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歌GL》言熙

66、第六十三章

　　从后堂出来后，穿过院子，苏洺敲响了栖凤涧的门。
　　“进来……”
　　推门进去，却见齐聿和沈妃如坐在书案两方，紧锁着眉头，翻动着账本。听到脚步声，两人这才抬起头来，看到苏洺都是一惊，随即又异口同声的笑道：“洺儿，你回来啦。”
　　“聿哥哥、妃如姐……”苏洺也是笑着凑了两人中间，道：“你们有没有想我啊？”
　　沈妃如微嗔她一眼，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这个懒丫头，现在倒是勤快啦，连留书出走这种事都干出来啦！”听到沈妃如的话，齐聿倒是笑而不语的看着两人。
　　可是苏洺不干了，拉住沈妃如的手，道：“我哪有啊……”一句辩驳如此的无力，连苏洺自己都没了底气。
　　这时齐聿发话了：“好了，回来就好了，你去见过云叔没？”
　　“我刚从我爹那里过来呢，他说晚上烧几个小菜给我接风呢，等会儿你们也一起来吧！”苏洺这会儿倒是大方起来了。
　　“呵呵，看来还是苏大小姐的魅力大啊，想我们望舒楼的苏大掌柜可是多少年都没亲自下过厨啦！”齐聿听说苏振云要亲自下厨，便是哈哈一笑，“那我这个楼主也得那点私人珍藏出来才行了！”
　　听到齐聿说道私人珍藏，苏洺就知道他一定还藏着她不知道的好酒，于是腹中馋虫大动，一脸谄媚的看向齐聿道：“聿哥哥，你又私藏了什么好酒啊？”
　　“这个嘛，你晚上就知道啦。”齐聿眯着他那一双丹凤眼，卖着关子。
　　“聿哥哥……”撒娇，苏洺为了美酒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喊聿哥哥也没用，好酒晚上才有。”齐聿不为所动，“你和妃如去叫齐茴齐聿也来吧，我去看看云叔……”
　　“好……”还没等苏洺反驳，沈妃如已经应承了下来。
　　“我……”苏洺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已经被沈妃如拉着走出了栖凤涧，“走啦。”
　　齐聿含笑看着两人走出了栖凤涧，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渐渐散去，一双剑眉又蹙了起来。看着书案上的账本，这月余，长安望舒楼的账目中看似与往常无疑，只是收益减少了许多，可是他细细看来，却发现了许多蹊跷之处。
　　这样的状况，在望舒楼是很少发生的，毕竟望舒楼的掌柜都是齐家的心腹之人，若是出现这样的状况，只能是……
　　“大哥……”齐聿一直以来的担忧在此刻突显出来了，齐白还是不能收起他在朝堂之上的野心啊。
　　齐聿本是个简单的生意人，不愿意和朝廷亦或是武林中人有过多的交集，商人利字当头，若是纠缠了太多复杂的关系，那只有破财。虽然家族一直以望舒楼为体系建立起来的情报网，无论是对于朝廷还是武林都是一种资源，但生意人一向都是明码实价，每一条消息卖出都只是一笔生意，从来不过问消息的用处。他也不屑于利用那些消息去与那些贪婪的人为伍，这也是齐家的家训，或许这便是望舒楼历经百年还是屹立不倒的原因吧。
　　可是齐白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借助这些情报为他的仕途铺平道路，或许这就是当年为何父亲没有将望舒楼交给大哥的原因吧，他们四兄妹之中，只有齐白从小开始便善于利用周围的一切，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样的心机，让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越来越淡薄。直至后来齐白官拜左相，搬出了老宅，几兄妹跟这个大哥便是更加的生疏了。
　　可无论如何，他依然还是齐家的长子啊……
　　“咳咳咳……”齐聿轻咳，老毛病又犯了，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让他显得有些羸弱，他以十九岁之龄接掌望舒楼，到如今已是第七个年头了，而日夜的操劳也让他自娘胎带出的病一直未能被根除，虽然有齐昀自药王谷带回的方子，也只能压制不能尽去。
　　他从书案的抽屉中取出一粒药丸含在舌苔之下，压制住了几欲喷发的咳嗽。坐在书案后，渐渐才缓过气来，睨了一眼那本账簿，一直以来都是如沐春风的他，眼中蓦然闪过一丝狠绝，然后缓缓起身，往后堂走去。
　　齐聿在后堂的小灶处找到了苏振云，这处小灶是专门为苏振云这位大厨设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齐聿不由得笑道：“云叔还真是二十四孝的老爹啊！”
　　“楼主？你怎么来啦？”苏振云一脸诧异，盖上锅盖，将苏洺最爱的蜜汁鹅掌焖好。
　　齐聿凑上前嗅了嗅，叹道：“哇~苏大厨的招牌菜蜜汁鹅掌啊！洺儿真是好福气啊！”
　　“楼主，你说笑了……”苏振云竟被齐聿说得红了一张老脸。
　　“哈哈，这小灶这么多年没用过了，今天我们可算是沾了洺儿的光了。”
　　“楼主哪里的话啊……”苏振云这才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动声色的看着齐聿问道：“楼主专程来不止是为了跟我这个老头子开玩笑的吧……”
　　“云叔果然是明眼人啊……”齐聿收起了刚才的嬉笑之意，正色道：“云叔应该知道了洺儿在绝纤宗所遇到的事了吧？”
　　“自然知道……看来楼主似乎比我先知道啊！”
　　“云叔莫要怪责洺儿，她是怕你担心才让我们瞒住你的……”说来，苏洺接掌绝纤宗之事似乎真的只有她爹最晚知道呢，当然除了整日无所事事的齐四公子了。那日齐茴将这事告知沈妃如之后，沈妃如几经思量最终还是把整件事告诉了齐聿。
　　“这个自然……”苏振云用抹布擦去手上的油渍，又摘起了青菜，等着齐聿继续说下去。
　　“既然如此，云叔的身份也不用再隐瞒了吧……”
　　齐聿一句话，让苏振云双手一振，手中的青菜险些掉落，半响才稳住心神，道：“果然都瞒不过望舒楼庞大的情报网啊……不知楼主是何时知道的？”
　　“云叔的身份在当初您刚进望舒楼时家父便已知晓了，只是当时家父与您一见如故，见你也是一心归隐便将这个消息瞒了下来……”
　　“原来如此，老楼主真是有心了……”关于当年的事，苏振云一直心怀感激，那时自己一个落魄的江湖人，齐聿的父亲居然不计较自己的过往收留了自己。“既是如此，不知楼主今日旧事重提又是为何啊？”
　　齐聿轻叹一声，将他发现长安望舒楼账簿有异一事告知了苏振云，同时也道出了自己的疑虑：“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望舒楼的基业会被大哥掏空的……”
　　听了齐聿的话，苏振云也在沉思，以他对齐家对望舒楼的了解，他也不希望看到望舒楼就这样败在齐白手中。可是只要他是齐家人，他齐白便有能力支配望舒楼的一切资源，为何他一定要再账簿上动手脚呢？
　　这些原本就是他们齐家自己的事，他苏振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可是既然齐聿将此事告知了，那也就没当他是外人，所以他也道出了自己的不解：“大公子为什么一定要再账簿上动手脚呢？”
　　“这事，说来也是因为我，之前大哥为了打通朝中的关系在楼中调用的一大笔银两，被我知道后，便限制了他再楼中的权利，所以……”
　　“所以他才不得不在账簿上做手脚了……”
　　“其实银两之事是小，若是大哥将手脚伸到情报网上，那就……”说到这里，齐聿不由得皱起了眉，齐家的祖训早有规定，让齐家人不得滥用情报网，想来先祖定然是考虑到情报网对望舒楼来说有利亦有弊。
　　“那不知楼主找到老夫是为了……？”苏振云差不多已经猜到齐聿的来意，可是若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这样的生意会是只赔不赚啊。
　　“我想云叔也已经猜到了吧……”齐聿有些惨然的笑道：“云叔你是绝纤宗苍梧楼的主事，若我将望舒楼的情报网卖给你……”如今望舒楼的情报网于齐聿来时如同鸡肋，就此结束又觉得可惜，但若要继续下去，难免会落到齐白手中，最终只会让望舒楼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楼主，你这不是在说笑吗？当年老宗主已经散尽了千金，如今又如何有财力能从望舒楼买下如此庞大的情报网啊！再说，老夫已经离开的绝纤宗这么多年了，早已不打算再理那些江湖之事了……”
　　“云叔又何必欺我呢，若是以前你或许不会理那些俗事吗，可如今洺儿接掌了绝纤宗，你不可能不为她考虑吧……”
　　商人不仅要有敏锐的商业头脑，还要更加敏锐的洞察人心。
　　“哈哈，楼主果然考虑得周全啊……”苏振云摘好青菜，又走回灶台旁，解开锅盖，将蜜汁鹅掌端出，放到另一个蒸笼中继续焖，再将早已准备好的青蟹放入锅中煮了起来，他一边弄着手中的菜，一边又问道：“既然如此，楼主打算如何做这笔生意啊？”
　　“呵呵，云叔果然快人快语啊……”商人做生意当然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望舒楼情报网的价格现在已经无法估量，但是既然他对望舒楼有弊无利，我当然也只能忍痛割舍……这样吧，云叔，若是情报网交于你之后，所得到的收益你我三七分账，如何？”
　　“既然楼主如此有诚意，我又怎么好决绝你的好意呢……”苏振云当然知道望舒楼的情报网为齐家带来多少收益，虽然只是三层，也足够养活绝纤宗了。
　　见苏振云竟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了，齐聿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可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哈哈，楼主，今天加菜，我要多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件大事啊……”
　　“大事？”
　　“因为我之前刚刚答应洺儿要重建苍梧楼啊！”
　　“……云叔，你可真是老狐狸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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