,他同时还对那位作者产生了抱怨,怎么能把一个人物造得这么惨?!作者你真是他亲妈(这里是他见好多作者都把自己笔下的人物称作儿子)吗?!

      还是之前说的大学那位讲高考笑话的老师,江围很喜欢他的课,这位老师总爱给他们说一些课上不必说的东西,本来听课听得东倒西歪昏昏欲睡,这老师一开始端起茶杯喝口水,他就清醒了,没错,这就是老师要“闲聊”时的标志性动作。

      老师那节课不知怎地有感而发,给他们讲了个当地出现的一个少年天才的故事,天才十一二岁就被发掘,带到了某国内顶尖大学里搞研究,势必要把他的聪明才智一股劲全发挥到极致,本来是一个“伯乐识得千里马”的一段佳话,可惜啊,天不遂人愿,少年天才后来疯了,突然消失在大众视野。

      再后来,无人再见过那位曾经轰动全国、盛极一时的天才。

      老师悠悠喝了口水,眼神里带着他那个年龄的沧桑,嗓音平淡却伤感满溢,他说——

      【老一辈的人常说,一个人最可悲的事莫过于幼年丧父和少年得志两样,这两样得了其中哪怕一样,对这个人来说,都是天大的悲患。我年轻时不懂啊,对着那些少年天才种种崇拜,甚至迷信地去拜观音,拜如来,求他们开了我的慧根,让我也能做个天才啊!现在人到中年,这学历一步步高升,才悟透这句老话,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年纪的事儿,少年成才,本就是稀缺的事儿,这些个稀缺的事儿,就像昙花一现,短暂的繁荣之后就啥也不剩,偏偏啊,人的执念重,总忘不了那个高光时刻,怎么也接受不了泯然众人的结果,可我们人的智力就是这样,达到顶峰之后就会衰退,一个小小的尖角,就算是天才,又能站多久呢?】

      极致绚烂之后的平淡才是最磨人的。

      江围心底叹气,要不说他对作者有抱怨呢,明选一人,两样都占了。

      作者真不是人啊!

      也不知道明选换个世界生活,还适应得来不。

      “嗯?”

      江围的抱怨被元筱戳他手臂的力度打断,太用力了吧?他奇怪地看向同桌,小声询问:“怎么了?”

      “老师盯着你看很久了。”

      元筱强作镇定地小声说道,也不看他,唯恐把目标放大。

      江围抬头,果然对上了数学老师极致和(凶)蔼(残)的视线,他只好尴尬一笑,祈祷老师千万别叫他回答问题,天知道,他看见数学成绩那一栏的分数时,内心有多惶恐,上辈子、下辈子他都不可能把数学考这么高好吗?!

      “江围。”

      嗷!怕什么来什么!

      江某人心底落泪。

      数学老师指着黑板上的步骤,笑眯眯地看向江围,“这道题你的解法很有新意,你上来给同学们演示一遍吧。”

      江围:“……”

      明选啊明选,咱有常规做法不写,偏偏去写个高级的解法干嘛啊!

      斜前方的人一团乱麻,斜后方的任心骋坐姿懒散,双眸微眯,打量着那个呆坐在座位上的人,他唇角微勾,这人看着有点僵硬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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