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言溢善》奶咸木子

14、桃花满面春风舞（五）

　　二人在闹腾之后，来到了宋府。大堂之内只有宋老爷与几个仆人，宋夫人并未到场，听宋老爷说她是去朋友家做客去了，宋老爷的语气也颇为轻快，像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
　　传说宋语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情景看来，宋小姐的确在宋府活的并不开心。沐溢心想，又不自觉为其悲哀，谁道荣华富贵就一定幸福美满？但想归想，基本的礼貌是必须有的。
　　“在下沐溢。”
　　“在下温言。”
　　“拜见宋老爷。”
　　宋老爷微微颔首，轻轻嗯了一声，他从来都看不起这群道士，不就几个江湖把戏，除了几个妖还真把自己英雄，说得好听点是除妖，难听点还不是要钱？
　　“二位道长来我府有何贵干啊？”
　　温言也有一声傲气，自然没有沐溢这般从容自若，他呵了一声，也不管什么礼数了，直起身来想刚想说话，就被沐溢扯住了衣袖，沐溢把温言拉到自己的身后，道：
　　“宋老爷，我们此前是来调查您家小女一事，可否让我们见见宋小姐以前的一个丫鬟，名叫灵犀。”
　　“灵犀？”
　　宋老爷皱了皱眉，好像完全没印象似的，随即挥手招来一随从，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随从便退下了。
　　“宋府的丫鬟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一一记得？我已经去吩咐管理丫鬟的总司监过来了，你们可以问问。”
　　宋老爷的语气有点不耐烦，像是对他女儿失踪的事完全不在意。不一会儿，总监司就到了。
　　“老爷，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你对灵犀这一婢女是否有印象？”
　　总监司听到灵犀这一词时忽然微愣了下，但并未有太多表情，马上恢复了正常。
　　“有点印象，她是小姐特意招进来的，干什么都不行，小姐出嫁后我便把她辞了，如有怪罪，望老爷责罚。”
　　宋老爷挥了挥手听后，并未多说什么，便让总监司下去了。
　　“二位道长，你们也听见了，她已经离开宋府了，恕我们无能为力。”
　　侧面意思就是我们这里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快滚吧。
　　沐溢见温言脸色又有点黑下去了，想起了原先在城边的壮汉，生怕温言真的一个劲冲上去打他两拳，立马招呼道：
　　“多谢宋老爷，小辈先行告辞。”
　　拉着温言的衣袖就准备走了，温言又轻呵一声，后退盯了一眼宋老爷，宋老爷体态丰盈的坐在椅子上，从始至终都没有站起来过。宋老爷优哉游哉，忽然觉得脖子后更有点发寒，抬头望向沐溢和温言的方向，刚好撞上了温言那深不见底的视线，顿时毛骨悚然，在他们走出大门的一瞬，温言笑了一下，不笑还好，这一笑，让宋老爷觉得好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霎时呼吸不畅。挣扎着占了起来，接过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仆人连忙跑过去扶起。
　　在宋老爷跌落下座椅时，沐溢早就走出了大堂，正愁在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一位仆人走至他们身旁，行了个礼道：“二位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沐溢转过头与温言对视，心下大喜，正愁没线索，现在倒送上门来了。
　　“那便有劳姑娘了。”
　　二人随仆人来到婢女坊，总司监早已布好了茶水，见二人来了急忙把周围的奴婢全散去了，站起身来行了个礼，招呼着二位坐下。
　　“二位公子，我知道你们是在做降妖除魔的好事，奴婢不想隐瞒，方才是有些不便，所以特请二位前来告知实情，愿二位谅解。”
　　温言坐下，捧起前面的茶水喝了一口，像是不合味，微微皱了一下眉道：“这有什么？方才你在明堂上的那段也就只能骗骗宋老爷那种人了，就算你不请，我们当然也会来。”
　　沐溢其实刚也看出来了，当他说灵犀这个名字时总司监的那一刻犹豫，分明不是由惊讶造成的，而是恐惧。自己本想着要怎样才能去问出话来，不料总司监会愿意坦白。但温言这样直接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妥当。沐溢叹了口气，对总司监歉意的笑了笑。
　　总司监也不恼，只是轻笑了下，她在明堂早就注意到了温言在她撒谎时露出的不屑的表情，她毕竟也在宋府摸爬打滚几十年走上的这个位置，还是能懂得些事故的道理，而这份道理告诉她，这个男人，千万不能去招惹。所以与其等着温言他们来找她，还不如自己坦白来的实在。
　　“那我便直言了，灵犀姑娘并不是被赶出去的，而是失踪，在小姐大婚前一晚。就有一位侍女撞见灵犀被一阵黑风卷走，第二天便失去了踪迹。因为小姐大婚，我便恐吓婢女们不许再提此事，灵犀无父无母，在府中也没几个真心的朋友，大家都不想为了她自找麻烦，再加上后来也没有怪事再发生，她的事情也逐渐被人淡忘了。”
　　沐溢我茶杯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呼吸有点不自然，像是憋着一股劲，他忍声道：“为什么不找道长帮忙？你这样隐瞒，有没有想过就是间接的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沐溢的声音没有了平常的温和，冷冷淡淡，直指人心，温言看出了沐溢的不对劲，抓住了沐溢拿着茶杯的手的手腕，轻声的说：“放松点，别捏烂了伤着自己。”
　　总司监面对沐溢的质问，没有表现出一点愧疚，反倒举起了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道：“请来道长又如何，即使道长来了，也会被老爷拦在门外，最后受苦的只有我们这些泄秘的人。灵犀无父无母，没有人给她伸冤，就算有人，也抵不过送老爷的几两银两。这就是这个世道，我们这样做，又有什么错？”
　　闻声，温言觉得沐溢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一分，只得用另一只手把杯子从沐溢手中拿了出来，对总司监道：“该问的也都问了，我们便告辞了，还有，最后奉劝你一句，自作聪明的人，往往最后死在她的聪明上。”
　　总司监听出了，这不是提醒，这是警告，可是在这个世道，会不会死在聪明上，还真是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