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破局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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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林崭，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在林旧的病房里。
当时姬袅正坐在林旧的病床前，在给他读今天早上的晨间新闻，一边读还一边不忘发表她那个人风格鲜明的犀利点评，就在她读到某知名女企业家出售名下多家连锁酒店时——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回头，姬袅就看到那个站在门外，穿着一身卡其色长款风衣、戴着黑色针织帽，笑得一脸和煦的人影。不是林崭是谁？
姬袅起身、走到门口，倚着门，将一只手抵在门框上，将眼前的人挡在门外。
她乜了一眼眼前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某人，笑着说：“躲了三天，终于舍得出现了？我都打算去报失踪人口了。”
这三天来，她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没有一个能接通了；期间还跑了好几趟他家，门锁的密码倒是没换，但房子里却是空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一看就是故意地在躲她。
被她堵在门外进不来，林崭倒也不恼，只是抬手，将手里的一个牛皮档案袋递到了姬袅的面前：“没躲，恰好有事罢了，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姬袅伸手接过那个档案袋，有些奇怪地看向来人。
林崭没有说话，只是往那个档案袋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她自己打开。
神神秘秘的，姬袅挑眉，将那个档案袋翻转到背后，打开，倒出了里面的一叠厚厚的资料。
这是……
她当初在林旧房间的床头抽屉里看到的那个档案袋？
坟墓迁移证明、一厚沓的资产转让协议，还有——
一份调查资料，上面写着的是她的名字、她的生平。她从小到大上过的学校、有过的经历。
姬袅有些诧异的拿起那张调查资料，抬头询问：“什么意思？”
见姬袅的手离开了门框、不再堵在门口，林崭才觑着这个空档，侧身进了病房里，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微微往后靠，笑着说：
“你知道吗？这东西一开始可不是你现在见到的样子。”
姬袅皱眉，再次举起那份调查资料，仔仔细细地翻看，却没看出来这和五年前她见到的那份，有任何的不同。
“我说的是，你走了以后……”林崭补充了一句。
姬袅微微愣住，鬼使神差地，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在墓地的那天晚上，那个黑衣人曾经装模作样地对她说过的一段话，他说：
对于那些突然消失不见的人，时间会自发地彻底清除掉她所有生活过的痕迹，修正掉所有的错误，甚至是——人的记忆……
她怔忡着开口：“你的意思是，我的存在，曾经被抹掉过？”
话一出口，眼前的林崭却是一愣：“你怎么知道？”他似乎很惊讶于姬袅反应的迅速，“有人跟你说过这条规则？”
姬袅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是自己瞎猜的，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没错，的确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哥跟我都不记得你的存在了。我是在两年前，终于掌握了月晷的力量之后才想起来有你这么个人的，而我哥……”
说到这里，林崭的眼睛投向了病床，沉吟着开口：“他……应该已经不记得你了吧。不过——
“你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的，至少这一次，他没有再做过……自寻死路的事情；这一次，他似乎是想活着的。”
姬袅侧目，等着他的后话。
林崭继续说道：“你是在2021年5月29日那天消失的，按照以往，没有你拦着，他早就该找个机会自杀了，毕竟……他连那该死的资产转移都做好了，不过……
“你猜，他这一次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姬袅知道，在她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查过了当时的新闻：2023年的6月6日，在青龙岭高架路段，发生的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当时，包括林旧所在的车子在内，总共有7辆车发生了连续追尾，事故引发了几辆车发生自燃现象，自燃又引起了二次爆炸，伤亡惨重。
这就是姬袅查到的公开资料。
而在这些消息之外，还有诸多揣测，她上次在护工站听到的就是其中最为甚嚣尘上的说法之一：
据说，这一场车祸的肇事者，就是林旧。就是他，害死这么多人的。
“你相信这个说法吗？”林崭抬眸看向她。
姬袅垂眸看向病床上的林旧，眼神里满是温柔：“我只知道，如果有得选，他宁可选择让自己死上个几十次，也不会愿意伤害到别人的。”
冬日里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台，洒在了病床上，照在了林旧的身上，他的半个身子曝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另外半边身子，则拢在阴霾里，显得羸弱又孤独。
沉默，在病房里静静地流淌。
许久之后，林崭才收回视线，重新开口：“不管是不是，但至少我能确定一件事，他是想活着的，不然，以他以往的作死经验来看，他是不会在你消失了之后，又活了这么久的……两年又七天，最终，才在这一次的意外事故中，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不过，这似乎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了。”说到这里，林崭觉得有些好笑，“至少……这一次，他还活着。”
“这算是你对我工作的肯定吗？”姬袅难以置信地瞥了一样林崭，难以置信地说道，“就这样在病床上躺着？没有意识、没有自由，什么都做不了？这好像……已经不能算是活着了吧。”
如果，这就是故事最好的结果的话，那——
她不接受！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姬袅骤然睁大了眼睛，眼神如鹰隼一样射向了身旁的林崭：“告诉我，怎么才能修好月晷？我必须要回去！”
“何必呢？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林崭向后仰，靠坐在椅背上，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忍，“回去了也不一定有用的，不是吗？
“我们已经尝试过这么多次了，火灾过后有车祸、车祸完了又溺水，就算，这一次，你再一次侥幸救了他，将来呢？将来说不定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在等着你们呢……
“这个世界上，有喝水呛死的、有吃东西噎死的、甚至还有被雷劈死的……
“都说生死有命，既然命运规定好了他就该去死，强留也没有用的，就像现在，”林崭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那人，笑着说道，“你别看他现在好好地躺在这里，说不定明天就没了呼吸了……”
“？！”
姬袅忍不住一把攥住林崭的脖颈，横眉怒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你从来不会说这些丧气的话的！”
“都说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呀……”林崭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放——P！”姬袅忍不住口吐芬芳，“少跟我来这套，虽然我们之前只见过两面，但这么长时间的合作，你要跟我说你真的不想管你哥的死活？
“打死我都不信！不要在跟我说它修不了了，要是真的修不了，你今天压根儿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跟我对话；所以，你也别费心再跟我兜圈子了，你再废话……”说着，姬袅亮了亮拳头，满脸都写着威胁。
“哎——”林崭长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伸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小纸条，将它递到了姬袅的面前，“你可以去这个地方问问，那里说不定会有修好月晷的方法。”
姬袅一把夺下那张纸条，喜笑颜开：“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
见她一拿走纸条就打算往病房外走去，林崭皱着眉头问她：“你现在就走？”
“不然呢？”
林崭默然，许久之后，久到姬袅都已经走到了门口、手已经抚上了门把，正打算往外走的时候——
他才叫住了对方，正色问她：“你为什么一定要救他？”
“因为……”姬袅沉吟了片刻，自嘲似的笑笑了，“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此刻应该也已经死了吧？”
“我的命是他救的，算我欠他的吧？”
“那就……祝你好运吧。”林崭朝她挥了挥手，直到目送她走出了房门、带上了门窗之后，才收回了视线。
谁也没有看到，他那一瞬间收敛回的目光变得极度冰冷、他神色淡淡地看向病床上的那个人,小声地说：
“哥，这可不能怪我啊。我阻止过的，可是……她不听呀！”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崭的肩背放松地靠近了椅子的最深处，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得逞似的笑。
……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破局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