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漫天》清子御

3、第 3 章

　　是一个男人。
　　他站在附近，可能刚刚寻找U盘的一系列动作，他都目睹了。
　　萧念辞心想：大概是下楼散步的吧。
　　她继续装好U盘，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在脑子里闪过：不对！要是散步怎么会穿成这样！
　　那人一步步紧逼上来，她不敢再想下去，拿起书包就赶紧跑，头也不回的冲到门口。
　　那人和她一样，也是一身黑色，大晚上的，劫财还是劫色？
　　或许听杜山桉的话，白天来拿才对，可，万一他也是来拿U盘的呢？
　　她一直跑到门口，那人才追上来，萧念辞一直把U盘拿在手上，把包朝对方扔去：若是抢劫，损失个包没有什么打不来的。
　　但那人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上手抢盒子。
　　萧念辞心头一惊，验证了一开始的念头：他也是来拿U盘的。准确的说，他现在要抢。
　　她紧紧的攥着没有松手，被人抓着手腕，要不是戴着手套，可能两边的骨头被挤的都能露出来，那人的劲有点大。
　　萧念辞用胳膊切击那人的手，他迅速松开。
　　两人在那里对视，他的眼睛，萧念辞还是看不清。
　　周围光线太暗了，必须把他引到灯光下。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来抢夺证据？
　　他有些着急了，感觉时间有些来不及的样子，他竟开始过招。拳打脚踢，萧念辞见状也进行反击，用以前学过的几招，还勉强可以对付几下。
　　两人一上一下，渐渐打到路灯下，可以看清地面。
　　双方只要摘下彼此的的口罩，就可以知晓背后的面容。
　　几招都没有打中要害，好似都在试探。
　　“他可真不好对付。”萧念辞心想，“千万不能被摘下口罩。”
　　最后，盒子从萧念辞手中滑落，U盘摔出来，躺在路灯下。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去抢，那人先拿到，萧念辞追上，把那人胳膊按在墙上。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可以摘下他的口罩。但那人反向把她按在墙上。
　　那人的眼睛没有凶残，无神的光，他戴着黑色眼镜，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杀气，大多只是轻蔑和不服输。
　　萧念辞奇怪的感受到，这人身上的另一种气质，说不上来，莫名的感觉与之不符。
　　她踩着那人的脚，在脖子边打了最后一招，顺势把手里的U盘抢来，跑出了小区。
　　默契的是，这种局面，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拿来了？”杜山桉松了一口气，“老祖宗，你可担心死我了。”
　　“快走吧，一会他追上来了。”
　　“谁？”杜山桉发动汽车，不时奇怪的看着她，“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差点被人截胡。”萧念辞把U盘小心翼翼的放在包里，摘下口罩，长舒一口气。
　　“啊？你遇到什么人了？”
　　“不知道，反正他和我一样，一身黑，好像也是去拿U盘。”
　　“你有没有受伤啊？我就说那个姓张的一定有问题。”
　　“也不能这么说，也有可能是张叔叔走漏了风声，不过还好，我没事。”
　　等红绿灯的间隙，杜山桉心疼的看着她：
　　“萧念辞，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干这种事了，太危险了！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向江川宁交代？”
　　“我当然会小心的，不过今晚的那个人也确实厉害。”萧念辞揉着手腕，“差点没打出来。”
　　“你们还打架的？我的老祖宗，我以为抢来就完事了。”
　　“差不多，不过就会比划了两下子。”
　　杜山桉一路上数落着萧念辞，让她保证以后不再干这种冒险的事。萧念辞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一路上不再说话。
　　此刻她脑海里涌动的，一直是刚刚抢斗时的那双眼睛。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身上的那种气质，又究竟从哪儿来的呢？
　　家里
　　“怎么样，那边什么情况？”
　　“还好，人没事，车开去修了。”萧念辞在门口换下鞋，“你刚才出去了？”
　　“嗯，对，我担心你，下楼等你，转了转，顺便买了点牛奶。”江川宁穿着刚才出去的衣服，还没有换上睡衣。
　　“哦”
　　11点了，在24小时便利店买的吗？萧念辞看着钟表，不觉有些奇怪。
　　“快睡吧，明天还要回老家呢。”江川宁把她拉在怀里。
　　春光照耀着小院，树影间探出的嫩芽，萧念辞只有在才能放下羁绊，这里可以没有束缚的成长。
　　“萧萧，川宁，你们来啦。”萧念辞的奶奶高兴地走来，“快进来吧。”
　　“爷爷呢？”
　　“在屋里坐着呢，昨晚上还念叨着你，今，你还真来了。”
　　萧念辞进屋，江川宁把买来的绿豆糕递给奶奶，“奶奶，听萧萧说您们喜欢吃绿豆糕，给买了点，没事吃一点吧。”
　　她接过点心看了看，慈爱的看着他：“真是，两个好孩子，有你们俩，我和她爷爷也就知足了。”
　　“爷爷”她走进屋，“我来看您来了。”
　　“咳咳咳……”
　　萧念辞的爷爷当过十几年兵，早年前身体还硬朗，只是在她上大学的那几年，爷爷开始时常生病。
　　“爷爷，我给你买了梨膏糖。”
　　“谢谢萧萧啦，哎呀，川宁来了吗？”爷爷接过糖，放在桌子上。
　　“爷爷，我也来了”江川宁推开门，进来坐在爷爷身旁。
　　“川宁啊，好好对待萧萧，他爸妈走得早，你看我和她奶奶年纪大了，万一哪天……”
　　“爷爷”萧念辞拉着她的手，“别说了。”
　　“傻孩子，那时早晚的事，咳咳咳咳……”
　　萧念辞在爷爷身旁，揪心的听着咳嗽声，感觉五脏六腑都能咳出来。
　　屋外，奶奶还在厨房做饭。
　　“爷爷，萧萧，我去帮奶奶做饭。”
　　“嗯。”
　　见江川宁出去了，萧念辞又望了望爷爷，
　　“萧萧，你又想问什么？”
　　“还是关于我父母的事。”她知道，爷爷一定能猜出她的心思。
　　“那些事，你又发现了什么？”
　　“当年来我们家调查的那个警察，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他喝了口水。
　　“您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叫什么，好像叫刘什么，记不清了。”
　　“姓刘？”
　　“对，来我们家好几次。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没有，只是好几天前忽然想起来，就问问。”
　　萧念辞没有把刘警官失踪的事告诉爷爷，约张叔叔见面，也只字未提。她不想再让爷爷担心。
　　“不过，萧萧。”他想了想，“任何时候，都不要去冒险。”
　　萧念辞一惊：爷爷怎么会这样说，真是又算出了我的心思？或者，是在给我什么暗示，让我不要以身犯险。
　　“嗯，爷爷我知道。”
　　“哎，好多事，都过去好多年了。萧萧，对任何事都不要揪着不放。”
　　“我知道，可是……”
　　“有时候，越想知道真相，你离真相就会越来越远，倒不如顺其自然。”
　　“爷爷，我都懂。”萧念辞站起来，想安静一会，“我去帮奶奶做饭了。”
　　爷爷端起水杯又放下：
　　“做任何事都要小心，不要露出马脚，有时，你越不相信的，恰恰是真相。”
　　萧念辞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江川宁帮着奶奶做饭。
　　“奶奶，关于萧萧父母，他们到底是什么原因。”
　　“萧萧啊，真是可怜。十岁的时候，他父母出了车祸。”
　　“十岁，在哪里出的车祸？”
　　“在打工的地方，很远，我和萧萧还有他爷爷，连夜坐车赶到，也没能见到最后一面。”说着，正在切菜的奶奶也不由得停下来，用毛巾擦着眼泪。
　　“奶奶，我来切菜吧。”江川宁感到自责，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萧念辞的家人都是受害者。
　　让受害者回忆，是一件惨痛的事情。
　　“那肇事司机被逮了，喝醉了开车，真是气人呐。”
　　“醉后驾车？那可不是小问题，这司机也真是。”
　　“川宁，你以后可不要酒后开车，太危险了。”
　　“奶奶，我知道，不会的，您放心吧。”
　　江川宁切着菜，手腕不觉的有些刺痛，抬起时有些疼，动作渐渐慢下来。
　　“我来切吧。”萧念辞拿过刀，“你去休息一会吧。”
　　江川宁停下，什么也没有说，但萧念辞拿菜时，也感觉手腕不自在。
　　两人在那里吃过午饭，帮着打扫了院子，过了中午才离开。
　　从老家出来，萧念辞趴在车窗旁，一直皱着眉头，目光呆滞：
　　“爷爷的身体以前还硬朗，怎么这几年就病的这么快？”
　　“每个人都有这一站，你我皆有，你带爷爷去医院看了吗？”
　　“前段时间去看了，医生说是老毛病，让吃点药。”
　　“嗯，改天带爷爷去市里的医院看看吧，正好我认识那里的一个朋友。”
　　“真的？”萧念辞激动的看着他，好久没有这般兴奋。
　　“当然，今晚我就联系看看，越快越好，怎么样？”
　　“太好啦，川宁，谢谢你。”
　　“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嘻嘻，希望我们有很长时间，余生我们要一起走！一起慢慢的变老。”
　　“我会永远陪着你。”
　　江川宁拉起她的手，此刻阳光倾泻，他们迎着光，从岁月的最深处走来，又欢喜的感受人间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