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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吊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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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场合见面的感觉并不好。
尤其是江维正从来都不喜欢宁衍,这么多年没见,乍一看见他的瞬间,凛冽面颊上的神色都微微卷起,透着些居高临下的气势。
徐斯川站在宁衍身旁,轻而易举的就感受到了宁衍身上迸出的寒意。
别一会儿再动手打起来。
他眉梢一紧,下意识就要拽宁衍的袖子,正巧此时,老院长从门内出来了。
见着宁衍,后者当即慈眉善目的朝他招了招手。
“小宁,过来一下。”
徐斯川视线落在宁衍身上,正有些担忧时,宁衍就已经抬脚走过去了。
“院长。”
他恭恭敬敬的叫着,冷淡视线和江维正有一瞬间的相触,后者脸庞明显愕然半秒,好似突然就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可比四年前的宁衍,要冷漠的多。
院长没看出对面两人的暗流抵触,十分欣慰的介绍着:“江董,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宁衍,齐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闻声,江维正这才将视线放在宁衍身上,不冷不淡的。
宁衍倒是面子做足,颔首开口,“江董事长好。”
“……”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打招呼,可江维正却愣是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可反观宁衍那张脸,却又像是连最基本的表情都没动过。
这小子。
四年不见,倒是长进了不少。
院长拍了拍宁衍的肩膀,笑着道:“江董听说了你的履历,对你格外肯定呢,小宁,你可要好好做事,争取更上一层楼。”
宁衍倒是似笑非笑的,“我明白的,多谢江董夸奖。”
“……”
江维正心头的气顿时就冒了出来。
“行了,也没什么大事,你先忙去吧。”
宁衍点头,转身就走。
江维正视线不由得跟着宁衍而动,转而就听到旁边的院长欣慰开口,“齐老先生教出来的孩子,心高气傲了点,但是医术绝不是徒有虚名,院里不少教授,有的时候还比不过这么一个年轻人。”
江维正摇摇头,纠正道:“老许,说大话也得有个限度。”
这吹的,都快把宁衍吹成人人膜拜的医学之神了。
偏偏老院长性子一贯平和,可在探讨医学方面,却是实打实的较真儿,“你还不信,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有假?”
江维正不语,眼底却透出了层层的不满。
“你孙子那个病,全南城没有比宁衍更适合手术的了,你可千万别拿错主意。”老院长似是看出什么,幽幽提点一句,“有的时候,脸面也不见得那么重要。”
“……”
*
背了包出来,宁衍正要往停车场的方向走,抬头,就被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
“宁医生,我们老板有请。”
看穿着打扮,宁衍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他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没有拒绝保镖的邀请。
上车,目的地是一家茶馆。
江维正此刻正站在窗前,他手中捧着杯白茶,刚品了一口,包厢门就被人从外面拧动,接着,宁衍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坐。”
他屏气凝神,还不至于跟小辈计较什么。
宁衍却只站着不动,外溢的冷气,防备感十足,“有什么事,江老先生就在这儿说吧,我怕一杯茶喝下去,您还得打我一顿。”
“……”
江维正嗤笑,“倒是挺记仇的,都当医生这么久了,肚量还这么小?”
“小不小,和当医生没关系。”宁衍敛眉,语调间锋芒毕露,“更何况您当初差点要了我的命,再大度的人,也不可能和杀人凶手,平心静气的谈话。”
咚的一声——
江维正将茶杯放在了桌上,“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兜圈子。”
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睨过宁衍,看他的眼神也始终轻蔑,“小景已经把事情跟我说了,我很谢谢你,没有把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告诉他。”
宁衍不语,只面色渐冷。
“如果您只是为了说这件事,那可以翻篇了。”宁衍抬眸,“毕竟谁愿意跟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在一起呢?”
“宁衍!”
江维正似要压不住自己的怒气。
“当初我放过你,是你爸跪在我前面求我的,不然就凭你差点毁了小景的前程,你以为你还能在南城待的下去吗?”
猝然间,宁衍眸中闪过层层暗光,那令人心悸的颜色让江维正都为之一愣,后背窜起凉气。
“所以呢?难道今天江老先生还打算再毁我一次?”
宁衍绷紧了自己的身体,他冷冷盯着江维正,“我爸已经入狱了,这个结果我想您应该得意了很久,只是没想到用了老爷子的命来换,这算什么,报应不爽?”
“你?!”
江维正气急,抄起手中的杯子,朝着宁衍就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
杯子应声落地,在宁衍的脚边,炸成了层层碎片。
极安静的环境近乎窒息般的让人心头裹起寒气,江维正怒不可遏,他死盯着宁衍,一字一句的说着,“让我求你,不可能。”
宁衍冷笑,转身欲走。
“不过,你别得意。”
江维正扫过宁衍的背影,阴恻恻的威胁着,“搞坏一个人的名声,可以有很多手段,你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已经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了,难道,你真的想让它付之一炬?”
宁衍却也不甘示弱,他回眸,眼神极挑衅的说着,“或许在这之前,江老先生还是先管管自己的儿子比较好。”
秉着气不死人就把人往死里气的好习惯,宁衍呵的一笑,“有的人,总会在不同的时刻喜欢上同一个人,就算他失忆了,又能怎么样呢?”
“……”
说完,宁衍瞥过江维正稍显苍白的脸,抬脚离开。
*
下午时分,另一架飞机降临北城。
宁衍穿的不算薄,可就身形来看,还是看起来清瘦高挑,尤其是外面罩着的白色羽绒服,在满是暗沉的颜色流动中,轻易的就能让人捕捉到。
来接他的班长站在人群中,几乎不费什么功夫的就看到了宁衍,“这儿,这儿!”
宁衍走过去,对方热切的替他提了箱子,“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越来越瘦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跟麻杆儿没什么区别了。
宁衍笑笑,将行李装车后,转头跟班长说着,“先不着急去酒店,我得先去办一件事。”
班长了然,开车送宁衍去了目的地。
两人到地方时,来吊唁的宾客算不上多。
只是暗沉的天气愈发显得四周气氛悲凉,冷凉的风一吹,外围摆着的白色花篮都呼啦啦的响着。
宁衍在车里换了件衣服,下车时,已经敛去面上的疲惫,本就清隽明朗的面庞上裹着些许冷严,抬脚进了门。
大厅里,死者巨幅的照片立于中央,周遭黄白花层层铺满,显而易见的规格隆重,而着了黑衣的家属则立于旁边,其中有位银发老太太,满面的泪痕让人动容。
宁衍站在中间,恭恭敬敬的冲着死者鞠躬。
家属正还礼时,外面就突然起了一阵骚乱,紧接着,粗犷的男人声线就在这寂静清冷的灵堂上响彻起来。
“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