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8、北极燕鸥(十五) ...
-
与那良只江虽然并不是他爸妈亲自生下来的,但在外貌基因上百分百遗传他的貌美夫妇。
让一个小孩女装并不可耻,让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女装,那就是十万分的心动。
与那良只江的手心还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将脑袋也一同往那儿靠去,有点像是惹人怜爱的小猫,又小又弱,看上去颤颤巍巍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断了呼吸。
不过这仅仅是由美小姐的一丝幻想。
套上裙装的小只江看上去更小一团了,但他依旧是一个安静又可爱的大杀器。
他靠着由美软绵的胸膛上,过于敏锐的听力可以让他听到一些平常难以捕捉的律动,就比如说——与那良由美的心跳。
它的旋律有些快,但是一如既往的健康。
不曾被病痛干扰,这是一具健康的身体。
由美的手有点冷冰冰的,尤其是每一根指头的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捧上他有点圆润的脸庞。
与那良只江被她弄得有些难受,不过他不希望再去放弃这所剩无几的亲密接触,只好放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尊严任由她摆弄,总归来说就是打不过罢了。
由美知道他对一些身体接触上格外敏感,一些时候的触碰是为了解决他过于应激的的反射性条件,要知道这种警惕心只适用于他们这个世界的人,而他的儿子不会永远的待在这里,那么去到外面这样过激的反应,反倒是一种累赘了,剩下一些个人私欲,不过就是单纯的想要多抱抱自己可爱的儿子。
“别伤心,一会儿你就能抱到爱子了。”与那良只江冷静地拍了拍他母亲的背安慰的说道。
这么多年下来,他到底没有当初那么反抗了,只不过另一具身体传来的温度和声音对他来说还是一种难以适应的体验。
“他有些时候有点烦人。”与那良只江想了想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之后,略带有谴责意味的对他评价。
“还很不负责任。”
“只知道由美,总是把我忘记。”
“不可以——说爱子的坏话。”
由美的那一双手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用力的挤了挤他的脸颊,有些泄气。
向上捧起他的脸,认真的盯着那双在灯光下照着粉白粉白的瞳孔,与那良只江嘟着嘴巴,冷静的看着她眼里清晰的写着“不、许、叫、爱、子”这几个大字。
“噢。”
“异议。”
“驳回。”一只手拍下了她的手臂,不过不痛不痒。
“由美小姐我还没有说呢。”
此时的他早已摆脱了诞生之时带来的阴影,最初的
由美一把捏住他脸颊两边的软肉,只有一点点,是被他们精心养出来的。
因为这具身体早年一直都生活在实验室里,一些改造的副作用会加速他身体的新陈代谢,导致他一直无法汲取足够的养分推进他的成长,不过等到接回来之后,这样的情况好一些了。
“只江……”你知道选择回到法国意味着吗?
与那良由美,这是她自己取的名字。
从前的她除了代号一无所有,她确确实实是被组织培养出来的,不过从身上的血脉来讲,她在被组织捡到之前就已经是第七局的秘密成员,他们没有对她做什么,甚至没有做什么会在她身上留下印记的指导,而是就这样干干净净的让她放虎归山,长大之后如何选择也是凭借着她自己的意志。
尽管没有生活在阳光之下。
也不能否认他们对此的渴望。
尽管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绝径。
尽管……与那良由美无奈的笑了笑,在这次任务启程之前,从她的伴侣那里知道了一点‘不太得了的消息’。
与那良由美按着只江的头,一下一下抚过他的脑袋,眼神却无情的落在空中的一点。
“只江,一会儿妈妈要去做任务了,有人会带你去安全屋,在那待着不要出去,除非……”与那良由美没有将那句话说尽,因为她知道只江会懂的,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失去。
有一天他会得到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但不会是我、我们。
“放心好了,你妈我可是王牌中的王牌啊。”他家一直抱着怀里的珍宝放了下来,拉开藏在墙里的武器库,将自己常用的那几个老朋友,一个一个安置在身上……最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上了组织新研发的微型炸弹。
以备不时之需。
要知道曾经组织里的Top killer.还没有需要严阵以待的对手,单在情报方面就已经略胜一筹,毕竟这可是二代情报之王的联手啊。
与那良由美拉开衣柜里的灰色长风衣,将枪别在里面,甩了甩银色高马尾,整理好衣服,最后俯身在与那良只江的额头上轻轻的点了点。
她将他们的额头相抵。
他们眼底的颜色如出一辙。
——生长在风雪中的心脏。
***
与那良由美将他扔了下来。
而与那良只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点开了同步率,就在刚才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同步率上升的征兆。
[同步率:68%]
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在曾经的同一时刻名叫作“与那良只江”的人感受到了一样的情绪。
按照未来的时间线,他们可能会死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改变吧。
与那良只江正想摆脱身上的束缚,下一秒,熟悉的晕厥又向他袭来。
“等等……!等一下。”
他努力的张开手,睁大眼睛想要摆脱想要将他从这个时光带走的洪流。
等到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白炽灯和雪白的观察房,怀疑自己又回到了最初落点的那个实验室。
与那良只江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白大褂,干净的像是没有人动过。
连续三次跳跃时间,已经成功让他对现在的处境产生了怀疑,一环又一环,如同套娃一般的被掌握在别人的绳索中。
与那良只江已经发现了,他能改动的只有被允许的那条命运,而他所谓的父母就是不被允许改动的那条。
与那良只江眼底漂亮的烟粉色原本在实验中退去了身上所有的黑色素,所以才得来了这个过于特殊的瞳色。
没有什么能在他眼底留下印记,所有人都说他像是无心的狼、木偶。
可惜。
人类只会注意自己注意到的那一面,并将它定义成一个人的全部。
他的瞳色像是随着他不断涌动的黑色情绪一般被展现出来,表现出一瞬间的暗色。
“系统,现在是什么时间?”
“我们回到了一开始。”
与那良只江相较于栖川赖纯没有那么多好奇心与求知欲,这是他在这些天体验下来之后的感受。
只要待在这具身体里就会体验一把对任何事情波澜不惊的态度,如果不是这具身体还是活着的状态,说不定就连心脏也不会多跳一下。
……在上个特殊副本实行之前。
他才恍然大悟。
在鲜血与硝烟的实验室里春斗向他伸出手的时候,失吹真保证无论如何他做出什么选择都会保护他的时候,在他躺在行李箱一动不动被由美抱出来的时候。
“他”的心就像是失控的病患一样。
对他们一一心动。
与那良只江没办法解释他现在的心情如何,或许这些感情,从一开始就被创造他的上帝从他的躯体里抽离。
“与那良只江父母的后续呢?”他低声问道。
可惜系统是直接读取他脑袋里的思想。
“我不清楚。”系统诚实道。
与那良只江笑了笑,遗传自他父母的可爱脸蛋头一回露出符合他年纪的轻松愉快的笑容。
“你被强行唤醒,特殊副本中止……”
***
与那良只江抬头四处看了看。
嗯,角角落落全被装上了监视器。
与那良只江并不意外,毕竟他可能就是A13口中最成功的实验品之一。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很轻,房间里的隔音做的还是非常好的,就凭他那非人的听力,也就只能从细缝中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
是一个研究员。
与那良只江眼神动了动,看上去像是受到了触动。
研究员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没有忘记过去,了然。
他不动声色的推着滑动椅,轮子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在这个干净到一尘不染的房间里,从头到尾都有一种压迫感闷在人的心头。
不过这种程度的施压,与那良只江早就同喝茶吃饭一样习惯了。
原本姿态高冷的研究员眼皮一掀,决定改变策略。
“你真的是连一点价值都没有。”生性冷漠的研究人员对着他淡淡的说道:“早年营养补充不足,身体素质要稍逊于同年人一大截,还因为身在贫民窟得一身乱七八糟的病,唯一优越于其他人的就是只有你这一双眼睛了吧。”研究人员手上的笔轻轻的抵在他的眼尾。
“……”只江动了动唇,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研究员蹙眉。
手上冰冷的钢笔戳了戳他的额头。
“不许敷衍人,把话说清楚。”
“噢。”与那良只江冷漠的应了一声。
然后他在研究员冰冷的视线下,迫不得已的又出声:“那我来当你的实验体吧。”反正他待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他踢了踢踩不到地面的脚。
研究员此时才正视这个据说被“那位先生”带回来的前组织成员的遗子,好像是味美思和芭贝拉……不,现在这两个称号都被悬空了。
“就你?你这个身板,当实验体熬不过一个回合就会死在手术台上。”他扫过与那良只江瘦小的身板,心知这个小家伙可是不是什么小可怜,反而是可以吞噬巨狼的蟒蛇。
不过8岁的年龄,凭着这副脆弱的身体独自一个人就敢在法国贫民窟那个食人窟里生活两年以上的狠人,才不可能像表面那么纯良。
“我看到了你桌子上的那份资料。”与那良只江说。
“哦?”研究员忽然感到好奇“你看得懂?”那份资料并不算是特别重要的机密,但是上面也写着好几种不同国家的语言,单纯的阅读就会产生诸多困难,更别说是份学术资料了。
研究员满怀期望的看着他,结果就等来了一个摇头。
“啧”研究员啧了一下舌,不爽的看着这个小家伙。
“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看懂的呗。”
然后又见他点了点头。
研究员一脸疑惑:“你究竟在点什么头啊。”
然后他就看见与那良只江迟疑的表情,作为自从他被带到这里以来第一个跟他沟通的研究员,表示现在他都已经能从这个不爱说话的笨蛋的脸上看出他究竟想说什么了。
“不知道怎么用动作表达就给我说话,你又不是哑了,我检查过你的声带没有一点问题。”
研究员无情的说道。
“我能看懂一半。”然后他又摆出了个死人脸。
“你给我说说你是哪一半?”
“汉语,英语日语法语还有一点拉丁语……”他说的时候很流畅,直到最后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意大利语”贫民窟的小伙伴有时候还挺有用的。
“其他的我都看不懂。”
研究员难得从他那张只会表现出又酷又拽又冷漠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看来他并没有放弃将人培养成脑力工作者的想法,也算是给这个体弱还年幼的小家伙一点生存的希望。
研究员掀开眼皮看着放在手边情报组送来的,这后面前“患者”的过去经历。
除开最开始出生的那段时间是在组织的监管下十分的清晰透明,到后来遗失在法国贫民窟之后就开始模糊不清了。
研究员有些不耐烦,组织圈养的那群那些跟废物似的情报员话说回来,曾经情报组最好的情报员是谁来着?
他的视线扫到了,坐在他对面椅子上的与那良只江。
哦,对了,是这家伙的母亲——组织里最好的情报员芭贝拉(Barbera)
“还可以。”性格傲娇,说话又讨人厌的研究员如此评价道。
“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与那良只江又开始露出那副讨人厌的表情。
“你没问。”
“好很好,下次你就这样没人问你不许回答。”
研究员扯了扯嘴角,再次对这个破小孩绝望了。
“现在,你和我说一下你还有什么价值?”
“……”
“我的所有。”
“难道不是他们把我绑来送给你的吗?”
与那良只江直白的问道,那双干净如雪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