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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   之前洛甯不是没有进过网吧,但是这样简陋的网吧确实是第一次见。
      油腻腻带着黑印的地板,起皮脱线的沙发,坐在沙发上抠着脚叫骂的大汉,以及空气中浓厚的烟味、汗味甚至夹杂着饭菜的气味,闻得她胃里直作呕。
      坐在断了根桌腿的柜台后的网管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白净的妹子来他们这,朝着洛甯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洛甯朝着第一排机器走过去,装作找人的样子视线却遥遥的看着陈枫的方向,她看着陈枫走进了靠里面的一间房间,然后房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小妹妹,你找谁啊?”坐在电脑前的男子见洛甯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纳闷地抬起头询问。
      “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洛甯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向男子道了歉,然后忙不迭的冲出了网吧。
      一直冲到离网吧有一段距离以后,洛甯才放下心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但那阵令人作呕的味道却好像始终盘桓在她的鼻尖,甚至吸进去的空气都仿佛带着一股菜籽油的味道。
      缓和了一会后,洛甯扭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印象里,那种网吧包间、棋牌室之类的地方都会有个小窗户的,也不知道这个小破网吧里会不会有。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洛甯绕进了另一边的胡同,朝着网吧的另一端走去。耳边逐渐清晰的麻将碰撞声告诉洛甯,她猜对了。
      她凭借的印象找到陈枫所进的房间的位置,那面墙只有墙壁上方才有一处小小的窗户。洛甯踩着墙壁上的一处凹槽攀上身子,正好能露出鼻尖以上的地方,也足够她看清房间内的情况,几人的谈话声也透过墙壁传了过来。
      “小何那边你安顿好了没有啊?小楼那边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陈良亚窝在沙发里,手在蒋菁菁的腰间摩挲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房间里还有几个人坐着,但是没有打麻将,陈枫就坐在麻将桌前手里捏着脖子上的银项链,闻言咧了下嘴,“放心吧哥,处理的好着呢。”
      听到这里洛甯将脚尖又往凹槽里伸了伸,一只手死死扣着墙壁,另一只手从荷包里掏出手机,隔着玻璃按下了录影。
      “就是小何还是挺把楼子当兄弟的,你得给我点钱,他奶奶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不先稳着点我怕那俩小子急眼。”
      “给钱?给什么钱?”陈良亚嗤笑了一声,从荷包里拿出烟盒点上一根烟,又把烟递给了旁边的蒋菁菁。
      陈枫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从凳子上坐直身子,“咱开始可是说好了的,楼子帮我们把林郴给整进去,我们得给他钱救他奶奶,不然他至于犯这么大险吗?自己现在也给整进去了。”
      “说的是把林郴整进去,他现在可还不算完全进去。”蒋菁菁的声音比起印象里显得有点哑,她白皙的指尖上的红色指甲油在昏暗的灯光下艳的刺眼,“还有,当初你可是答应我要把姓洛的那个小丫头交给我的,怎么?现在是吃干抹净了打算不认账了?”
      后面一句是说给陈良亚听的,说着还伸出手在陈良亚胳膊上拧了一下,直拧的他连连告饶。
      “哪能啊,姑奶奶。我什么时候敢骗你啊?那死丫头不是说离开庆城了吗?她要还敢回来,我一定……”
      “哥!”陈枫打断了陈良亚的话,眉间有些恼意,“咱们做事不能这样,小何跟了我几年,我们好歹得让他跟楼子有个交代吧!”
      “陈枫!你现在是在跟谁大呼小叫的?我在里面蹲了两年,你也不把我当回事了是吧!”陈良亚怒极,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蹦起来了,“我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事?等袁家楼什么时候把林郴咬死了让他这把牢底坐穿了,你再来找我要钱!”
      “好了,阿枫还小呢,跟他置什么气呢。现在重要的是,现下风头紧得很,我们手里那批货怎么出,总不能砸我们自个手里吧。”蒋菁菁伸手往陈良亚手臂上拍了拍,轻描淡写地想把话题给转过去,但陈枫却并不想领她这个情。
      “你少在旁边指指点点的,这损招就是你想出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就是林郴看不上你,你气急了拿我哥来当刀子使,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陈枫你他妈说什么呢?你怎么跟你菁姐说话的!”
      看着陈良亚暴跳如雷的模样和陈枫一脸寒霜的样子,蒋菁菁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陈枫,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呵。”陈枫看着面前这个容貌秩丽、风情万种的女人只觉得一阵作呕,回想着这段时间自己哥哥受她撺掇做出来的一些事,心里更觉恼意更甚,对着地板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
      “再别他妈哪个说什么林郴是瞎了眼才看不上你,照我说,你连他对象洛甯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我看不爽林郴是看不爽他,但我从来不屑于像你一样背后使一些手段。有本事你自己硬气点去找他的麻烦啊,成天只会揪着别人当枪打,你去庆城走着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蒋菁菁就是他妈的一个烂货。”
      “陈枫!”这番话说完也将陈良亚给彻底惹恼了,他瞪着眼睛盯着自己这个从小疼爱的弟弟,面上凶相毕露,“你他妈给我闭嘴!”
      听完陈枫的话,蒋菁菁脸上那一惯艳丽的笑容终究还是绷不住了,她看着对峙着的兄弟二人慢悠悠地翘起二郎腿,“你这么看的起林郴的女朋友,所以说你现在找的那个女孩,也挺像她的不是吗?”
      “你他妈放屁!”
      听着房间内逐渐偏远的话题,洛甯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收回来锁屏放进了口袋,一颗心似乎要冲破嗓子眼从嘴里跳出来一样,就是手指都在空中不自觉的颤抖着。双脚一直绷着卡在墙壁的凹槽里,导致她的小腿有些发软,就连扶着墙壁的手指也被磨出了几点血丝。
      正当她准备悄悄离开时,旁边路人的一声询问声吓得她差点心脏骤停。
      “你在这干嘛?”
      随着这声问询,房间里的争吵也戛然而止,有脚步朝着墙壁的方向走过来。洛甯顾不得已经酸软的小腿,从墙壁上慌不迭地跳下急急忙忙就往巷子口跑去。
      洛甯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羡慕过林郴对于庆城地理位置的熟悉,换做林郴就绝对不会出现像她这样逃跑逃到那间破旧网吧门口这样的事情。
      “洛甯?”
      最先追出来掀开防风帘察看的人是陈枫,当看到洛甯的那一刻很罕见的愣住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来不及回答陈枫的问题,洛甯撒开腿朝着大街的方向跑,而跟在陈枫身后出来的几人却很快追了上来,扭着她的胳膊又把她捉回到网吧的门前。
      “好久不见啊,小朋友。”蒋菁菁走出来看到被扭着胳膊一脸惨白的洛甯时,无疑是有些惊讶的,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踩着高跟鞋走到洛甯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甯咬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未施粉黛的一张精致小脸直看的蒋菁菁心里恼火。
      “是为了替林郴找证据?”蒋菁菁弯下腰看着洛甯,声音缓慢而轻,“还是说,你已经找到证据了?”
      “不能让她走!”陈良亚在一旁恨恨的看着洛甯,透过她仿佛就看到了曾经那个将他的一切都碾在脚底的少年。
      “当然不能。”蒋菁菁直起身子,双手环胸漠然的看着洛甯,“给我把她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都给搜出来。”
      洛甯看着蒋菁菁那张脸,这段日子的煎熬痛楚仿佛在一瞬间找到了宣泄口,身体里的血液直直地朝着头顶涌去。
      “别他妈的碰我!”洛甯尖叫一声,把身旁钳制住她的两人都吓的一愣。
      蒋菁菁怔了一下,就见洛甯卯着全身的力气挣脱开那两人,直冲到她面前,抬起手照着她的脸狠狠扇下去一个巴掌。
      没等蒋菁菁从脸上火辣的感觉中回过神,洛甯又接着有了其他的动作。她不会打架,也没打过架,只能学着电视剧上的样子伸手狠狠扯住了蒋菁菁的头发。头皮传来的剧痛使得蒋菁菁连声尖叫,穿着高跟鞋的脚胡乱地踢在洛甯的小腿上。
      “你们是死人吗?拉开她啊!”
      听到蒋菁菁痛苦的怒喊,一旁的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扯洛甯,试图将她和蒋菁菁分开。但洛甯就像是被下了蛊一样,一双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扯出蒋菁菁的头发,越被拉扯手上就越用力,蒋菁菁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整片的给拉扯下来了。
      最后一旁的几人无法,听着蒋菁菁越来越凄惨的叫喊,陈良亚急红了眼,冲上前去掰扯洛甯的手指,力度大的像是要将她的手指整根折断一样。
      等到终于将她俩分开时,蒋菁菁的头皮上空出了一块,鲜血缓慢地从里面渗出来。而洛甯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也布满红痕抓伤,手里还死死捏着一搓头发,有两根手指僵硬的向上举着,疼的她脑海里的神经都像是绷紧了一样。
      陈良亚疼惜的看着跪坐在地上低头嘶喊的蒋菁菁,走到洛甯面前狠狠给了她两巴掌,又蹲下身子揪着洛甯的头发将她的头抬起来。
      洛甯的脸上没有恐惧,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一下,口里泛起的血腥味让她有些反胃,但她还是一脸无畏地看着陈良亚冷冷的说,“你这辈子都别想跟郴哥比,你个臭傻逼。”
      看着陈良亚越来越沉的脸色,陈枫在旁边拉了下他的胳膊,“哥,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网吧里的网管听到外头的动静叼着烟骂骂咧咧的走出来,当看清眼前的场景时,嘴里叼着的烟都给吓掉在了地上,慌忙地又缩回了网吧里。
      陈枫蹲下身子试图去掏洛甯的荷包,但却被洛甯眼疾手快地将荷包死死摁住,她不屈地看着陈枫,眼神里的倔强执拗看的陈枫都心下一跳。
      但是陈良亚却没有陈枫那么好的脾气,他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洛甯的肚子上,粗声粗气地威胁道,“你给老子拿出来。”
      那一脚踹下来,洛甯像只虾一样蜷缩成一团,但手仍紧紧地捂在荷包上,红的几欲滴血的眸子却死死地盯着陈良亚,声音缓慢微弱但异常坚定,“你他妈…….休想。”
      陈良亚感觉当初面对林郴时的那种无力感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但对象是这么个孱弱的小女生更让他来的恼怒,他又是狠狠几脚踹向了洛甯,力道一点没收,踹的洛甯的身子像被电击过一般匍匐在地上颤抖。
      眼见着她还没有告饶的意思,陈良亚怒极反笑,连喘出几口粗气,“好啊!好!真不愧的林郴的妞啊,有骨气啊!”
      他的余光瞟向一旁地上的木棍,陈枫见状想上前阻拦,但陈良亚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捡起木棍朝着洛甯的背部猛击下去。
      木棍在空中应声断裂。
      而洛甯也在这样的打击下彻底失去支撑,瘫软在了地上。
      陈良亚扔下手里的木棍,蹲在明显已经痛到快要失去意识的洛甯面前,阴声说,“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说完,伸手就要去掏她的荷包。但洛甯的那只手却在他之前,又一次捏紧了自己的荷包,声音细如蚊蝇,“别……碰。”
      这样的画面使见惯了流血的陈良亚都愣住了,一旁的陈枫更是偏开了脸不忍看这样的洛甯。场面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直到陈良亚被蒋菁菁给推开,声音才似乎缓慢的回到了画面里。
      蒋菁菁的头皮上还冒着血珠,脸上原先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冲刷的形如鬼魅,她的脸上有一种诡异的癫狂,看的周围的几人都不免有些胆战。
      “你们……还有你们。”蒋菁菁伸出手指着在旁边围着的几人,声音又尖又细,听到耳朵里有种细针戳着耳膜的痛感,“你们在这里把她给我扒了,在这里给我上了她!”
      “你做什么啊!”陈枫拉了一把蒋菁菁的胳膊,却被她一把甩开。
      她怨毒地看着洛甯,又转头讥讽的看着陈枫,“怎么?你不想睡她吗?你不想睡她之前隔三差五守在永旺超市门口偷偷看她?后面找个女朋友还得找个笑起来跟她模样有几分像的,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你别乱说!”
      陈枫皱着眉头躲开她癫狂的面容,胳膊却被蒋菁菁死死拽住,她的声音带着蛊惑,像是在引导他去打开一个未知的潘多拉魔盒,“我乱说?你不想吗?这可是林郴的女人?你不想试试吗?你不是他妈的喜欢她吗?”
      见陈枫不答,蒋菁菁冲到洛甯的面前伸手撕开她肩膀处的衣服,白皙的肩膀上带着点点淤青,衬的皮肤更加白了,在昏黄的路灯下显现出润玉一般的光泽,“来呀,谁他妈来上了她,我给他十万!”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陈枫愤怒的将她从洛甯的身旁扯开,挡住了周身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扭头看着陈良亚,“哥!你就容着她这么发疯!”
      “怎么?不高兴了?”蒋菁菁扯着唇娇笑着,“那让你第一个上,好不好?”
      “你他妈……”
      “好了阿枫。”陈良亚打断了他的话,“不该你多事的就不要插手。”
      “不过,确实不应该在这里。”陈良亚冷眼看着趴在地上已经半昏半醒的洛甯,无视掉陈枫希冀的眼神,对着蒋菁菁说,“换个地方随你怎么折腾她都行,而且你身上也该包扎一下了。”
      趴在地上的洛甯觉得心底一阵绝望,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如果任由他们带走,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但她的意志在拼命催促自己动起来,身体却宛如有千斤重一般动弹不得。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痛的像是火燎,思绪却越来越飘忽,这让她像是掉进了一处深不见底的冰窟,整个人在向下坠着,身体的感官也越来越淡。
      到头来,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吗?
      救不了林郴,也救不了自己。
      就在几人拉着洛甯的胳膊打算把她带离此处时,一声沙哑的惊叫吓的几人手一抖连忙四处张望。
      “嫂子!”
      邓元和胡鑫两人冲进巷子时,正看到那几人抓着洛甯的胳膊打算拖着她离开。看到洛甯肩膀上撕裂开的衣服还有她被打到有些神智不清的模样,邓元几乎是边哭边嚎着撞向那几人,“王八蛋!老子要了你们的命!”
      见情况不对,陈良亚几人慌不迭地就要往一旁的胡同里钻,刚跑进去就被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脑门给逼了出来。
      孟警官手里握着枪,眉头拧的很紧,“陈良亚,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那一伙人很快被警察制服,抱头蹲在了地上,再没有往日那副嚣张的模样。而洛甯的情况却不明朗,只能等待救护车到来去医院治疗。
      胡鑫上前将洛甯从地上扶起,很明显可以看出来此时的洛甯的状态很差,几乎是不能自己站立起来了。但在被扶起时,洛甯在撑着眼皮看清胡鑫的那一瞬仿佛松了一口气。她想抬手将荷包里的手机递给胡鑫,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垂在两边的手却始终没有动静,最后她只能口齿不清地缓慢说,“证……据,在手……机里。”
      胡鑫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素来干净清丽的小姑娘,此时那张标志的脸蛋肿胀着,嘴唇被她用牙齿咬出了一排血痕,嘴角噙着血丝,身上露出来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
      尤其是那双手,胡鑫记得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听他那个小兄弟张扬地炫耀着,“我家那个小姑娘是个音乐生咧,会弹钢琴,瞧瞧那双手,盘子都不应该让她刷一个。”
      而那双白净纤细的手,右手的食指此时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朝外翻着,手背上大片的淤青和擦伤,光看着就感觉到了那种连着心肝的疼痛。
      他突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林郴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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