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红绿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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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长年久置的烟花，在受潮之前委以重任，白的红的金的，各色的光芒炫彩夺目。久寂之后的绚烂总是来得更为猛烈更为炽热。那些视觉残留的光斑里，倒映着过去十年的痛苦，却让这一秒的融化更为畅快。听觉，触碰，疼痛，极致的畅快。
江飞抬头问，“永远在我身边？”
陈易晨又一次凑过去吻他，“永远。”
“永远”这个词不能够随便说。
但如果是江飞，他愿意再试一次。
林妤打电话给陈易晨，问江飞有没有醒，她做了些吃的，他们要不要垫垫肚子。
陈易晨想要拒绝，却被江飞应了下来。
林妤到病房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但整个病房的气氛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林妤假装没有发现这一变化，只是很自然地把饭菜递给了陈易晨。
“我熬了粥。但按照刚刚医生的说法，江飞现在这个肠子吃不了东西，只能先挂葡萄糖吊着。易晨你应该也没吃饭吧，你就帮江飞把这碗粥解决了吧。”
“啊？哦，好的，谢谢阿姨。”陈易晨一脸受宠若惊地接过了林妤熬的粥，茫然不知所措。
林妤觉得很好笑，“你这什么反应？以前没在林阿姨家吃过饭？”
陈易晨拿着勺子，看着眼前的粥，突然笑得很开心，“没有，是开心的。感觉好久好久没有吃过林阿姨的饭了，好像突然回到了十年前一样。”陈易晨喝了一勺粥，喃喃自语，“真好。”
听着陈易晨的话，一股酸楚从心底泛上来，竟连眼眶子都觉得承受不住。林妤笑着摸了摸陈易晨的头，“那以后再多多烧给你吃。”
江飞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一个月，陈易晨也连带着认识了很多江飞的同事。江飞的各路同事也都知道了有一个帅气的小弟弟每天都会过来照顾江飞，做菜手艺还很不错。有时候还会特意赶着饭点来他们病房里蹭饭，脸皮厚如刘宇峰甚至还会点菜。
刘医生还加了他的微信，说是要让他给帮忙介绍漂亮妹子，结果被林医生暴揍了一顿。陆严医生也有来看过好多次，每次看一眼江飞，再看一眼陈易晨，然后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还有一个什么陈医生每一次都拐弯抹角向他打听江飞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弄得陈易晨颇不好意思。
最可怕的是有一次连吴院长都过来看江飞。陈易晨吓疯了，开什么玩笑，这可是Z大名誉副校长！最要命的是当时刘宇峰还在边上教他看解剖图，陈易晨的肠画得跟毛毛虫似的，丢脸丢到副校长面前了！
呼哧哗啦一大堆人涌了进来，又是水果又是花的，陈易晨自认是那种很活络的人，也很擅长各式各样的社交场合了。但每次都是一大批人，陈易晨还是忍不住感慨江飞的好人缘——过年回家见亲戚也不过如此吧，最可怕的是这些亲戚还全是学医的。
“小陈啊，你跟我说说这个东坡肉是怎么做的，我回去好做给我儿子吃。”
“小芳啊，江飞这么个刻薄鬼有什么好守着的，不要给他带饭啦，让他自生自灭吧。”
“易晨啊，你这个解剖图画得不太对啊，这个地方不能这么画。”
“陈同学你有对象没有啊，长这么帅，女朋友很好看吧。”
“诶，小陈弟弟，江飞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啊，你给我们说说呗。”
陈易晨刚想用“不知道”敷衍过去，就听江飞说了声“有”。
？
有个鬼？
陈易晨转头去看江飞。江飞却只是向陈易晨抬了抬眉，一脸看戏表情，“我以前跟他说过。”
问问题的陈医生来了兴致，“真的？我一直以为江医生不喜欢人类呢，小陈弟弟你说出来让我们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才能嫁给江医生。”
陈易晨颇为无语地看了一眼江飞，随口猜，“大概得也喜欢他吧。”
林朝歌翻白眼，“喜欢江医生的女孩子能从门诊排到食堂口。”
陈易晨看着江飞，试探着问，“长得好看？”
江飞挑了挑眉。
“也得学医？”
江飞又挑了挑眉。
“会做饭？”
江飞没有表情了，但显然这个也不是正确答案。
刘宇峰在边上一脸疑惑，“你刚才这几个词说得难道不是你自己？”
陈易晨苦哈哈地笑了笑，假装不知道，“哈哈哈？是这样吗？我不记得了。”陈易晨瞪了瞪江飞，让他自己说。
江飞抬头对上一众人八卦的眼神，无奈开口，“以前和玉芬也说过啊。我喜欢神仙，得是那种从月亮上下来，只有可爱的小神仙才能让我动凡心。”
刘宇峰第一个无语，“切，不喜欢人类就直说。说得好像你见过神仙一样。”
江飞耸了耸肩，“我见过啊，三头六臂的，还漂亮的不像话。让我冲着他许愿来着，关键还实现了。”
“信你个鬼，信你我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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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儿？”江飞给陈易晨打了电话。
“在图书馆。”
“今天出去吃？”
“可以啊。”
“那我来接你。十分钟后你从图书馆出来，我在南门等你。”
“ok。”
陈易晨坐到车上，轻车熟路地系了安全带。
陈易晨：“我妈让我带你回家吃饭，你这周末是不是有空？”
江飞应下，“嗯。等会儿吃完饭顺带买点东西带回去。”
陈易晨打开手机打算跟陈蓉说一声，发现手机没电了，去够车载充电器给自己的手机充电。江飞看见了，把靠近他这边的充电器递给了他，在陈易晨身上闻到了那一股海盐柠檬的味道，是他们家沐浴露的味道。
两个居住在一起的人会渐渐拥有相同的味道，相同的沐浴露，相同的洗衣液，相同的牙膏——甚至相同的饭菜香。
江飞看着坐在对面正在用七上八下的手法熟练地涮着毛肚的陈易晨，觉得这样的日子可以久一些，再久一些。
“我已经是具尸体了。我现在撑得根本走不动道。”陈易晨感觉自己胃里的东西已经填到了嗓子眼，辣的东西吃起来果然没有刹车。不愧是中国传承千年的饮食文化，人间帅锅，不如火锅。
“你是小猪吗？”江飞颇为无语地吐槽。
“或许小猪可以再要个冰激凌吗？”
“.......”江飞起身去拿。回来的时候把两只手都背在了身后，“只有一只手里有冰激凌，左还是右？”
陈易晨突然像是被刺了一下。想起以前江飞也总是这样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两手握拳伸在面前让他二选一。选中了就有一块巧克力，陈易晨总是纠结好久，试图通过自己学过的所有科学知识外加哲学玄学和老天爷的buff，最后挑了一只手，然后选中了。而江飞就在一边看着他吃巧克力，然后摸着他的头说，“我们乘一乘运气真好。”
在陈易晨的印象中似乎每次这样的二选一游戏他都能选中，在江飞这里他的运气总是格外的好。
——只是这样的把戏次数多了，也会有被识破的时候。
其实两只手里都有巧克力，不管选哪只都会中。
50%之所以能升为100%，只是因为江飞放弃了自己的50%成全了他的100%罢了。
陈易晨看着站在面前的江飞，笑着说，“两个都要。”
吃完饭，江飞结了帐，两个人还在超市里买了些礼物。打算慢慢走回家，二十分钟的脚程，适合饭后消食。陈易晨揉着自己的肚子，毫无形象地打着一个又一个的嗝。
突然有一个女生跑了过来，满脸兴奋，“你好！是江医生吗？”
江飞点了点头，“是的。你是？”
“哦哦哦，你不认识我的。我就是觉得你和网上最近很火的那个医生长得好像，想过来确定一下，没想到是真的！江医生你真得好帅，是和朋友出来吃晚饭吗？”
“啊——”江飞看了一眼边上一脸懵逼的陈易晨，笑着说，“不是，是和我男朋友。”
“啊——”小姑娘跟着啊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那还是不打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过来也就是想说一句，江医生治病救人真得辛苦啦！”
然后人就拉着她的姐妹一溜烟跑走了。
颇为神奇。
陈易晨完全没有从这个突发情况里缓过来。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意识到江飞是金字塔尖尖儿上的人。而自己确则是正态分布里峰值的那一部分，最平凡最普通的一个。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邻居家的大哥哥和小弟弟，一个是年年国奖，教授的得意门生，一个则是拼死学习，却依旧有可能在及格线徘徊，要挂不挂的吊车尾。
或许过于狗血了一些，但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自卑一些。这些年来一直如此，他每每抬头看江飞的时候都像是在仰望遥远的月亮，他想去追，却在迈出第一步时就开始自我怀疑：月亮，是我可以独占的吗？
甚至往简单了讲，按照乔裕的话来说，他们两个就像是猪和白菜。江飞是翡翠白菜，陈易晨则是在泥塘里撒欢的小土猪。
斑马线前是静止的红色。江飞一眼就能看见身边突然变成忧郁小王子的陈易晨。
伸出一只手，把一只耳机戴到了陈易晨的左耳上。江飞的手就这样在陈易晨面前伸过来又收了回去。那是一双格外修长的手，指节清晰分明，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大概没人能想到这么一双精致的手每天干得最多的事就是给人开瓢。
陈易晨下意识地握住了那双手的手腕，江飞低下头来看他，右耳带着和他相同的耳机。相同的音乐传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Used to see you high, now you\'re only low
All your lights are red but I\'m green to go
I want you I\'ll colour me blue
Anything it takes to make you stay
Only seeing myself
When I\'m looking up at you”
江飞手腕处的脉搏从陈易晨的掌心向内传递，搅乱了陈易晨本就加速的心跳。那一下又一下的脉搏敲击在陈易晨的掌心里，试图把歌词一句句刻进陈易晨的心里。
All your lights are red but I\'m green to go.
人行道前的红灯突然转绿，来来回回的人潮中无人停留，只有他们两个站在原地，进退维谷。
——突然想要再次确认一件事。
两人慢慢往回走，拥挤的人群相互挤压着，将那些不可名状的小心思一点点推到嗓子眼。
陈易晨低声开口：“江飞——”
挠了挠头，却不知道要如何继续。
“我喜欢你。”江飞的声音低沉，重重的叹息停在耳边，认命地开口，“我曾经向一个神仙许愿，让他永远不要忘记我。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告诉我说，我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
星河滚烫，就算是小到看不见的星星，也会发光。
而你是我这片荒瘠的土地上，唯一的月亮。
只为我存在，只为我发光。
正在为写论文而忧愁的张杨同学打开微信苦中作乐，看到了陈易晨一分钟前的朋友圈。
【陈易晨：猪存在的意义就是排除万难专心致志拱白菜。】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红绿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