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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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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心一惊,身体往前扑去,闭着眼已经做好了摔下去的准备。却突然发现腹部被一只手臂揽住了,粗壮有力,像钢筋混凝土浇灌的柱子,像尖叶落羽杉的通直枝干。
杜衡煊在黑暗中听见响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都没想,就伸出了手,想把江晚揽到身边来。
江晚虽然瘦,但是毕竟也有那么高的个子,还往下摔着,杜衡煊没有防备,连带着也一道往下摔了去。
要着地之际,杜衡煊手上一用力,翻转过来,把江晚护在身前,自己顺势垫在了江晚下面。
两人重重地摔在了楼梯上。
落地的时候,杜衡煊条件反射地弓着背,微抬着头,没让后脑勺摔在地上,但是背部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台阶上。一条一条儿的台阶棱子,硌在背脊上,是真的疼,疼得杜衡煊直冒冷汗。脚踝也被江晚压着了,都痛麻了,估计扭了。
有了杜衡煊这个缓冲,江晚屁事没有。他咕噜着从杜衡煊身上爬了起来。
杜衡煊揽着江晚一起摔下去的瞬间,江晚想脑海里想的是:完犊子了,原本磕伤流点血的事,但被杜衡煊压在身上,那怕是得残了。但没想到,最后时刻,杜衡煊却把自己搂在了上面。
这和江晚想的完全不一样。印象中的杜衡煊,不会来拉自己,就算连带着摔下来,也是会拿自己当肉垫的吧。
难道……
江晚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难道……
杜衡煊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
但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江晚半跪在杜衡煊前面,有些慌张:“杜衡煊你有没有什么事?”
杜衡煊大马金刀地摔在楼梯上,怎么可能没事?事儿大了去了,痛得要死了好吗。但杜衡煊是个Alpha,Alpha能那么脆弱?那么不A?那么不装逼吗?不能,再痛也得忍着。
但现在的杜衡煊不仅是个A,更是个要撩汉子的A。听见江晚语气里的慌乱,杜衡煊很是满意。他要卖惨,越惨越好,最好是把自己说得要半身不遂了,马上就要死了。让江晚再多担心自己一点。
“疼,脚疼,背也疼,我是不是要残废了,要瘸了?”他硬是挤出了一丝丝委屈。向来沉着的声音,带了一丝隐忍,隐忍中又带了一丝想忍又忍不住的难受。
有一说一,杜衡煊在装孙子卖惨这一方面,很在行,简直是无师自通。
“不会不会,别乱想,我在这儿呢,别怕,我扶你坐起来,我带你去医院。”江晚真的乱了,杜衡煊头朝下摔在楼梯上,自己还压人家身上。杜衡煊再硬挺的身子,可也是骨肉做的,怎么想都不会没事。
江晚先是一手环着杜衡煊的腰,很结实的腰身,让江晚想起镇守江畔的镇江塔。他又用另一只手去搂杜衡煊的脖子。
“嘶!”杜衡煊颤了一下,一股电流从尾巴骨窜上了天灵盖,整条脊柱,在磕伤后的疼痛中,混杂着酥麻。
江晚摸到了他的腺体。
杜衡煊现在才知道,原来被别人摸了腺体是这种感觉,整个人像被蚂蚁爬了,被狗尾巴挠了,舒/爽得忍不住想要战栗,无法控制,又欲罢不能。即使身体疼痛,也会很王八蛋地有膨胀的欲/望。
“怎么了?”见杜衡煊颤了颤,江晚更慌了。
江晚没有腺体,所以也没有腺体的相关意识。他以为杜衡煊伤着头了,扶他起来的时候扯到伤口了。所以他搂着杜衡煊的脖子,撒手也不是,抬起来也不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杜衡煊沉着气,黑暗中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按耐着蠢蠢欲动的内心的狼,“你手摸到我腺体了。”
“哦哦!”江晚这才把手往杜衡煊的肩膀处挪去。他不知道被摸了腺体是个什么感觉,现在这个情形下也没心思问,于是匆匆收起了好奇心,慢慢把杜衡煊扶起来,让他靠在了楼梯栏杆上。
江晚六神无主,想去叫李老爷子,但想着老头儿这么大年纪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徒添老头儿的担忧。于是蹭蹭蹭地跑回了屋,打了急救电话。又想着杜衡煊扭伤了脚,得先冰敷。江晚跑去冰箱翻找出能冰敷的东西,然后又蹭蹭蹭地跑了下来。
杜衡煊见江晚这猴急的样子,又是满足,又怕他再给摔了。
“来,我给你脚先敷一下。”江晚蹲下身,握住了杜衡煊的小腿,扶着他的左脚,小心翼翼地往前伸了伸,然后又把校服裤腿给他卷了上去。
在黑暗中,视觉受限,嗅觉分外敏感,江晚的头埋在杜衡煊身前,杜衡煊闻到了茉莉的味道。太好闻了,想吸,想埋在江晚的头发丝里狠狠地吸。
“这里吗?”江晚手指头轻轻附上杜衡煊的脚踝,判断着扭伤的位置。
“不是,是这里。”杜衡煊把江晚的手整个儿握住,然后往下移了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江晚的手并不嫩滑,有些粗糙,但是手指头很细,让杜衡煊想心疼地握着、在胸前捂着揉着。
江晚摸准了位置,把用来冰敷的东西,小心地贴了上去。
杜衡煊眉头一皱,发现这触感……不太对啊,于是问江晚:“江晚,你用的什么东西给我冰敷?”
江晚:“哦,一块腊肉。”
完了怕杜衡煊嫌弃,江晚又补充了一句:“别担心,蹭不上油,我裹了保鲜膜的。”
杜衡煊:……
压下了想把那块腊肉踢飞的冲动。
到了医院,杜衡煊被送去检查了,江晚在走廊等着。
晚上十点,医院无人的走廊、明晃晃的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和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很像,只是江晚等的人,成了杜衡煊。
江晚知道杜衡煊的伤不致命,但不确定他伤到了什么程度。等得越久,心里就越是不安。
江晚本来没有朋友。他不爱笑,明明长了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偏偏生出了防备与疏远的味道,看起来很不好惹。而且,他这张脸招人嫉妒、又招人馋,靠近他的没几个好人,这他都知道的。再说了,他每天忙得要死,也没有那个闲心去结交朋友。
现在看来,也就苏伊他是当作朋友的,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也或多或少带了些怜惜。然后连丞也算。木锦算不上,木锦人很好,但感觉不熟。
和这些人的关系,江晚区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有杜衡煊,感觉和他之间的关系,江晚很难说得清。
以前对他的不喜欢是真的,后来对他的淡然是真的,现在对他的担心和焦灼也是真的。电视剧里,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但现实生活中不是,人心复杂着呢。他对杜衡煊,有过气愤、羡慕、似乎还有过那么一点恐惧。然而现在,说肉麻了,什么感情都掺杂着,但更多的是感动。
杜衡煊记得他爱吃草莓蛋糕,会给他过生日,还会把他护在自己上面。
江晚没接受过太多的爱,就这么一点好意,他就觉得盆满钵满了,满心满眼的感动。
快十二点的时候,杜衡煊才被推进了病房。他换上了病号服,左脚上打上了石膏。
“医生怎么说?严重吗?”江晚抽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倾着身子。眉头微蹙,冷淡惯了的眼睛里,现在是满满的关心。
杜衡煊听见脑子里冒着“滋滋滋滋”的声音,就是煎荷包蛋的那种,闻个声听个响,杜衡煊就满心的愉悦。他趴在床上,抱着枕头,侧着脸看江晚。
“不严重,也就左脚骨折了,一两个月下不了床。背上也没啥大事,就磕了几条血印,缝了两针,以后大不了留几道疤。没事儿,真没事儿。”
杜衡煊故意用无所谓的态度,刻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坏得很。
江晚听了,果然顿时就难受了,都这样了还能叫没事儿吗?他心里酸酸的,比吃了没成熟的草莓还酸。酸得皱了眉,半晌才没忍住问了出来:“还疼吗?”
杜衡煊本来想说“还疼,疼死了都快。”好让江晚心生愧疚,让江晚满心担忧,让江晚记住他的好。但是看到江晚眼角泛了红,他又不忍心了。
“不疼,比刚才好多了。诶,你别哭啊。”
江晚听杜衡煊说不疼,虽然不信,但是也宽慰了不少。情绪不那么低落了,也有心思回嘴了。“谁他妈哭了?我只是,心疼蛋糕。”
杜衡煊:“别心疼了,不才掉了一块儿嘛,还有大半呢。话说,你那块腊肉到底要拿到什么时候?”
江晚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一直抓着腊肉。刚才在走廊等,心里担心,没注意到腊肉上来。现在杜衡煊趴在床上,心里还是担心,仍是没心思留意到腊肉。
江晚看了看手里的腊肉,抬起眼睛问杜衡煊:“明早要吃皮蛋腊肉粥吗?正好,你给它解冻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