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赵亚暴发 ...
-
纵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真从皇帝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赵亚还是觉得有些难过，更为自己感到可怜。
他闭了闭眼，悲怆道:“儿臣也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是您的儿子，或者您当初就该狠狠心把儿臣一起赐死也是好的。”
“朕想过，是皇后给你求的情。”
“所以儿臣还得感激皇后娘娘才是，是吗？”赵亚咧嘴一笑，带了些冷意道:“不，儿臣不感激她，不光如此，儿臣还很恨她！”
他不管皇帝一脸的怒意，自顾自的道:“她拿儿臣当条狗一样的训，做对了就奖块骨头，做错了就把下人当着儿臣的面活活地打死，以前儿臣觉得父皇英明神武，既高兴是您的儿子，又实在恼怒儿臣的生母所作所为，如今儿臣却不这样想了，您连您的儿子过的什么样的日子都不知道，却处处对着别人家的孩子彰显您的恩典，您的圣明也不过如此！”
“放肆！”
“儿臣确实放肆！要不您打死儿臣吧?儿臣实在做不来当着您的面哭的死去活来，就为求你一时心软，就为了让您多看儿臣一眼的事，儿臣不小了，您不需要我这个儿子，儿臣就不当自己是皇子，就当自己只是您的朝臣，那敢问皇帝陛下，之前臣所说，哪里不对?区区一个前太子之女，处处凌驾在皇子王爷之上，更私下里对储君之事指手画脚，谁给她的胆子?便是当着宗人府的面，臣还是这番话！臣何罪之有?”
他说的理直气壮，颇有豁出去一切的架势。
皇帝更是被他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手指着他抖成一团，偏赵亚心里一丝惧怕的意思都没有了。
是啊，他怕什么呢？
了不起就一时之气把他拖出去打死好了，也总比他处处看着皇帝陛下的脸色活着好吧?
他除了一条命，已经没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了。
而皇帝再如何，也不会随便打杀了他的，这就是赵亚的底气。
当你心中无所畏惧的时候，你自然就强大了。
想到这，赵亚侧头看了赵宣一眼，见他跟太子一人一个小凳子曲坐在那，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赵宣眨眨眼，朝他笑了下，避着皇帝陛下的视线，隐晦的比了个大拇指。
太子则是双目圆睁，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这还是赵亚吗？
皇帝也在疑惑，这还是赵亚吗？
他印象中的赵亚似乎永远缩在太子身后，偶尔看人也是探头探脑，畏畏缩缩像是见不得人一样。
后来大一点了，又变的冲动易怒，偏偏在皇帝面前还不敢表现出来，一被训斥就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常常看的皇帝心头火起。
他什么时候会抬头挺胸的看人了?什么时候被斥责会反驳了?甚至胆子大到敢诘问了？
皇帝被气的脸色铁青，撑着桌沿的手背上亦是青筋暴起的，看着像是随时会抓东西砸人一般，偏赵亚神色轻松的站在那，一点心虚躲闪的意思也没有。
太子看不下去想要起身，被赵宣拉扯着不让他站起来。
太子瞪了赵宣一眼，赵宣摇了摇头，凑近他，轻声道:“别插手。”
这是赵亚的成长，他逼着皇帝也必须正视他的成长，他不能永远在皇帝心里总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懦弱模样。
看来他确实把赵宣的话听进去了，他做不到在皇帝面前哭，可能也是真的哭不出来，那就学赵宣，摆出一副看破生死，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好了。
赵宣略有些无语，心想我让你学我活的洒脱一点，没让你什么都学我啊！
但无疑，赵亚的这种态度是对的。
半晌，皇帝陛下平复了一些后，问他:“你恨朕?”
他终于不再是那副处处看赵亚不顺眼的样子了，终于愿意弯下腰来像一个普通的父亲那样，平视自己的儿子，问他你是不是恨我?
赵亚摇了摇头，他又没傻，他表现出看破生死，可不是真的看破生死。
“儿臣不恨您。”
见皇帝一脸不信的样子，赵亚抿了抿唇，作出一副沮丧的样子，道:“儿臣以前就想着讨您欢心，可好像不管儿臣怎么做，您都不喜欢儿臣，儿臣伤心难过，或许有过怨，但未曾有过恨。”
“那怎么又突然看开了呢？对朕失望了?”
赵亚瘪瘪嘴，不否认道:“上次儿臣挨了二十板子，本来心里很不服气的，只觉得明明是两个人打架，凭什么您只罚儿臣一个人?觉得您未免偏心太过了。”
说到这，他故意看了赵宣一眼，引得皇帝陛下也去看赵宣，见他和太子半蹲半坐的颇没有形象，眉头一皱，喝问道:“谁给你们拿的凳子?”
赵宣一指陈喜，非常不要脸道:“陈公公拿的，好好的椅子他不搬，非给拿两个小马扎，坐着憋屈死人了。”
陈喜连忙俯身请罪，皇帝摆摆手，一指赵宣吼道:“你给朕站起来！谁让你坐了?”
太子赶紧站起身，见赵宣坐着没动，连忙伸手去拉他。
赵宣纹丝不动，还一脸无辜道:“儿臣腿疼。”
“腿疼也站着！”
赵宣这才慢吞吞的站起来，走到赵亚身边，斜了他一眼 ，指责道:“恩将仇报。”
赵亚也是一脸无辜样，“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以前他们见面就吵，皇帝陛下烦的头疼，现在他们不吵了，皇帝陛下更闹心，指着赵亚斥责道:“你就不能跟你太子皇兄学着沉稳一点，跟他学什么？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尽放着好的不学，坏的一看就会！”
这话虽是斥责，听来却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比起他以前嫌弃厌恶的口吻不知道顺耳了多少，赵亚低下头，忍不住眼眶微微泛红。
皇帝只以为他是在反省，又指着赵宣斥责道:“你自己浑就算了，还敢胡乱教你皇兄？你要是把人也带着不学好，你看朕不拿板子抽死你！”
那副无赖的嘴脸不用问，皇帝都知道是赵宣教的。
“关儿臣什么事?”赵宣反正是不会认的。
皇帝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摆摆手，道:“行了，看到你就烦，赶紧滚吧。”
赵宣行礼告退，赵亚本来还想再问问赵婉的事，被他拿胳膊杵了一下，也只能无奈的跟着一起行礼告退。
太子见状也跟着行礼告退，追了出去硬拉着赵宣去了东宫。
皇帝闻讯笑了笑，只是笑意还没堆积到脸上来，却立刻就散了。
他似疑问，似自问:“赵亚说的是真的吗？他说他恨皇后，说皇后养他像训狗?说朕连自己的孩子过什么样的日子都不知道?”
陈喜躬身俯首像是没听到一样。
许久，御书房里幽幽一声长叹，“罢了，都这么大了。”
何必再追究?
皇帝也有懦弱的时候，有些事他也不敢去探询真相，因为于事无补，还有可能造成别的动荡。
皇帝继续翻着桌子上给他最后一个儿子选的王府地址，呻吟良久，拿朱笔勾了一个。
兄弟和睦总是幸事，既如此，就这么着吧！
……
赵宣本来准备赶紧出宫的，他怕杨悦之担心，偏偏太子和赵亚生拉硬拽的，非让他到东宫用完膳再走。
赵宣知道他们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也不好拒绝，毕竟他跟杨悦之的事皇帝陛下能同意的这么痛快，显然太子也是功不可没。
太子的东宫赵宣此生是第一次来，处处装扮的华贵雅致，无一处不精心不妥帖的。
赵宣也不眼红，只是觉得太子还在时的东宫，到底比空荡荡恍若鬼屋一般的东宫好太多了。
他指了指廊庭边上的荷花湖对太子道:“长兄这里处处都好，就这个湖不好。”
太子疑惑的看了两眼，问他:“哪里不好?”
赵宣煞有其事道:“形状不好。”
形状不好?
赵亚也跟着太子一起看着那个湖，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什么来，问他:“好好的怎么跟个湖过不去?”
太子本也以为赵宣是在找茬，只是见他眉目微蹙，问道:“当真不好?”
“当真不好。”赵宣点点头，认真道:“长兄不如填了这湖，待太子妃进来问问她喜欢什么花，在此种上几丛花更好。”
太子无可无不可，应道:“孤知道了。”
因为赵宣的提醒，太子把东宫里里外外的人都查了一遍，如今东宫也算是把控在太子手里，再加上几人也没有什么隐秘的事情要说，太子就没带他们去书房，只是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让人摆了张桌子。
也是到了用膳的时辰，东宫有自己的小厨房，膳食也是早就备好的，太子吩咐了几句加了几个赵宣爱吃的菜。
赵亚冲他使了个眼色，道:“皇兄不如把你新得的酒拿出来让臣弟也品品?”
太子新得了一坛酒，赵亚其实是喝过一次的，但他此时故意这么说，又朝太子连连使眼色，太子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
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太子就吩咐人把酒取了来，拿杯子的拿杯子，倒酒的倒酒。
赵宣一见他们的架势，眼皮就是一跳，“你们该不会想灌醉我吧？”
“怎么会?”太子笑的一脸纯良道:“孤可不比你悠闲，孤午后还有事呢，小酌几杯就是了。”
“是啊，这酒清淡的很，以你的酒量喝不醉的。”赵亚也是帮腔，只是侧过头时偷偷笑了下，带着一股子算计在里头。
他跟赵宣虽然是尽释前嫌了，但赵宣可没少见他出丑的样子，他自然要寻机会找回点场子。
几人仍跟上次在赵宣府里一样，安平安慧都没有过来伺候 ，三人皆是自斟自饮。
太子问赵宣:“你今天跟父皇说的话都是真的?”
赵宣“嗯”了一声 ，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水，觉得入口略清淡不像是烈酒，也就没太在意。
殊不知这酒虽然味浅，却后劲十足，本是底下的人寻来给不擅饮酒的太子的，结果太子喝过一次后便不敢再饮。
赵亚让太子把这酒就找出来，显然是存了灌醉赵宣的意思。
太子叹了口气道:“婉姐以往见孤，也是和和气气的，孤不知道她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
“人心隔肚皮，长兄还是太天真了。”
一听赵宣说自己天真，太子就觉得他跟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蠢没什么两样，撇撇嘴无从反驳的样子，只能拿着酒壶给赵宣倒酒，愤愤道:“多喝酒，少说话。”
赵亚看着他的举动忍不住笑，只觉得皇帝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如此，看看赵宣把以往正直纯善的太子带的变化多大?
赵宣看了他一眼，只以为他是因今天皇帝态度的转变而有些开心，对他道:“你今天胆子大的不像你。”
“跟你学的。”赵亚眉开眼笑，从未有过的痛快，“以往只看你胡搅蛮缠了，如今用来倒确实好用的很。”
赵宣斜了他一眼，问:“本王什么时候胡搅蛮缠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