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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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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时亭离开之后,许然消了离开的心。
老头的命在他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待在别墅陪洛小少爷玩过家家的游戏,得到的回报是,每个月定期汇入账户的医药费。
多合算的买卖啊!
洛小少爷长得人美,他也不吃亏,就当做是被啃了一口。两人之间倒也和谐了。洛晗似乎根本不知道这次的事件。
他醒来时,许然躺在他身旁,醒来正在看书。他把脑袋往许然的脖子处蹭了蹭,迷迷糊糊地抱着,“然然,你这么早就醒了?”
许然手上翻了一页,“现在十点了。”
洛晗伸了个懒腰,“我睡了这么久啊。”
许然眼眸轻抬,“昨晚楼下花瓶碎了。”
花瓶是洛晗的收藏之爱,一个唐朝时的古董。昨晚和祁时亭争吵时,被许然碰碎的。
洛晗立马拉过许然的手,紧张地问道:“你手有没有割到?”
许然愣了下,“没有。”
“没有就好。”洛晗松了口气,“早知道之前就把花瓶移走了。”
许然挑眉:“心疼?”
洛晗抱住许然,“你受伤了,我心疼。”
“当时想着花瓶体积大,我也挺喜欢的,就没有搬走,要是把你弄受伤了,还不如早一点砸碎了。”
许然低下眼眸,藏住眸底的神色。
……
吃过早餐,许然在沙发上看书,洛晗躺在他大腿上玩游戏。
突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是洛晗的手机。
他玩的正起劲,“然然,你帮我拿下。”
许然看了眼他,伸上了手,勾到了桌上的手机。他瞄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定时炸弹。
定时炸弹?
这是什么形容词?
“谁的电话?”
“定时炸弹。”
下一秒,洛晗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瞬间炸毛,他蹦的下跳起身,从许然的手里夺过手机,神色慌张紧张。
手机还在震动。
“然然……那个……”他看了眼许然,悄咪咪地往后退。
手机停了一秒,又开始了震动。
洛晗失了神般,眼神一直盯着许然。
许然指了指他的手机,“应该很急吧。”
“对,对!很急!十万火急!”洛晗:“定时炸弹就是这个意思,不是指……”刚说出口,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瞬间紧张地停住了。
许然:“赶紧接吧。”
洛晗拿着手机,一路狂奔,跑到了后花园。直到看不见许然了,他才敢接通电话。
——全程手机都没有断过。
他压低了声音:“什么事?”
“洛小少爷,那人快不行了,多器官衰竭,目前刚抢救结束,人是抢救回来了。但时日不多了……”
“还有几天的时间?”
“估计就这么两三天吧。”
“洛小少爷,要尽快了,如果是老人的亲人,最迟明晚就得来了,撑不了太久……”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洛晗却跟失了主心骨似的,他彷徨地走来走去,无意识地摘了朵玫瑰在手上。
“说。”
一瓣。
“不说。”
一瓣。
“说。”
再一瓣。
“不说。”
又一瓣。
……
看着手中的最后一朵花瓣,他默默在心中念道:说!
晚上。
许然从书页中抬起头,“你有什么事要说嘛?”
洛晗僵住,“呃……没有……”他动了动手,又动了动脚,“我活动活动。”
许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脑子又出现问题了?
“然然……”洛晗凑到许然的身边。
许然看着手里的书,没有分出一丝神给他。该说的时候都会说的,越是好奇他越是吊着你胃口不说。
——静观其变。
最好的办法!
洛晗斟酌着开口道:“然然,如果你很亲近的人……他……你会不会生气啊?”
许然其实没大听清洛晗的话,他声音太小了,跟蚊子似的。但亲近两个字,他听到了——
他心中瞬间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老头出事了?”许然厉色问道。
洛晗低下脑袋。
许然一把抓住洛晗的手臂,用力之深,瞬间留下了个巴掌印子。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出事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洛晗,“不许骗我,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他……弥留之际了……”洛晗斟酌着用词。
许然瞳孔瞬间瞪大,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留下,他痛苦地捂住肚子,疼痛似乎是从这里出来的。
“然然——”
许然晕了!
许然是第二天早上醒的。醒来时,洛晗趴在床沿,握着他的手。他一有动静,洛晗就醒了,他紧张地问道:“然然,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去叫陈老。”说完,他就跑出去了。
许然缓缓地把手伸到被子里,落在了下腹部。是这个痛?为什么?
他脑海里清晰地记得昏迷之前,他的每一个感觉。
当听到老头的消息时,他的脑海里一片的空白,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随后是下腹部传来的疼痛感,瞬间席卷了身体,有液体顺着大腿留下,温热、潮湿。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下腹部的疼痛,怎么会流血了?这一切似乎都带着诡异,还有刚来别墅时,腹部上出现的伤疤……
陈老给许然检查了下身体,嘱咐他情绪放松,好好休息,就跟着洛晗出去了。他们每次的谈话都会避开许然。
许然想,等会洛晗回来,得跟他说下老头的事。
除了最开始的不知所措和剧烈的悲伤,许然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这一天,他设想过无数次了。
老头手术完就陷入了昏迷,至今有一年半的时间了,从来没有醒来过,期间抢救了两次。每一次签字谈话时,医生都让他要做好心里准备。
高三一年,无数的人劝说他放弃。
医生告诉他,现在这样只是单纯维持老头的呼吸和心跳,他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这么大笔的钱、时间投进去,不一定会有最终的结局。
他不甘心。
他总是记得老头手术前的承诺。
他相信,会有一天的,这人说到会做到的。
许然拉高被子,挡住脸,他想,老头是想儿子了吧。也好,总归是解脱了!
然而——
“然然,我不同意。”
“为什么?”
“你现在的情况不能下床。”
“我身体已经好了。”
“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洛晗,我就想见他最后一面。”许然从身后环住洛晗的肩膀,“……我求你了。”、
洛晗咬着嘴唇,陷入挣扎中。
“我保证见完他就回来。”许然放低了声音,“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身体,我们一起去。”
洛晗不知道哪根神经像是碰到了,扯下许然的手,“不行……现在还不行……”说完,他就离开了。
……
当洛晗手机响时,许然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你说什么,不是说明天晚上吗?”
“老人本身就……估计就是这么一会时间了……如果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可是,他不能去啊,他先兆流产,要静卧,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先兆流产?
许然瞬间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词。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
不可能,怎么可能?
“啊啊啊——快来人啊——”
“然然,你不要吓我啊?”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让他醒来吧。
……
无休止的争吵。
“他不是孩子,就是一个恶心的寄生虫。”
“就因为这个东西,我连老头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洛晗,你这个没人要的垃圾,活该被人骗,我是骗你的!”
“这个项链,我还给你。”
……
难受,身体就像泡在火炉里,随着蠕动,肚子里是一股灼热的恐慌,一上一下,像是在洗刷着肠胃,汗水顺着额头流下,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嘴唇干渴,舌头和口腔似乎黏在了一起,动不了。
疼得厉害,咬牙忍住口里的哀嚎。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天到黑夜,还在继续,没有休止,折磨着人的精神和意识。
他的眼眸透亮,眸中是潋潋流动的柔情,左手撑着下巴,手肘拄在床沿边,洞察一切却又慵懒地置身事外。
“然然,我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戒指,你告诉我藏在哪里了,好吗?”语气里带着孩童般的委屈不解。
“……呼……脖子……戴着……”
……
“想要一个人的心,关着人是没用的,只会渐行渐远。仅存的好感也会在时间的消磨中,淡忘。留下的是无尽的仇恨和怨念。”
冬日的午后,祁女士坐在靠窗的摇椅上,膝盖上铺着条毛线毯子。
洛晗跟个在外受了委屈的孩童似的,趴在母亲的膝上,他没有说话,祁女士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着。
“给彼此一年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他还是不愿意接受,何不换个方式?也许放他接触了外界之后,他会觉察到你的好,愿意接受你。”
“母亲,我真的很喜欢他。”洛晗抬头,眼里的爱意和执念浓烈的而又真挚。
“我知道。”
祁女士就像儿时一样,给他整理好衣领,袖口,倒了杯茶递给自己的小儿子。这一次,却没有给出应允。
——许然现在这样,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