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橘子薄荷

3、许暖

　　“你会唱《红枣面包》吗？”

　　许暖一愣。

　　他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过这首歌。”

　　男人看着他良久，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午夜被热醒，许暖看到自己的窗幔被风吹气，他踱步到窗口，外面月色清亮，绿色的棕榈树稀稀落落，被水般的月光截断成深黑色的影子，打在许暖脸上，他淡漠的面孔被黑影撕碎，穿透，吞没掉了。

　　他走到厨房，外面空无一人。

　　他看了看温淼的卧室，神色难辨。

　　一杯冰水下肚，想到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他又回去继续睡觉了。

　　男人很守信，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就等在许暖家楼下。

　　许暖不好意思地跟他说自己要先去上班。

　　“没事，那我就等一等你，”男人显得很体贴，“你下班之后我们再一起出去，好吗。”

　　男人这一等，就从早上八点等到了十二点。正午日头正毒，男人却没有回到开着空调的轿车里。

　　他一直就坐在外面的一张桌子上，一眨不眨地看着许暖工作。

　　簇簇炽热的视线打在许暖身上，比炎阳还要滚烫。

　　“不好意思，”许暖终于有了中午休息的时间，他到后厨洗了手，然后喘着气来到男人面前，“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

　　男人摆了摆手，看到挡在许暖眉眼前闷厚的刘海时，他动了动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这是许暖第二次见这个叫做卓森的男子。

　　男人的轿车牌子是奔驰，许暖这辈子第一次坐这么高档的车，一上车就束手束脚。

　　“不用紧张，”男人将安全带给许暖系好，一脸温柔地笑道，“你想吃什么，我请你怎么样。”

　　许暖有些愣神，他回避着男人的视线，垂头不语。

　　“那就吃香辣虾吧。”男人移过眼，按下了启动。

　　许暖低着头。

　　喜欢吃虾的人，许暖在这世上只认识一个。

　　温淼。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并不光滑的脸，笑了笑。

　　餐厅里很凉快，许暖一口一口地吃着麻辣虾，听着男人跟他自我介绍。

　　男人说他叫卓森，今年三十了，是温淼的爱人。

　　他说十五年前他和温淼就是一对恋人，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

　　他后来大学毕业，有了自己的公司和休闲的时间，就一直想找到当年失散的爱人。

　　很巧，第十年的时候，他来到了重庆，昨天晚上，他见到了一个和温淼十分相似的人。

　　也就是许暖。

　　他喜大普奔，十分高兴地跟许暖述说着他和温淼的曾经。

　　许暖始终沉默。

　　“咳，我好像说得有些多了。”卓森摸了摸下巴，他看向许暖，目带期望，“这么多年，我只是想见温淼一面而已。”

　　卓森生得很好看，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气度不凡。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牛仔裤，头发是微微褪色的棕黄。

　　他是这世上第一个令许暖动心的人。

　　可是这个人，是为了温淼。

　　许暖抓紧了手。

　　他爱温淼。

　　不是他。

　　许暖想了想自己的哥哥，不学无术，吊儿郎当，早早辍学，字都不认识几个。

　　他那样拜金风流，爱钱如命，甚至昨夜都没有认出卓森来。

　　许暖替卓森不值。

　　他觉得温淼根本配不上卓森的痴情。

　　就是那一瞬，心中的嫉妒兀自升起，烧化了许暖的理智。

　　他说出了这辈子说过的最恶毒的一句话。

　　许暖缓缓抬头，静静地注视着目含期盼的卓森，他平静地说道，“温淼他，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说完他猛地偏过了头，不看卓森。

　　他也就当然没有看到卓森眼中深切的悲痛与不解。

　　卓森闭了闭眼。

　　——啪嗒。

　　许暖听到了水珠落下的声音。

　　许暖并不后悔他这大胆而狠毒的举动。

　　因为卓森仅仅消沉了不到三天。

　　三天后的夜晚，卓森给他打了电话，声音沙哑，“许暖，你下楼一下好吗。”

　　许暖小心翼翼地从窗口望了出去，如水的月光之下，站着高大英俊的卓森。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

　　悄悄地关好房门，许暖飞一般地冲下楼。

　　他狠狠扑进了卓森温暖的怀抱。

　　五秒钟之后，他感觉卓森抱上了他。

　　他感觉自己那样幸福。

　　“许暖.....”

　　许暖从他怀里抬起头。

　　卓森递给他一根烟，“抽吗？”

　　许暖摇了摇头。

　　随后他听到男人从齿缝里发出的一声沉重叹息。

　　卓森收回了手，将那颗烟咬在了自己嘴里。

　　许暖不会抽烟。

　　只有温淼从中学开始就离不开香烟。

　　卓森和他都忘了。

　　他合该只是温淼的一个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