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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回不了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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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丞丞买了个日历,用红笔把二零二零年二月二十二号给圈了起来,每天撕一页。他查了一下历年常委的选举日期,那天应该就是他父亲案情追诉期过的时候。现在是一八年十月初,还有一年半左右。他不知道等过完那一天自己要做什么,或许会去找黄明昊,或许会继续这样过着互不相干的生活。他想,如果到时候脑中蛮横冲撞的思念能减轻一点,如果到时候在体内生根蔓延的情愫能随着时间变浅变淡,如果到时候黄明昊生活的足够好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后者。毕竟那份感情如今已经这般残破,被仇恨和利益撕得七零八碎丑陋不堪。可是他又不禁开始想,那日子一过他和黄明昊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利益的关系了,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就全都干净了……是不是就…… 范丞丞自从跟黄明昊分开以后,除去工作时间他经常会发呆走神Adrina早就见怪不怪。以前强势如她如今却也成了知心大姐姐,只是轻轻推了一下范丞丞开始跟他报行程。范丞丞沉默地听着,直到Adrina跟她说起百鹤的颁奖仪式他才有了些反应。不是因为这个奖项是他多少年擦肩而过的,而是因为既然《无间》剧组参加了,黄明昊想必也会出席。纵使他知道有时相见不如不见。Adrina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盒,里面放的是一套考究的西装。“姜丹姐说给你的,让你穿着这去拿百鹤影帝,这套本是不外借的更别说卖了,你姐姐特意给你求来了当真是疼你。”范丞丞点点头,神情没什么变化,他的手在布料上摩挲着,语气淡然:“还没出结果呢,怎么就影帝了。”“哟!”Adrina故意夸张地喊了声,“您要是早这么谦虚我现在皱纹都能少几条。”范丞丞被逗得笑了笑,没说话。如果要出现在那个人面前的话,他也希望自己好看一些。·直到十月中旬姜丹才得了空,她的车停在四合院外的巷子旁,从后备箱里拎了几盒从福建带来的茉莉花茶。范老爷子只好喝茶这一样,名贵的茶叶大家也都送的七七八八的了。恰巧打算来的时候她正在福建拍戏,听说长乐有一种单瓣茉莉,图个新奇就顺手给老爷子带来了。她正想往宅子里进呢,就看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抬起头和她对视了一眼。虽然那人戴着口罩,但是姜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原因无他,黄明昊的眼睛生得透彻干净,纵使他已在娱乐圈混了不少岁数,心里也藏着不少事,可依旧给人一种天真烂漫的感觉,这也是黄明昊最惹人怜惜的地方。姜丹有些奇怪,这黄明昊和范丞丞已经分手了,他为什么会从范老爷子家出来?黄明昊看见她慌忙背着她走了,姜丹心里的疑虑不免更上一层。不过她也没耽搁,提着礼就走了进去。姜丹头一次走进了范老爷子的书房,却没有什么兴致打量着这古色古香的陈设。上回听范丞丞说老头子得了癌症,她便一直想找个机会来看看老爷子,只是两人都忙七拖八拖才拖到这个时候。老爷子把娱乐圈看成了风月场,却唯独看的起她,时至今日她怎么说都得来看个面儿。范老爷子原本戴着老花镜,坐在桌案后面看文件,知道姜丹来了便放下手中的物件招呼姜丹坐下,还起身把茶具拿了出来开始泡茶。姜丹知道爱茶的人泡茶规矩多,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干看着:“老爷子,好不容易在家休息一天还不忘国家大事呢?”范老爷子笑了笑:“哪的话,还不是那些人不顶用,只能把事堆在我这把老骨头跟前。”姜丹望着老爷子流畅地动作,心下也安了不少。她不知道老爷子病情如何,但是看老爷子如今的状况总不至于太糟。而且,今天范老爷子的心情似乎还颇为不错。见了儿子的前男友心情不错?姜丹已经敏锐地嗅到了奇怪的味道。两人寒暄客套了一番,姜丹说话进退得宜,范老爷子也甚是和蔼。茶饮了大半,范老爷子茶杯一放才开始说了正事。“姜丹啊,有件事我得请你帮个忙。”姜丹一笑:“哟,老爷子您这话说的,有什么我能做的,您说句话我姜丹没有推辞的。”“百鹤颁奖协办组织有国璨吧,我想在安保上插几个我的人,不会影响你们正常流程的,你看行不行?”“这……”姜丹皱了皱眉,她想问原因但是老爷子不说她也不好问,只能点点头,“没问题。”“不能告诉丞丞。”“没问题……”范老爷子道了声谢,而后两人聊到范丞丞的时候老爷子不住地叹气:“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就遇着了范丞丞这么一个小克星,是处处逆我的意啊。他去娱乐圈我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竟然给我喜欢个男人,断了我们老范家的香火。况且你说喜欢谁不好,那个黄明昊家世为人我是一眼都不愿意瞧的。”姜丹喝了口茶没接话,她不愿忤逆范老爷子,也不愿违心说黄明昊的不是。她听范丞丞说过那小孩一些事,也和小孩共事过,对这个小孩没到掏心掏肺喜欢的程度,但黄明昊也是年轻一辈中她难得欣赏的人。范老爷子的手轻轻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人往座位后边靠了靠,言语中也带上了几分疲惫之意:“好在他们现在分开了,但是范丞丞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他还在那儿等着黄明昊呢。”姜丹不清楚两人为什么分开,此时也不太理解范老爷子说的等着是什么意思:“我看不像,丞丞是一个很有自己主见也很主动的人,他要是真想复合,干等着不是他的作风。”范老爷子自然不可能把其中原委告诉姜丹,只绕过了这里:“我希望你去劝劝他,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也行。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想着成家了。男儿本该是顶天立地,情爱都是小事,像他这样吊在一棵树上像什么样子!”“老爷子,我可以和丞丞聊聊,但是我以我对丞丞的了解,他的心不是旁的人能劝的动的。”姜丹只觉着老爷子可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着让自己催一催范丞丞。这合情合理她不好拒绝,但是关于后一句话她却也有自己的看法,“况且,丞丞如今做的也是没话说的,工作上一点没耽搁,除去没心思谈新朋友以外,其他的我这个老姐姐都佩服。”姜丹犹疑了一会儿,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完了:“老爷子,男子气概不是体现在不陷于情爱,遇事担的起扛的住才是本事。丞丞是这样,据我了解,黄明昊也是这样的人。”范老爷子没想到姜丹会顶着自己的话说,微微有些怒意,但想起今个是请人帮忙的还是把火压了下去,只是有些不该说的话顺着火也说了出去:“不提这个,我只想请你去跟他好好开导开导。天底下那么多好姑娘任他挑,犯不着陪着他一辈子的就一定就得是黄明昊吧?如果有一天黄明昊不在了,他就一辈子不娶别人了吗?我是为了他好,他必须早点从心里真正和黄明昊断了。”姜丹听了这话心猛地跳了一下,不好的预感凝在眉间。她不清楚范老爷子这句话里是什么意思,她不敢贸然询问,只能尽可能说些她觉得范老爷子应该知道的事。她甚至自己都没感受到,她的语速很快说得很急,怕要赶不上什么似的。“黄明昊是个很优秀的孩子,音乐上很有天赋,心性也好。丞丞跟我说过他以前的事,我和丞丞都挺佩服这孩子的,遇到那么多事,一个小孩子那么瘦的肩膀都扛过去了。在我心里,他和丞丞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值得丞丞的爱,他也是真的爱丞丞,我见过他们两在一块的样子,说不完的话,眼睛里都是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开了,不过既然分开了,各自安好我想一定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事。”姜丹想起那次国璨选拔,她看着黄明昊收拾完吴鹏阳和范丞丞相视一笑的时候,其实她内心是很触动的。可能是生长环境的原因,黄明昊的爱有点孤注一掷的味道,他眼里心里除了范丞丞好像谁也不在乎一样。她不是很欣赏这样的爱,这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是同样的道理。如果一个人的爱完完全全压在另一个人身上,不仅会使对方有种喘不过气来,自己也会患得患失的,这就是现在一堆小年轻爱猜疑对方,谈恋爱谈的哪哪都敏感的原因。可是那时她看着范丞丞一脸享受的样子,两人眼神交流着旁人不能窥探的信息的时候,她觉得说不定这两人就该是天生一对。黄明昊只爱范丞丞,愿意脱下周身锋利的刺,用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扑向范丞丞的怀抱。而范丞丞从来没觉得这份沉甸甸的爱是负担,因为他也在用同样的爱回馈着黄明昊,尽自己可能的保护好怀里的人。他们相爱以后,彼此的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三个人,又哪来的患得患失?这么好的这么特别的爱情让她这个见多识广的人也深感不易,如今到底为什么就成了这样呢?姜丹想不到任何理由让这样的两个人分开。她端起一杯茶,像喝水一般囫囵咽下,拿着茶壶又想再倒一杯。老爷子见状,手按在茶杯盖上制住了她的动作:“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担心。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小辈动手。”·十月三十一号晚上就是百鹤的颁奖,那天范丞丞依旧拍戏拍到了凌晨。他接到毕雯珺醉醺醺的电话的时候刚下工,正在和李权哲谈着事,他看着眼前这个廉价劳动力想都没想就把李权哲叫上一起去酒吧扛人。在酒吧的包厢里两人见到了喝得烂醉如泥的毕雯珺,李权哲身先士卒一个跨步把毕雯珺扛在了自己肩上。范丞丞就站在门口对着李权哲笑的意味不明。李权哲还没回过神来呢,毕雯珺就很给面子的吐了他一身。范丞丞这才走过去,把毕雯珺扶起来带着他出去了,留李权哲闻着自己身上的味想死的心都有了。“爷,送他去哪?”李权哲把外套脱下来装在袋子里才坐上驾驶室。范丞丞把毕雯珺扔在了汽车后座,一车被他熏的都是味。范丞丞搜了这哥们全身,没想到这人喝多到连钥匙都丢了。范丞丞的别墅离这里还有两个小时车程,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坚持的下去。“去我以前复式吧,近。”李权哲如获大赦:“十分钟必到,爷我给你展示下车技。”范丞丞捂着鼻子,有模有样地说了句:“安全第一。”等把毕雯珺扛到了公寓,李权哲又被奴役着完打扫房间,范丞丞才放小助理离开。范丞丞对毕雯珺的好心也点到为止,把人往沙发上一扔自己就去洗澡了。这屋子他挺久没回来的,处处都还有黄明昊的影子。洗完澡范丞丞想睡也睡不着,干脆里里外外又把屋子收拾了一通。收拾的时候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还没来的及细想客厅里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范丞丞不得已下了楼去看看毕雯珺这个祖宗。毕雯珺手搭在茶几上,原本放在桌上的快递如今却躺在了地板上。范丞丞才想起来在他生日那天,有个快递小哥把这东西送了过来,快递是黄明昊的。虽然是黄明昊的东西,但是范丞丞有点怕里面的东西被打坏了,犹豫再三还是拆开了。他拆的时候手指灵巧动作很快,拆完以后却颓然坐在地板上,僵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盒子里是两个杯子,已经碎成好几块了。但是碎块很大,不难辨认出杯子底部黄明昊亲手写的字。一个写着丞哥,一个写着小昊,落款是四月三号。杯壁上两个的卡通头像,抽象派的画法一看出自黄明昊的手笔。盒子里还有一张简单的长方形纯白卡片,上面一字一句都有如千斤,压的范丞丞喘不过气来。「丞哥:生日快乐!其实我从来没给别人挑过生日礼物,也不知道这个合不合你心意。正巧在厦门的时候,遇见一家好玩的店。店家跟我说一杯子就是一辈子,还说送给心爱之人骨瓷两人就会长长久久。想来第一次见你送你保温杯装的茶确实不好,不过现在我预定了你两辈子的长长久久还不算太迟吧?」四月份那会儿正是他们如胶似漆的时候,黄明昊字里行间就像能溢出蜜似的。范丞丞看着却像尝着天下最苦的茶,唯有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气才通顺过来。像这种定制的陶瓷杯子,自己画完还得回炉再烧,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两个月。他想起其实他还欠黄明昊一个生日礼物,那时候两人分隔两地他说明年补上,不成想一年都还没过两人就分开了。范丞丞就这么看着碎了的杯子看了一宿,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直到毕雯珺快中午了悠悠转醒,范丞丞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毕雯珺一醒来看着碎杯子和坐在地上的范丞丞吓了一跳,知道这十有八九是自己的杰作,忙跟范丞丞说对不起,昨天喝多了,下次陪你个新的,不,陪你两个新的。范丞丞呆了半天才跟他说,这是黄明昊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但是自己却一直没拆开。毕雯珺心里拧着后悔,知道这两个杯子自己无论如何也赔不起。范丞丞叹了口气,声音哑得厉害。“打碎了也好,至少比不知道这份礼物的好。”毕雯珺听到这话看着范丞丞,眼神黯了黯,想把黄明昊的事告诉他却又不敢,他是真的怕把事情弄的更糟。何况离黄明昊说的日子只剩一天了,一天之后他就可以把自己的过错原原本本地向范丞丞坦白,到时候让他给两人磕头认错他都认。毕雯珺只能神情躲闪地移开目光,他视线下滑看到范丞丞的手心里血肉模糊的一块,未干的血液顺着白色的骨瓷蜿蜒而下和炭笔写着的小昊交融在一起。范丞丞把碎片抓的太紧了,不知嵌进了肉里多少。毕雯珺连忙掰开范丞丞的手,把混着血的瓷片从范丞丞手心的肉里取了出来,伤口之深旁人看了都觉着触目惊心。“丞丞我……”“毕雯珺,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范丞丞顾不上手里的疼痛,他太了解毕雯珺了,以前提到黄明昊他恨不得抗刀的,现在这人却只是缄默不语,其中一定有问题。毕雯珺依旧不知怎么说:“我 ……”“是关于黄明昊的对不对?”“我……明天……明天……再说……”范丞丞还欲追问门铃就响了,毕雯珺慌忙起身去开门。Adrina站在门口被毕雯珺身上的味熏的快背过气去。百鹤颁奖前《无间》还有一些采访活动,Adrina是来催着范丞丞快点收拾准备出发。范丞丞依旧坐在地上,只问:“有黄明昊吗?”Adrina点点头:“当然有。”毕雯珺得着空仓皇而逃。·范丞丞坐在去典礼的轿车上看着北京沿途的风景,今天赶巧了就是万圣节,北京如今也兴起了过洋节,南瓜鬼脸已经是随处可见。车开到了三里屯,范丞丞望着窗外随意数了一数,他看到了两个蜘蛛侠,五个吸血鬼,还有几个外国人装扮成的精灵。路上遇到了一个红灯,范丞丞把钥匙串从口袋里拿出来,接着又把挂在钥匙串上的戒指取了下来戴在自己无名指上。Adrina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家爷这一串动作,先是轻笑了一声后来又叹了口气。今年百鹤的影帝十有八九就是范丞丞了,今天应该是自家爷在娱乐圈打拼近十年最后收获荣誉的时候,他要戴着这枚戒指去领奖,其中心思,不言而喻。“我就觉得这戒指跟衣服挺搭的。”范丞丞状似无意的说了句,却把戒指往手上又紧了紧。最近他瘦了不少,戒指变得大了一圈,他得稍微弯着点无名指戒指才不会掉下去。随后范丞丞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和袖口,保证那儿一条折痕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他又弯下身整理了一下裤脚。Adrina和李权哲把范丞丞的些许紧张看在眼里却不舍得打趣这位爷了。自从上次首映礼匆匆一别,范丞丞和黄明昊已经快两个月没见了。但是Adrina还是有点儿好奇:“爷,你这是想明白了?”范丞丞点点头,很多话只能藏在心里不好说。一开始的时候他怪黄明昊骗他,他分不清黄明昊的真心和假意,他无法接受黄明昊一边调查着自己父亲,一边给自己父亲准备着“大礼”。后来黄明昊为了他把彭倩倩送去了医院,为了他决定忍两年的仇恨,他知道黄明昊是爱他的,可是两个人的观念处处背离,在一起只能把对方伤的体无完肤。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拿这份感情要挟黄明昊。黄明昊在南京的时候问他,你是因为名单才来找我的吧。范丞丞开不了口反驳,但他不想让黄明昊以为他也是为了那份名单才和黄明昊重修于好。他想等两年,等两人毫无利益牵扯,等两人清清白白。那时候两个人或许就还能回去,没有了仇恨没有了症结,两人又还能有什么大不了了矛盾呢。他甚至在想以前黄明昊什么都听他的,他未来也能什么都听黄明昊的。可是如今他等不下去了,他想就算黄明昊会误会,他也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黄明昊。他有预感,如果他现在不说,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北京的天气怪得很,有时明明温度不低,风却能把人吹个哆嗦。范丞丞下车的时候就不禁打了个抖,匆匆往主办方给《无间》安排的休息室走去。他开门的时候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怎么的,手都有点硬,金属把手握在手心透心的凉。只是没想到他刚想用力开门的时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而且开门的人就是黄明昊。黄明昊拿着几个纸杯,见着他便扬起手中的纸杯,弯起眉眼冲他笑了笑:“走廊另一头瞿导带了些茶,跟我一起去蹭一杯?”范丞丞震惊于黄明昊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接过一个纸杯跟在黄明昊身后。他已经很久没看过黄明昊笑起来的样子了,他以前跟毕雯珺说他一见黄明昊笑心就化了,这话从来不假。今天黄明昊的心情似乎很好,精神也很好,连带着范丞丞自己心情都明朗了。“我想和你说件事。”以前表白的话能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的范爷,如今望着眼前的人却有些局促。“你说。”黄明昊放慢了脚步,等范丞丞走到自己身侧。“颁奖结束的时候再说吧,话有点长。”范丞丞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黄明昊没接这句,只是扭头打量了一下范丞丞衣着,称赞着:“衣服很合你,衬得上百鹤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帝。”范丞丞笑着摇头说,结果还没下来呢,得不得的到另说。黄明昊也没反驳,两人沉默的走了一小段,敲开瞿导的门要了杯茶便往回走。黄明昊故意落了范丞丞一个身位,就在范丞丞身后走着。一开始范丞丞还放慢步子等黄明昊,后来他发现只要自己慢下来黄明昊就更慢。他便按自己的步调走着,由着黄明昊跟在身后。黄明昊越走越慢,望着愈发远去的背影,终于在眼泪落下之前背过身超另一个方向走去。他想,要是这条走廊能再长一些该有多好啊。范丞丞还想着黄明昊今天奇怪的表现,直到走到休息室门口,一回头才发现走廊上空荡荡的,黄明昊已经不知踪影。或许是被工作人员叫走了?这是最大的可能。可是范丞丞的心却莫名的慌了起来。他急忙迈着步子往楼梯口走去,不留意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却是孙哥。孙哥被范丞丞一撞,手里的几份流程表全掉在了地上。范丞丞说完抱歉忙问:“黄明昊去哪了?”孙哥愣了一下,随即蹲下来从地上把流程表一张张捡起来,也没抬头:“刚刚他说去找姜丹姐了,好久没见,小昊说挺想她的。”范丞丞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看着孙哥探寻的目光,生硬地解释着:“刚刚他还在我后面,一回头人不见了,我就随便问问。”孙哥一笑,说我懂我懂,你俩还挺有意思的。范丞丞食指蹭了蹭鼻尖,悻悻地回到休息室。他拿着魔方转了一会儿,看着黄明昊迟迟没回来,还是给姜丹发了个短信。「黄明昊去找你了?」姜丹几乎是秒回。「他说胃不舒服,告了假先回去了」范丞丞放下手机,眼皮直跳,他还来不及多想,就被叫去化妆了。化妆师跟了范丞丞多年,在做完基础的底妆后,他问范丞丞今天要不要来点新鲜的,毕竟是万圣节,好多老一辈的导演和演员都图新鲜做了些特别的妆容。范丞丞转着手机心思全跑了,没听到化妆师说什么就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化妆师心情大好,不过虽说是万圣节但颁奖典礼也是正儿八经的事,他不敢用力过猛。只在范丞丞右眼下方画了几笔。等画完妆了范丞丞才有点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是小丑的妆容。化妆师看着范丞丞皱起的眉头有点儿忐忑:“爷,怎么不喜欢?我给你擦了吧。”范丞丞摇着头说,没不喜欢,只是这两个圆点跟眼泪似的。他突然想起来黄明昊爱极了的Adam最喜欢的人便是Joker,那是最出名的小丑了。Joker笑着哭哭着笑,真正的心思谁也猜不透,有点像黄明昊刚刚给他的感觉。黄明昊刚刚明明笑得那么好看,怎么他现在想起来却觉着那么难过呢。他这才猛的一下回过神来,他知道公寓屋子里少的是什么了,是黄明昊圣诞节的时候送个他的那张扑克牌!黄明昊把那张扑克牌拿走了!Joker在剧中把那张扑克牌夹在法官的书里嘲讽着虚伪的正义,黄明昊把他拿走是为了什么?范丞丞只觉得越想越不对,迈着步子就要往门外走,还是Adrina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爷,你做什么呢?过一会儿就采访了。”“我……我觉得黄明昊今天太不对了,我要去找他。”“你去哪找?”“我……”范丞丞这才想起来给黄明昊打了个电话,不过没有人接。接着他又给孙哥打了个电话,孙哥说人去医院了,不过去哪个医院黄明昊也没跟他说。好在Adrina还算镇静:“这样,我们找人去所有附近的医院帮问问,等这个奖一颁完我们就去看他行不?这个分量的颁奖典礼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你目标这么大,去找人反而不方便。”“不仅医院,所有地方都找找。”范丞丞点着头,催促她快去找人手。这个典礼的分量在他心里和黄明昊相比不值一提,可是Adrina说的对,自己这会儿出去只能引起围观帮倒忙。Adrina还有一句话说的对,这个分量的颁奖典礼,黄明昊绝不会因为生病就这样离开的,再者刚刚黄明昊哪有半分病态。所有的事情都不对,范丞丞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脱离控制的方向发展。另一头,黄明昊已经到了璟阁大酒店的套房,过一会儿这层顶楼将会有一个万圣节主题的舞会,所有人都可以装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次的舞会来的可都是达官贵人,黄明昊想自己怎么说也得扮的像一点。他从包里把化妆的工具一股脑地倒了出来,然后坐下来慢慢地一笔一画地给自己上着妆。他在额头上画了一个十字刀疤,脸涂的惨白,嘴角画上了诡异的红色一直延续到耳后根,像是有人拿刀把他嘴巴从中间切开了一样。他还带了一次性的染发剂,墨绿的夸张发色他早就想试一试了,没想到今时今日用这种方式成全了自己。等一切准备好,黄明昊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怪吓人的,但他又莫名感到了一丝亲切,好像他原本就该这样似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来电显示是范丞丞,黄明昊没接也舍不得挂。他还有些时间,觉着有些口渴,拿玻璃杯接了点水之后便打开了酒店的电视,上面正好播到百鹤典礼范丞丞的实时采访。主持人问范丞丞:“我们知道范爷很多次都和影帝擦身而过,那如果这次拿到影帝,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呢?”范丞丞似乎有点走神,主持人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范丞丞才听清。所有的医院到现在都没有黄明昊的消息,毕雯珺今早躲闪的神情,黄明昊今天反常的表现都让范丞丞完全慌了。突然,他望着直播的摄像像是望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有。”“是什么呢?”范丞丞望着镜头,黄明昊觉着那人似乎是透过电视直直地望着自己。“我只希望你能接我一个电话。”范丞丞望着镜头再也没有往昔淡然地风度,红着眼眶,言语之间竟是满满的祈求。“如果你看的到的话,求求你接我一个电话。”一时间满场骚动,极具专业素养的主持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黄明昊只能连忙按着遥控把电视关掉,他的手没了力气,水杯落在地板上碎成了一块一块的。他望着碎玻璃,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把原本的眼线晕染开来,在白皙的脸庞上留下一串黑色纹路。可是这条纹路配上小丑的妆容却有一种诡异的合适,甚至就像是原本就画上去的一样。黄明昊坐在床上良久才平复了心情,而后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不了头了。”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