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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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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斯兰德——冰封之域。
爱斯兰德的气候与费尔德雷斯很相似,只不过一个终年刮沙,一个终年刮雪。爱斯兰德的气温常年稳定在零下一百多度,地表没有任何液态水。但固态的冰在化开以后,经过杀菌消毒再过滤就可以成为食用水,所以总的来说,环境比起费尔德雷斯要好上不少。
爱斯兰德只有一个科研基地,按照联盟第一实验室的胡朗博博士的话来说就是:“沙漠生态中所能容纳的生物种群数量是极其有限的,但是在冻原生态系统中还蕴藏着远多于沙漠生态的未知生物种群。”
怀特科研基地坐落于爱斯兰德最高大山脉——胡可山脉山脚的迪谢兰德平原。四周没有任何遮蔽物,只有零碎两颗极地树种孤零零的立在基地的不远处。那是基地从地球带来的改良树苗,在度过了最初的适应期之后,它们已经顽强的生长在这近百年了,送走了一代又一代科研员。
白茫茫的雪原偶尔可见几个冰原种的脚印,随后又很快被新雪覆盖,了无痕迹。
拉辛是基地的一个小小的安保队员。周围的同事们对这份工作都不甚上心,因为这里从建立开始,除了每个月来送物资的人,就从未有人来过,。安保也只是预防雪原上不时出没的野兽罢了。
爱斯兰德并没有高智慧物种,只有一些还未开智的野兽。虽然没有碰上外星人,但爱斯兰德上的雪原动物足够研究所研究大半辈子了。
队长喝的一脸酡红,拿着酒瓶,醉醺醺的问他的这位刚来不久的新队员:“拉辛,看见外星人了吗?”
彼时,拉辛刚出去巡逻完一圈,正在抖落身上的雪,像只小狗。听出队长话语中的揶揄,拉辛并不生气,他做什么都很认真,就算是这样不怀好意的问题,他也会认真回答:“报告队长,没有。”
陈磊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到中途,还打了一个酒嗝。秦善路过,看见队长和拉辛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拉辛的肩:“外面不冷么,这里不会有人来的,野兽也破不开基地的防御,你呀,也别太死心眼。你队长没坏心,你别放在心上。”
拉辛点了点头,看起来颇为乖巧。拉辛今年二十五了,年纪不算小,但放在一群快三四十的中年男人中间,就显得格外的年轻。安保队对这位年纪轻轻就被分来爱斯兰德,从此失去了大好前途的小年轻格外怜惜,除了陈磊。
陈磊听他们为拉辛的前途叹气,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叹气的,这可是铁饭碗。又闲又有钱拿,有什么不好。比起那些天天准备着去战场上送死的联盟军比,这除了离家远点,没什么不好的。而且平时你们要打视频,往家里寄东西,我也没拦着。要我说,这得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被分配到咱们这来。”
秦善走了,走道上又只剩下了拉辛和陈磊两个人。
陈磊笑够了,也走了。喝光的酒瓶子被他随手一扔,拉辛走了过去,捡起酒瓶,却在起身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几个移动的白色物体。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雪盲了,但是等他戴上护目镜以后,那些移动的白点瞬间清晰。
那不是什么白点,那是人,一个个人。
他们正朝着基地而来。
拉辛连忙再次穿上雪地防护服,骑着雪地摩托朝那边开去。他在距离对方不到三公里的地方,对着摩托上的扩音器说:“你们是什么人?请现在停下,出示证件,接受检查!”、
爱斯兰德是无人区,联盟派来的人都有证件,检查证件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虽然陈磊他们已经很久都没做过了,因为来送物资的人他们都认识,但眼下看见他们的是拉辛。
那些人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走着,拉辛觉得不太对劲。联盟来送物资的他也见过,那些人都是穿着橙色的防护服,从来不会穿白色的雪地服。
那不像是员工,倒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
拉辛又喊了几声,见对方没有反应,他不得不鸣枪示警。
对方的脚步终于停了,他们每个人都举起了一个黑色的东西,拉辛看的清楚,那是枪!
他们打算动用武力了!
拉辛赶紧回头,骑着雪地摩托就往基地跑。他们人太多,自己只有一个人,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消息告诉队长。
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枪声响起,拉辛看着后视镜里那些人的动作,摩托车恨不能开成机甲。
“砰”的一声,防护罩碎了,接着是硬物穿破皮肉的声音。拉辛的左小腿猛地一痛,只有一枪打中了,他的防护罩就碎了,那是动能武器的威力。
对方是一群术士!
他咬着牙加速,凛冽的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远远的,他看见了基地,他将车一扔,跌跌撞撞的往里跑。背后的术士紧追不舍,虽然被他甩开一段距离,但并不远,他的时间不多了。
拉辛迅速刷了卡,撞上了秦善。
低温很快就冻上了伤口,血液凝固在伤口附近,秦善并没有闻见拉辛身上的血味。他见拉辛一瘸一拐的样子,赶紧伸手扶了一下:“你腿怎么了?”
虽然低温止住了血,但他的整条左小腿都被冻伤失去了知觉。拉辛喘着粗气,语速快的好像机关枪:“有敌袭!是……是一群术士!快去拉警报,先让胡朗博博士他们进避难所,我去向中央求援!”
秦善去看拉辛的小腿,红色的血迹在黑色的制服上并不明显,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安保室,而是问拉辛:“你腿受伤了?”
“不碍事,你快去!”拉辛急得满头大汗,挣脱秦善抚着他的手,扶着墙朝主控室走。
在光下,秦善看清了拉辛的伤口,他抓住拉辛:“我会去求援,你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你这伤口都冻伤了,不赶紧处理,你腿还要不要了!”
严重的冻伤会造成截肢,拉辛其实也不想拥有一条钢铁小腿。他召来了医疗小机器人,被抬去了医务室,秦善则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是在这里的所有人第一次面对敌袭。基地的警报第一次被拉响,所有灯光一瞬间变为刺目的红色。陈磊冲到主控室骂道:“你没事拉什么警报!”
秦善其实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来袭击这里,但拉辛腿上的伤明显是人为的。秦善解释道:“拉辛刚刚出去巡逻,说有一队术士在往我们这来,他们还打伤了拉辛。”
“什么!”陈磊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其他安保队员也都陆陆续续到了主控室,陈磊沉下脸,刚喝的酒都醒了。他瞬间冷静下来,指挥道,“所有人去安保室拿好枪,拉辛现在在哪?”
“医务室。”秦善说。
众人虽然一头雾水,但也跟着陈磊的指挥前往安保室拿枪,他止住秦善的脚步,“你去找拉辛,让他处理好伤口就跟着博士他们去避难所,没有消息别出来。”
秦善点了点头,向着众人的反方向跑去。
陈磊脸色无比的难看,因为常年酗酒,他握着枪的手不断地在颤抖。所有人刚出安保室,基地的大门就被人用暴力破开了。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巨响,一扇又一扇门不断被破坏,很快声音就来到了这群安保队员的面前。
陈磊对忐忑不安的队员们说:“小子们,别害怕。有我在呢。”
队员们都握紧了手上的枪,屏息以待。
伴随着一阵冲击,面前的这扇门也被轰开了。离得最近的陈磊被掀翻在地,手中的枪也掉在了一边。
他们看见了一群穿着白色雪地服的蒙眼术士。其中的一个术士摘了手套,手掌中漂浮着一团火焰,不时发出噼啪声。
那个术士手中的火焰陡然扩大了好几倍,眼看那火球就要向自己飞来。陈磊大喊了一声:“投降,我们投降!”
他们中为首的那个抬手止住了那个术士的动作。见火焰消失,陈磊松了一口气。
他身后的队员面面相觑,不解的看着陈磊。陈磊却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从地上爬起来,对为首的术士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为首的术士用一根白色的布条系在眼上,布条上绣着紫晶花的花纹。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明明隔着一块布,陈磊却感受到了对方轻蔑的眼神:“从现在开始,我们说什么,你们做什么,听懂了吗,软脚虾们。”
听见对方叫自己软脚虾,不少队员都露出了愤恨的表情。有人开了一枪,为首的术士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那颗子弹。而那个开枪的队员在瞬息之间、众目睽睽之下,自燃了起来,连声音都没发出来,转瞬间就化为了一摊灰。
站在他旁边的队员捂住了嘴,哀呼一声:“柯万斯!不!”
转瞬间,那个哭喊的队员也化为了一摊灰烬。
用火的术士嗤笑一声,洋洋自得:“祭司大人还让凌大人您多带几个人,要我看,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他们的脑子早就被酒色娱乐给堵塞住了,对付这些废物,我一个人就够了。”
“绯火,不要妄议祭司大人的决定。等事情结束,你自己去领罚吧。”凌眉头微皱。
绯火闻言低下头,乖顺道:“是。”抬起头,他愤恨的瞪着安保队员们,他接连烧死了三个安保队员才解气。凌并未制止他的行为,而是对着陈磊说:“胡朗博在哪里?”
陈磊低着头,掩去自己眼中的怨恨。
这个叫绯火的随意杀人,而周围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他们全都不将普通人当人。
原本十人的安保队,此刻只剩下了五人。
“在实验室,我来带你们去吧。”陈磊压抑住哽咽,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凌向前走去,同意了陈磊的提议。
看来他们并不熟悉基地的内部构造。陈磊又对凌说:“让我的两个队员留在这吧,带路一个人就够了。人越多越容易打草惊蛇不是吗?”
凌停了下来,对着绯火摆摆手,绯火就被留下来看管仅剩的两个队员。陈磊怕他再随意动手,想开口却被凌截住了话头:“别得寸进尺。”
陈磊只好带着他们往地下一层走去。
他们越来越深入,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影。凌回味出不对,这里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实验室的样子。看不见的匕刃抵在陈磊的脖子上,凌冷声道:“胡朗博到底在哪!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带路,别耍花样。”
陈磊却笑了起来,他按下了身边的一个按钮,在他的背后立刻发生了爆炸。爆炸一环接着一环,巨大的爆炸声没有掩盖掉他疯狂的声音,恨意注满其中:“我是酒囊饭袋,可我也是一个联盟士兵!”
凌抬手迅速结成屏障护盾,冷冷的看着烈焰吞噬了这不自量力的安保队。
爆炸持续了一分钟后停了,屏障护盾后的术士们毫发无损。血与肉溅满了焦黑的墙壁,术士们的身上依旧干干净净。
秦善和拉辛从暗道出来就听见巨大的动静发生在燃机室。他们匆匆赶到,与正打算自己找的术士们来了个转角遇到爱。
凌本来想直接杀死这两个安保队员的,刚刚陈磊的行为激起了他的怒火,但年长的那个大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又一个贪生怕死的猪猡,凌想。他冷冷开口:“这次你们还想玩什么花样?”
拉辛因为拼命挣扎而被两个人压在地上。他闻言瞪大了眼睛,拼命的对着秦善摇头。
秦善泪流满面,他对拉辛说:“对不起,对不起,拉辛。可我还有一个女儿,她才四岁。我……”有一个术士被他哭的不耐烦了,踢了他一脚:“别哭了,胡朗博到底在哪?赶紧说。”
“在那里,”秦善指向他们来时的路,“一直走到底,刷员工的ID卡就能进暗道,那里通到山上的避难所。”
凌冷哼一声,一挥手,秦善的ID卡便自动飞到了他手里,然后离开了。
而秦善则突然翻起了白眼,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勒住的脖子。拉辛没了禁锢,连爬带走到秦善身边,红着眼睛手足无措:“秦哥,你怎么了?秦哥!”他看见秦善的嘴一动一动,连忙凑过去,勉强听清了他含糊不清的话语:“黛西……嗬嗬……黛……”拉辛努力想要听清接下来的话,却发现秦善已经没了气息。
拉辛抱住秦善的还温热的尸体,过了一会,他拿出左胸口袋里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他虔诚的亲吻了照片,又将它郑重的收好,接着坚定的往避难所走去。他要去拖延时间,直到援军到来。但他不知道的是,术士们已经封锁了信号,求救信号并没有发出去。他永远也等不到援军了。
这一天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整个爱斯兰德,遮天蔽日的黑暗吞没了怀特科研基地的所有人。
林一鸣是在一个月前发现戴达的不对劲的。
彼时,他在他爹的医馆帮忙。有一个人神色慌张,进店什么都不说,撸起了袖子。裸露在外的半截小臂基本已经腐烂。
林一鸣经常帮忙,接触的病人也不少,可这样的伤却从没见过。他本以为是碰到了什么强腐蚀性液体,比如浓硫酸什么的,这样的伤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在医疗水平大大发展的现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他却看见他爹的脸色在看见病人的伤口之后猛地一变,像见了鬼一样。
他爹沉默着把人带进了内室,对病人说:“你这手臂不能要了,抓紧截肢还能保你一条命。”
林一鸣大惊失色,他说:“爹啊,不就是被浓硫酸泼了吗,再生剂不就能治了,怎么还要截肢呢!”
他爹瞪了一眼不懂事的逆子,看了一眼病人,病人开口解释道:“不是,不是浓硫酸……”
林一鸣打断道:“就算不是浓硫酸,是别的东西,再生剂能让细胞恢复活力,怎么也到不了截肢的地步啊!”
他爹给了乱插嘴的逆子一个大逼兜子,对病人道:“抱歉,逆子不懂事。”随后给林一鸣解释道:“你给老子把你的狗眼瞪大了,这是魔力侵蚀的伤。不截肢的话,过几天,他全身都会像这条胳膊一样。给我打下手这么多年,连什么伤都分不出来,你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儿子,真给你老子我丢人。”
林一鸣恍然大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又看向有些惶恐的病人:“你这伤怎么弄的啊?”
他爹刚想开口叫他不要随便乱问病人的隐私,却听见病人惊恐的声音响起:“是术士,他们在抓普通人,敢跑的都被杀了,我是在我朋友的掩护下,才跑出来的。他……”说起他朋友,病人难掩苦涩,哽咽道:“他被他们抓走了。我现在看见术士就害怕,医院我都不敢去,我听说你们这里好,我就来了。求你们,别把我送回去。”
说着,他就要落下泪来。
林一鸣连忙安抚道:“我们当然不会把你送回去。我和我爹都是普通人,怎么会和那群术士是一伙的。你从哪跑出来的?”
“戴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