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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城东陆府,在寻常百姓眼里,红墙黛瓦,朱红大门,牌匾上的陆府二字笔走龙蛇,隐有新绿越过墙头,好不气派。可在陆时倾与婴黎眼里,砖瓦虽未变,牌匾上书的却是——妄念斋。

      还站在院中的青年颇为扭捏,他生了张娃娃脸,脸上带着笑,颊边还有两个酒窝,是个能让人看了心生亲近的长相。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支玉笛,珍惜地摩挲着,开口说话的声音虽然细细的,但胜在清脆好听:“我,我叫秋子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就好像是被什么指引着,不知不觉就…不过,我的确有所求。”

      这名为秋子濯的青年话倒是不作伪,他既能看出这宅子本体为何,自然也是由着机缘引他前来,只是婴黎哪曾想他那句随口应付的不闲当真应了验,而且还不算是件能很快解决的,暗暗决定往后再不没事儿说瞎话。这会儿见陆时倾回来了,他忙上前迎了几步,还未开口,便先一步颇眼尖地瞧见陆时倾手里拎着的油纸包,纸上印着香瑞坊的名字,再走近了些,鼻端也嗅到些糕点甜香。

      婴黎眼神都亮了亮,仅剩的一丝怨气也彻底消散,心道陆时倾也不算那么黑心,又见他在听那名叫秋子濯的青年讲话,便悄无声息地伸手要拿油纸包,却被背后跟长了眼似的陆时倾拍了拍手背,只得撇嘴作罢。

      陆时倾教训过偷糕点的“小贼”后,叫二人进了屋,将手中油纸包放在桌面上,向秋子濯指了指座椅后,自个儿倚在梨花木椅中,托着下巴询问:“妄念斋自会指引该来之人。我瞧你那玉笛甚是漂亮,说来听听,你求什么?”

      秋子濯还有些拘谨,等陆时倾坐下了才缩成小小的坐了下来。在院子里还有些日光,进了屋才发现,他面色有些病态的白,人看着瘦小,只占了座椅的一半位置。

      秋子濯听了陆时倾的夸奖,看了一眼护在怀里的玉笛,模样更高兴了些:“这是我一位友人的玉笛,我此来就是想寻他。”

      说罢,他有些不好意思,续道,“可我…我忘了他的姓名和模样,只知道我与他曾日日相伴。有一天我醒来后,他突然就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我们本是住在竹林边,可那竹林里有妖物,我不敢进去,也不敢在边上多待,万般无奈下,便只好出来寻人,就走到这儿了。”

      陆时倾了然,道:“既忘记了他的姓名模样,那便从你的记忆里找。我有办法寻回你的记忆,但这需要你的同意。拿回记忆,你自然就能找到他,但我也不知让你寻回记忆是好是坏,你真的能承担拿回记忆的后果吗?”
      秋子濯点头:“只要能找到他。”

      陆时倾得了保证,便让婴黎先坐一会儿,自己和婴黎回到里屋拿符纸做准备,婴黎戳了戳陆时倾的腰,果不其然换来一个白眼。

      秋子濯看不出来,他却能感觉到,陆时倾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终于满意地看到陆时倾的视线落回自己身上,非常习惯地忽视掉白眼,道:“他到底是什么,你我都清楚。可问题来了,这是不是戚子晋做的?”

      陆时倾直起腰,叹了口气,他成为妄念斋的主人已百余年,收集的灵物积攒了好几间屋子,可今日却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脸色也不大好:“师父早就不管这些事情,只有是师兄了。当初那件事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他,却从未寻得半点痕迹。但这次不同,他似乎不怕将行踪暴露在我们眼前,这却让我更忧心。点灵化形岂是那么容易的,而且看那灵的样子,师兄似乎取走了什么作为‘报酬’,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也只有去秋子濯的记忆里,一看究竟了。”

      溯回一脉的名字由来,是因为这一脉有一符阵,名为回溯,可追溯有灵之物的记忆,了解其执念根源所在,且在回溯之中,时间流逝与现实不同,从入阵至出阵,不论阵中时间长短,现实只过去一炷香的时间。

      而回溯终究只是符阵,从关键节点起始,回溯者无法干预历史,只能作为旁观者,这对灵物而言,并非什么轻松之事。

      陆时倾摆好符阵,又在桌边香炉燃上一支香,待三人皆入阵,他偏头对秋子濯说:“一会儿所见所闻,皆为过去,无法干预,无法改变,无谓之事便不要做了。”

      秋子濯缩了缩肩膀,问:“是因为会有危险吗?”

      婴黎拍了拍他的脑袋权做安慰,道:“这倒没有,只是他嫌在阵中大喊大叫,或到处乱蹿的人很烦罢了。”

      陆时倾看了眼婴黎,轻笑了声,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些,点点头,道:“都准备好了?那就要进去了,老板说这糕点趁刚出炉时才好吃,出来后应当还未凉透。”

      阵法启动,片刻如失明般的黑暗后,三人便来到一座院落,站在一间屋子前。侍女仆人来来往往,三人突然的出现也未曾惊扰旁人,陆时倾看了眼那间屋子,了然道:“看来这里便是开端了。”

      那间屋子的房门紧闭着,偶尔能听到些许响动,陆时倾干脆绕着府内大致走了一圈。府上不像缺钱的样子,瞧着是大户人家,偶看见几位夫人,穿着华贵,发髻上插满了金簪玉饰,手腕上戴着数只玉镯,在走动时发出的声响叮叮当当,全然没有玉器碰撞时的清脆,反而扰的人耳朵不得清净。

      婴黎撇了撇嘴,嫌弃道:“这家人可当真是浮夸,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身上堆,丑死了。方才远远看去,还当是挂满了金银珠宝的架子成精了。”

      陆时倾深以为然,秉承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将目光移到庭院的人工湖上赏景。秋子濯碍于这是自己那段失去了的记忆,在旁边没有开口,但眉头也是皱着的,显然对这般浮夸之风难以接受,他本能不喜欢这个地方。

      就在三人明里暗里嫌弃不已时,院子里终于有了动静,一位瞧着也二十多岁的公子走了进来,这公子穿着浮夸程度比起那些夫人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发冠上镶着的珠子在日光下晃眼得厉害,他身形较胖,肚子凸着,显然平日里的饭食吃得不少。那少爷脸上的肉挤在一起,神情透着嫌恶又十分恶劣,他一脚踹开紧闭着的房门,大声嚷嚷:“秋子濯,不过收拾个东西,磨磨唧唧的,怎么,想赖着不走吗?”

      来了。陆时倾与婴黎对视一眼,这大约就是整段回忆中的第一个转折点。

      秋子濯陡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愣愣地抬起头,眼睛盯着那被踹开的门,屋内那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

      可当那人回过头来,秋子濯却僵在原地。
      ——那张脸,和自己的并不一样。

      门内的“秋子濯”怀中抱着收拾好的包裹,室内光线昏暗,门被陡然踹开,他眯了眯眼,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无奈开口:“我没这么想,就要收拾好了,清点完就走。”

      “秋子濯”身上的衣物朴素许多,人也较清瘦,样貌虽称不上英俊,却颇为清秀,是让人看了也能心生好感的长相。

      那胖少爷看了更是气愤,将门板拍得更响,恶劣道:“果然是被你那装模作样、从什么狗屁书香门第出来的娘亲养大的穷酸玩意儿——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家破落了,你娘也病了,不然怎么会被赶出我家呢。呵,看你那紧张模样,放心,你娘儿俩那些个晦气东西,没人碰。”

      “秋子濯”被那胖少爷的嘴脸恶心得彻底,手都气得有些发抖,他忍着愤怒,极力忽略那些恶毒的言语,又低着头继续将包裹中的书籍仔细清点一番,摸了摸最底下的东西,才将包裹系好,这才回过头,忍着怒意咬牙道:“那最好,从今往后,你我两家再不相干。”

      饶是陆时倾和婴黎回溯了不少灵物的记忆,如此让人不适的场景仍是少见,眉头也紧皱着,却在这段回忆中无可奈何。

      身旁的秋子濯先是呆愣,后又是气愤,又忆起回忆之中做什么都是徒劳,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

      陆时倾叹了口气,这化形的灵显然记忆出了差错,陡然被过往砸了满脸,还能忍着没发作,可见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他拍了拍秋子濯的肩,道:“别想了,你的记忆出了问题,不过,你的确不是秋子濯,这位才是。但既然回溯到此,你必然与他有关,继续看下去吧,总会知道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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