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与小珂之老王篇》坑神大大

59、第 59 章

　　（五十九）
　　我已经记不清楚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回到家的，那天晚自习我也没去。
　　我躺在家里的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我几乎难以呼吸。
　　心里想着：我和李墨白确是到此为止了吧！
　　“叮铃铃——”手机响的有点心烦。
　　随手摁了接听，电话那头，是老罗温和的声音：“老王啊，我看你晚上没来上课，你还好吗？”
　　我的声音有点沙哑：“我没事，罗老师。”
　　“我知道，有些声音不好听，甚至有些刺耳，你心里难受，我能理解，我也经历过。”
　　“没事，罗老师，我缓一缓就好了。”
　　接着，我和罗老师对着电话都沉默了。
　　“老王，要不还是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你现在来学校有点往枪口上撞的意思。”
　　“可罗老师，我真的错了嘛？”
　　罗老师没给我答案，说道：“好吧，你既然选择中考了，想那么多没什么意义，好好睡一觉，别再想太多了，明天好好滚来上课。”
　　“嗯。”
　　可是我怎么能不想！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和李墨白在看江边看日出。
　　看日出的人很多，我和她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在堤坝上，静静地望着初升的太阳。
　　李墨白说：“老王，把你的手伸出来，像我这样，食指和大拇指做成一个直角。”
　　我伸出手，李墨白的手指和我的手指触碰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相框。
　　相框里：一轮红日从天边腾空而出，璀璨夺目。
　　紧接着，李墨白和我面对面而坐，透过我和她拼接而成的相框，相框里映射出了她的脸。
　　她的眼睛一如我初见她时的模样，也和天边的那轮红日一样耀眼。
　　李墨白说道：“老王，你别忘了我！”
　　话毕，上一秒还和我在一起看日出的人却消失了，周围人山人海的围观群众也消失了，地面开始崩陷，只剩红日依旧挂在天边。
　　脚下泥沼开始吞没我，四周黑暗也开始向我伸出爪牙，唯有头顶的红日陪伴。
　　“醒醒，哥。”
　　梦醒了，躺在床上的我已经泪流满面。
　　睁眼之后，小珂正在旁边坐着。
　　家里灯很亮。
　　小珂开玩笑的说道；“你刚才跟着了魔一样，一个人在床上，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踩北头幼儿园的。我只好把你叫醒了，我就该请什么神婆来给你驱魔了。”
　　我抹了抹脸上的泪和汗：“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小珂倒了杯水给我。
　　我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这水为什么是咸的？”我问道。
　　“我放了一点盐，你刚才流了很多的汗，补充一些电解质很有必要。”小珂回答道，“顺便也想给你说说，不是所有事情都会顺心的。”
　　“我被迫和李墨白分手了。”我说道。
　　小珂接过我喝了一半的水，将剩下的一半喝掉：“我猜到了，晚上李墨白来我们班找我，问我看见你了没，她已经知道她爸爸跟你说了什么了。”
　　小珂见我有点无动于衷，进而继续道：“她说无论怎样，她会在未来等你的，让你别放弃。”
　　“我知道，可是我不该奢求于她的感情，她有我无法企及的未来，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罢了。”
　　小珂眼睛微微眯了眯：“老王，别自暴自弃，我不想你混日子。”
　　我不想看小珂，抱起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第二天我还是去了学校，拿起书，书上有很多李墨白曾经给我写的笔记。
　　字很干净，时不时还有她画的表情包。
　　想起初见时，她是和高歌一起给胖仔送水，那时候，是我第一次遇见她，她很漂亮。
　　再见时，是为小珂找丢失的试卷，之后我和她成了好朋友。
　　往后的时光里，生活中多了她的影子。
　　今年元旦，我和她一起主持了半场晚会。
　　几个月前她经常在这里给我讲题，她很有智慧，很有耐心。
　　还有昨天，她为我回怼保安的样子真的很飒。
　　她就是这样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反而她却因为我的事情，遭受不平等的歧视和诽谤，而现在她爸爸也说了要给她更好的环境，我不该阻止。
　　可这样一来，我真的一点都看不见，未来我和她有交集的点，故而焦虑感很重。
　　人与人大体是不一样的吧，像胖仔从来不会想太多自己和高歌以后的事情，毕竟她和高歌现在每天都挺开心。
　　胖仔知道自己高中要去上海市就读，却一点都不焦虑，我挺羡慕的。
　　这几天没让朋友陪我，都是独自上下学，想给自己一些独处时间。
　　常常看见李墨白，我都会对着她笑笑，尽可能的保持距离。
　　她在企鹅上问我躲着她的原因。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于是回答道：没什么原因，我很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往后的时间里，各自安好。
　　她便也不再问我，我也不再回她消息。
　　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气，于是我和她陷入了冷战。
　　也好，这样她就能安安心心学习了吧。
　　还有三十几天就中考了，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学校一周多了，我好像变得不像以前那般张扬了，同学和老师都说我变得安静了，有点不像是以前的王大少了。
　　和于华山见面的次数少了，因为左芳和我闹掰了，他夹在我们中间挺难受的，所以都是偷偷见的。
　　一起开黑打游戏的日子也少了，因为每次开黑，我们都会想到林宝，她以前的时候，常给我们打辅助。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样了。
　　中午时分，我从学校往我姑家走。
　　却见前方有一堆人围在一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狐狸精，小小年纪就勾引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声音很刺耳，我并不想惹事，没有上前一探究竟的打算。
　　推着自行车，走过人群，却在余光中瞥见了人群正中间的小珂。
　　他怎么会在这里？
　　再看看人群中间其他的人：一位中年妇女正拽着一个女生的头发，女生我认识，小珂班上一个叫罗敏的女生。
　　还有一个男生正拽着那妇女的手：“妈，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
　　那男生我也认识，赵先生，我一阵头疼，小珂不应该跟他划清界限嘛，怎么又……纠缠在一起了。
　　赵母骂道：“我今天不打这个狐狸精，她又天天缠着你，一个女生，天天净学些魅惑男人的下流手段，不知廉耻！”
　　“妈，她没有勾引我，是我，我喜欢她，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你还护着她，你知不知道她会害了你的？”
　　“不会的，我们是真心的。”
　　小珂出声道：“阿姨，您先消消气。”
　　赵母转头狠狠地剜了小珂一眼：“你滚开，我不相信你，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给他们打掩护，赵先生每次都说去找你玩，结果他就是来找这个狐狸精，要是没有你从中作梗，他们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小珂说道：“阿姨，赵先生不是您的所有物，他不用事事都向您报备，况且现在在大街上，你这样闹下去很伤赵先生的自尊。”
　　赵母依旧没有松开罗敏的头发：“我是他妈，我怎么管我家小孩，你插什么嘴？我就是要在大街上，让所有人都看看，这狐狸精长什么样，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勾引其他男人；就是要让赵先生尝尝丢人的滋味，他要不想丢人，就好好给我学习，别不务正业。他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难道还能害他吗？你说说，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成天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为了让赵先生进一个更好的学校，进一个更好的班，我脸都不要了，到处求人托关系，我们容易吗？结果他天天骗我，就是为了跟这个女生搞在一起，现在你跟我谈自尊？他有自尊吗？”
　　小珂说：“赵先生很聪明的，只是您控制欲太强了，你需要多给他一点点自己的时间。”
　　罗敏一言不发，在边上哭的很厉害。
　　赵母轻蔑的看了看小珂，说道：“我现在不抓紧他一点，以后陪他喝西北风的，不是你们，而是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我给他时间了，他喜欢特种兵，家里买了那么多关于军队的杂志，他把那些当成爱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他呢？得寸进尺，买的那些登山包，那些手铐，还有很多刀具，你说说对学习有什么益处。前段时间，他又买了双节棍，带去学校借给同学玩，然后被没收了。你们敬老师特地约谈了我，让我好好管管他。我们赵先生跟你可不一样，你没爸没妈，自由散漫惯了，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我看到小珂脸色不太好，那双节棍是小珂要送给赵先生的礼物，为此我还和他吵过一架，他终究还是送他了。
　　只是赵母的话多少让我听着不爽。推着自行车穿过人群，我站在了小珂旁边。
　　“我家小珂没有爸妈，不应该成为您攻击的对象，我家小珂没爸妈教，却有直面您的勇气，反观您儿子呢，小珂替他说了这么多话，他连一个屁都不敢放，我只能说他爸妈教的真好啊。”
　　赵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小珂看到我，问道：“你怎么来了？”
　　“路过，本来都要走了，恰好看到你。看到有人欺负你，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我给了小珂一个放心的眼神。
　　赵母的脸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嘲笑道：“我当是谁呢，你就是那个小瘪三□□犯吧！一个连自己都管不了的人，也好意思替别人出头，要我说你们兄弟俩就是一丘之貉。”
　　我面不改色：“你这种凭借道听途说的本事我是学不会，您说的对，我和我家小珂确实是一丘之貉，我也觉得赵先生不配做小珂的朋友，您喜欢管，那我就希望您管好他，离我家小珂远一点，毕竟有些人遭雷劈的时候我们可不想被波及。”
　　接着我对小珂说：“走吧，待在这里，和赵先生也没啥好说的。”
　　“可……”
　　“他都没为你辩解一句，有什么好在意的。”
　　小珂和我走出人群，他似乎还是很在意赵先生的情况。
　　“你跟他还纠缠不清呢？”我问道，“你还是不明白吗？他不适合你。”
　　“……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
　　“别瞎操心。我给爷爷打电话，你今天和我一起去姑姑家吃饭吧。”
　　自从上次我住院以后，我发现姑父对我的态度变得更加冷淡了。
　　我不知道上次的事情有没有给姑父添麻烦，想来应该也有些传言吧。
　　后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赵先生的家长和罗敏的家长大大出手，闹得不可开交，整个年级都有所耳闻。
　　最后在敬成功的调解下，双方约定各自管好自己家的小孩，杜绝往来。
　　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多天，那天有很多家长堵在了教导处门口。
　　宋晓杰慌张的从外面跑过来：“老王，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我弟出事了？”
　　“不是，是你出大事了。一群家长堵在教导处要说法呢？他们说学校纵容你这种不法分子，导致他们小孩有心理压力，最近吃饭睡觉都成问题，要求学校必须对你进行劝退处理。”
　　“哦。”
　　“我擦，大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冷静了。”宋胖仔问到。
　　“我说我一朝悟道，看破红尘，你信吗？”我开玩笑道。
　　胖仔也开玩笑回应我：“大少，咱就算是和墨白小姐闹掰了也不用这样吧，红尘这么好，还是有很多事情值得去做的，不要小小年纪就性冷淡啊。”
　　我只好直白地说道：“我也没办法，现在命运已经不在我手里了，没有能力抗争。而且……我真的不能再任性了。”
　　“学校应该会保住你的吧？”胖仔将信将疑地问。
　　我摇摇头：“难说啊。”
　　那天姑姑也被请到学校来了，学校愿意补偿我们很多学杂费用，希望我将学籍调离学校，也就是转学。
　　姑姑没我同意，姑姑让我决定。
　　那天我见了很多的家长，里面竟然还包括了赵先生的母亲。
　　“就是他，这小子纯纯的坏种。”
　　“我女儿都给我说了，他把人家女孩都搞怀孕了，我女儿现在都可害怕来学校了。”
　　“就是，你们学校这样不就是在包庇罪犯吗？”
　　“我们的孩子需要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
　　“坚决抵制这样的败类进学校，还孩子一片干净的净土。”
　　“……”
　　“……”
　　“……”
　　我听见家长对我的各种口诛笔伐，坐在我身边的姑姑，老罗，还有许鑫老师的脸上都有些不太好看。
　　“你们凭什么认为我犯罪了？”我一字一句的说。
　　现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少倾，一位学生家长说道：“我们都听说了，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你要是没做，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
　　接着又有一位家长说道：“就是，常言道，无风不起浪。”
　　我说道：“如果我做了错事，自然有法律惩罚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我既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正说明我没有做任何错事吗？”
　　“这…”家长们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说不定是你家里有关系，把你放出来了，又或者是你未成年，所以免于刑事责任。”又有家长跳出来说道。
　　我看着众多附和的家长，说道：“我爸我妈在我上二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我跟我姑姑生活，我还有个弟弟，小珂，他跟着我爷爷生活。我姑是打工的，姑父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我爷爷退休了，没退休前是一个工厂的书记。我不知道是怎样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们家有权有势？”
　　我从姑姑的包里翻出我的户口本，扔给人群，再者，根据户口本，我的生日来算，如果我真的翻了□□罪，我过了14岁，是不能免除刑事责罚的。”
　　众人翻看着我的户口本，对于我有没有犯罪，我想他们心里应该有数。
　　“就算你是被冤枉的，但是我们的孩子都信以为真了，你给他们心里造成了创伤，你也应该转学。”这位家长见说不过我，便耍起了无赖。
　　“凭什么，你觉得学习环境不好，您给您的孩子转学啊，刁难我的学生做什么。”罗燚老师说道。
　　“我们这么多家长，凭什么要我们转学，要转学也是他转。”有位家长说。
　　我冷静地说：“我不会转学的，但是我可以退一步，从今天开始我休学，不在来学校，但是学籍还在学校，我会去参加中考，但直到考试前，我都不会再来学校了。”
　　众家长商量之后，一致觉得可行。
　　从会议室出来后，姑姑喃喃自语：“你真的长大了。”
　　我笑了笑，选择休学，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再给家里添负担了。
　　之后我便回班级里收拾东西了，我将我的书、笔记本、文具盒，一一整理好。背好了书包，在教室前向班级所有的同学告别：“感谢三年来大家对我的照顾，今天我先走一步，大家江湖再见！”
　　从教室出来后，班上同学都出来送我，许鑫老师也没拦着，他们一直送我到校门口。
　　周围也多了其他班学生的围观。
　　陈华荣冲我跑过来，拉起我的手，往我的手心里塞了一颗糖：“生活虽苦，但是也有很多甜蜜，大少，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
　　我冲她笑了笑。
　　胖仔也抹了抹眼泪：“大少，你别强颜欢笑了，你假笑的样子难看死了。”
　　余传海问道：“那大少，拍毕业照的时候你还回来吗？”
　　我摇摇头：“应该不会了吧！”
　　“等一下！”左芳喊了声，“我帮你现在就拍一张吧，我带了相机，现在回班级去取一下。”
　　我看了看左芳，这是上次闹掰以后，她第一次和我说话。
　　“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不想四班学生留下遗憾。”左芳补充道。
　　“嗯，谢谢！”
　　我被他们簇拥着站到了人群中间。
　　班级学生很快找来了罗老师和许老师，以及常给我们带课的老师，也排好了队。
　　左芳拿着镜头：“第一排可以稍微蹲一下，后排的拿出你们放松的样子。”
　　“好，很好！”
　　“3，2，1，看镜头，罗老师帅不帅？”
　　“帅！”全班异口同声道。
　　“卡擦——”闪光灯闪烁。
　　许鑫老师有点幽怨地说：“怎么就他罗燚帅？我就不帅了？”
　　左芳听到后，连忙说：“那我们再来一张。”
　　“3，2，1，看镜头，许老师帅不帅？”
　　“帅！”
　　拍完照后，左芳有过我身边：“照片我会让于华山带给你的，我还是恨你。”
　　我点点头，目送左芳离开。
　　我对着同学和老师挥了挥手，和姑姑走出了那个我待了三年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