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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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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太医就是这样例行检查的?”语气宛若冬日里的寒风,极为刺骨。
检查身子不过是把个脉的事情,现在这光景……
梦言卿冷着脸,此刻看去眉眼都似覆上冰霜。花朝月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自然没注意到梦言卿的状态。
“嘶,力气还挺大。”常恩抚去衣角沾到的灰尘,嘴角噙着笑,瞧得出来,并未因花朝月这一推而恼怒。
“我也仅是把脉,不曾做过什么。”收起笑意,她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颇为无辜。
是吗?梦言卿扭头看向常恩,眼神犀利。花朝月那副模样,倒不像只是把个脉这样简单,如此眸色又深了几分。
“你瞧我做什么,不信你问她。”被看得发怵,常恩不断摩挲手臂,不知是被天气冷的还是被梦言卿瞧的。
门外的风极大,吹的院子里的树枝飒飒作响。存放药材木架被吹翻,倒在雪地里,吱呀一声。
见状,小药童连忙放下手里的药材,一路小跑将架子扶起,“今日倒也怪,风雪都比往日大了不少。”放好木架,就着衣袍擦拭手上的雪水。一边往回走一边嗔怪今日风雪过大,院子里的药架倒了数次。
此时里面两位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紫苑两手紧扣,有些焦急。瞧不见屏风后面的景象,她也不好跟着去。这是在太医院,是皇宫,有些规矩必然要守。
“花小姐?”
见她仍没缓过来,常恩眉头微皱。不过是亲了一下就被吓成这般模样……就这点胆子?若是以后真落在她手里,那一天不得哭个七八回?
花朝月不理,悲伤的抱着膝盖。满脑子的自己被非礼一事,全然不顾跟前两位。
梦言卿红唇微启,吐出三个字来,“花朝月!”拖长尾音,带着些许怒气。
往日里机灵,现下怎么瞧着都是一副蠢样。一时眉心生疼,伴着胸口一股恼意。
花朝月哭的入迷,眼里的泪还未干涸,雾蒙蒙的,瞧着梦言卿只觉得懵懂不清。她很是忧伤的打了一个哭嗝,抬手抹了两把。
“卿卿……”言语间都是委屈,眼角微红。
也不是说因着被亲如此,实在是吓着了。一时无措,再或是平日里演戏的缘故,鼻子一酸眼泪就来了。说来好笑,她哭了许久却不知为何而哭。
要说来常恩不过是亲一口,论容貌也是不差的,她也不算吃亏。这样看来反倒是她小气了,便想起方才着急推了她一把,也不知摔的如何……
听声音是不轻,那屁股应当是要痛上一时半会儿。
于是乎转头对着常恩来了句“抱歉”,听的常恩先是一愣,随即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心中了然。
“无碍。”她皮糙肉厚,不似那些金贵的小女儿家,摔一跤也并非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说起来今日也是她过于着急,见着花朝月实是心喜。打趣她的心思一起便就做了,没想到给人吓得不轻,哭一场还愣半天神。
“你如何?”到底是心软,梦言卿语气软了下来,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我无事。”花朝月收起哭腔,起身整理衣裳,把裙边的褶子一一抚平,又将弄乱的发饰取下重新插了回去。
“常太医说就是身子虚了点,补一补就好。”少女眼眸明亮,桃花眼泛着水雾,勾人的紧。常恩附和点头,着实如此。
梦言卿被她瞧的一怔,袖中的手紧了紧,随即移开目光,掩饰眼里的慌乱。
“如此那便回去吧。”她拂了拂衣袖,转身就往外走。留下花朝月一人站在原地,左拍拍右拍拍,借着反光的物件瞧了一眼,如此姿态,满意了这才跟上梦言卿的脚步。
“卿卿,你等等我啊!”
这生龙活虎的模样让常恩微微挑眉,入太医院就蔫了,往外走倒是乐意的紧。
想来也是,谁没事愿意往太医院钻。不都盼着自己日日康健,喜乐平安。
风雪渐小,出宫的路上遇见了顾桓。这是她穿到这个世上第二次见到顾桓,先前不过是在街上远远的看了一眼,离得如此近还是第一次。
“听说你被为难了?”
男人声音低沉,眸子深邃,瞧不出感情,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平淡。原文讲的是一见钟情,可这副模样实在是没看出来情生在何处!
梦言卿是个冷性情的,可以理解。可这顾桓……她摇摇头,很是不解。难不成原著中的帝后情深是演给众人看的?莫不是双方都只有利用?
“与梁王殿下无关,无需过意不去。”梦言卿执伞,身侧是紧贴她的花朝月。
纸伞倾斜,大半都罩着花朝月。
顾桓不语,漆黑的眸子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由内而外。花朝月心中不安,只好将脑袋稍稍往后移,躲在梦言卿身后。
不知为何,顾桓瞧她的眼神好生怪异,寒意布满整个背脊。不敢多看,她只顾的两手紧抓梦言卿的衣袖,以此缓解不安。
“梁王殿下可还有话说?”
花朝月身子微颤,梦言卿眉头微皱,一只手攀上花朝月抓着她衣袖的手背,轻轻安抚。
抖的这样厉害,不知是冷的还是方才被吓着……又或者,顾桓?她也觉得奇怪,按理说顾桓与花朝月并无瓜葛。此番这般眼神,可是有所隐情?
那双眼睛,带着冷意,些许复杂。
“无事。”
顾桓摆手,一手背负。转身间,腰间的玉佩相撞发出声响。
*
“你可识得梁王?”
语调仍旧冷淡,想来是在生气,却不知生的哪门子气。
花朝月思索片刻,摇摇头,“不认得。”算起来不过是第二次见,上回见到也是在街上,她扮作男子,想来也是认不出的。
是了!顾桓那样的天之骄子,路边站着的人与他有何干系,自然是不记得的。
“小姐!”碧袖的声音传来。
从太医院出来原是打算再去段长泠殿中寻一寻碧袖的踪迹,半道上遇见段长泠派来的侍女,只道是将碧袖送至宫门候着,顺道让挽常送送她们。
“你这丫头!不过是取个披风的功夫,怎得不见人来。”
花朝月走的急,呲溜一下便从梦言卿身边跑到碧袖面前。漂亮的眉眼皱到一块,语间委屈,“你可知我盼了你许久?”
碧袖略显尴尬的摸摸头,说了实话,“郡主同我讲,说是派人寻你去了……”她伸着脑袋仔细瞧了瞧,也不见得有旁人。再看花朝月身上的披风,很是眼熟!待看见梦言卿时,微微一愣,便明白了其中道理。
梦小姐到底心善啊!自己受寒都不忍自己小姐冷到分毫!方才她可瞧见了,一路走来,梦小姐的伞都是将小姐护的严实。
听碧袖这话,花朝月嗔怪的话断在嘴边。回头扫视一圈,确实不见旁人。一路上除了遇见梁王,也没再与其他人打过照面。
梦言卿挑眉,审视的眼神看向挽常。眼神犀利,即便挽常常与段长泠混在一起,也是受不住的。她心虚的低下头,拱手行礼,“如此,我便送到这了。郡主那边还等我去回话。”
这话说的好,将段长泠推了出来,也只好放她离去。
这宫中权势,段长泠贵为郡主。她们不过是寻常人家的身份,要说做什么,实是没有过问的道理。梦言卿垂眸,睫毛微颤,眼中尽是阴霾。
如此说来,这郡主在下一盘棋,而她们就是棋子……身在局中,好得很!
梦言卿眼底划过一丝狠色。她从来就不是被人牵着走的性子,若已在局中那就想办法反客为主。
“小姐……”紫苑知晓梦言卿的脾气,这模样某不是花朝月做了何事?她不敢多言,主子生气,得谨言慎行。
“卿卿!”
花朝月朝她挥手,眼睛发光,面上挂着笑,十分明艳。
“卿卿,同我一起坐车吗?”
两人并不是一道来的皇宫,各自带了马车。花朝月到希望梦言卿同她一道回去,同坐一辆马车也方便增进感情!
如此她不断挥手,珠钗上的流苏被风撩动。红唇一张一合,眉梢上扬,整一个活泼热情的女子。
梦言卿微愣,不禁让她想起太医院瞧见的那一幕,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气。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冷了,她瞥了一眼自顾自蹦跶的花朝月,收起纸伞随手丢给紫苑。
“上车。”
上的是自个儿的车。
马车启程,车轱辘碾过,留下一串痕迹。花朝月站在原地,放下热情挥舞的手臂。哭丧着脸,这是为何?
她埋头沉思,想不出来,便抬头看向一旁的碧袖。
“阿袖……”实是委屈,“我方才可有不对的地方?”
碧袖摇头,“并无不妥。”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变了。梦小姐莫不是见惯了自家小姐的毛病,也学了这变脸的把戏?想来是了,以后得叫小姐收着点,不能带坏了梦小姐!
*
“小姐可是生气?”
马车上,紫苑小心的为梦言卿斟茶。外头风大,为了花朝月自己又冻了许久,需得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可是生气?梦言卿一口饮尽,啪的一声将茶杯放在金丝楠木做的茶桌上。
紫苑汗颜,不再多说。小姐向来柔和,礼仪得体。如今这举动,不用说也是生着闷气。自己不说,她也猜不透。便想到一个人来,谢长安……
“小姐可要去文书楼瞧瞧?”
谢长安同梦言卿之交深厚,两人无话不说,若去文书楼走走应当是可解小姐心中所惑。
梦言卿不语,紫苑就当默认。
*
“卖冰糖葫芦嘞!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
“包子,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街上人多,商贩叫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孩童在街上奔跑嬉戏,打闹声传遍大街小巷。
“所以你就因此事心中难受?”
房中,谢长安侧卧软榻,伸手拨弄着香炉。言语轻嘲,“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结果就为这个?”
她慢慢起身,拿过一丝锦帕慢条斯理的拭去指尖香灰。“你可是喜欢上她了?”谢长安好女色,对这些自然敏感。梦言卿这般,十有八九是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