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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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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夜幕降临,武林盟内灯火通明。
“江盟主,”有人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封信不是你写的?那信中又怎么会有武林盟的印章,大家不辞老远赶来,你是在耍我们大家玩吗?”
江愁鹤的模样看起来颇为憔悴,唇色有些发白黑眼圈很深,对他们的询问露出实在不解的表情,“实不相瞒,江某真的没有给诸位写过信,又岂会哄骗大家。”
郝成仁将扇子往桌面上一压,道:“那依盟主的意思,是说有人用你的名义将大家召集到了这里来?”
“的确如此,”江愁鹤道:“很有可能是我门内出了叛徒,偷盗我的印章给诸位写了信,只是不知他把大家叫来的目的是想干什么。”
“目的嘛,大家都知道。”郝成仁将怀里的信拿出来抖开,看向江愁鹤道:“盟主可能还没看过这封信吧,你不妨先看看。”
弟子把信接过呈了过去,大殿内静了下来,都在观察江愁鹤的反应。
“一派胡言!”江愁鹤飞快的扫完信中内容瞬间将它拍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大的轰响,气愤非常,“大家莫要被这里面乱写的骗了,沈鸿的事当年可是证据确凿,诸位都是亲眼所见的,这人编造出一套言词想要降罪于我,其心险恶程度可知一般!”
“对嘛,我就说不能信嘛,”一位掌门拍马屁接话道:“我们谁不知道当年江盟主和沈鸿可是关系最好的师兄弟,江盟主大义灭亲,还平息了武林的混乱,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怎能凭这无厘头的一封信就随便怀疑人嘛。”
“说得有理……”
“是啊是啊……”
议论声中,有人附和着,有人沉默不语,有人暗想心事。
“诸位——”,江愁鹤挥手道:“此事我一定严查是谁所为,查出之后绝不姑息,定会给自己和各位一个交代。”
“江盟主,”于景峰开了口,“此事可以先放一放,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了信中所说的另一件事,想必在座的各位门派中都多少出现了此事,就是后颈莫名出现的这花朵图案,信里面提到此事和你有关,不知要作何解释?”
“是啊盟主,”乌苑杰道:“最近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的,若您知道些什么,可以先和大家说一声,也好稳定人心。”
“于掌门,”江愁鹤郑重开口,“我的确对此事毫不知情,也不知那人为什么要将矛头指向我,还待查明真相后才能知晓。”他眉间愁绪稍重,“但前几天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对那图案有个大致的猜测,现在还没证实,因此便没通知你们。”
“是什么?”
江愁鹤语气沉重,“咒。”
“咒!”
大殿内瞬间炸开锅,“难道大家都被下了咒?这咒什么作用?我们会死吗?”
一连串的疑问和恐惧在众人之间传递,郝成仁也没了闲心继续保持他的笑容,道:“咒术不是早在百年前就消失了吗?”
“据我所知,应当还有一股势力流传了下来。”
“这可怎么办?”有人心慌不已,“我们会不会死啊?”
于景峰问道:“江盟主可知这咒的作用是什么?”
江愁鹤摇头,“暂未查出,诸位先莫慌张,武林人才辈出,我们定能找到解决方法——”
“啊——”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角落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叫,一名弟子掐着脖子痛苦跪倒在地,脖颈间发出诡异的红光。旁边的朋友想扶他起来,刚伸出手只觉自己脑后一痛,喉间仿佛被人掐断一般阻绝了呼吸,有什么东西冲破皮肤在生根发芽,花丝延展性生长,从脖领后迅速延至喉结,在脖颈间绕成了一个红圈。
呼吸阻断,癫狂倒地。
“怎么回事?!”
出现异样的正是郝成仁的弟子,他立即过去查看,发现他们脖颈间的异样后瞳孔颤了颤,“咒术发作了。”
“什么?!”
殿内的人纷纷围了上来,“这可怎么办?”他们互相检查自己脖颈后的状况惶恐不安,生怕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
“盟主——!”
有弟子慌忙跑进来,满身带血的连滚带爬禀告道:“魔教突袭武林盟,外院弟子们顶不住了!”
“什么?!”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很多人反应不过来,“魔教怎么会突然攻打过来,留守在红溪峰山下监视的人不应该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啊?”
江愁鹤面部一沉,“来了多少人?”
“很多,现在整个庄子都被他们围起来了!”
那两个弟子在拼命的呼吸,绝望的氛围淹没了他们,眼中的神彩逐渐消散,稀薄的空气中只听一个绝望的呼了声救命,然后四肢扭曲的痉挛了几下,他们带着满脸的惊恐和不甘死去了。
四周寂静无声,过了几息才听有人咒骂了一声:“好狠毒的邪术!”
于景峰眉头深皱,抬手摸了摸自己后颈的那朵花,众人都刚刚见证了这一幕,真正的杀人于无形,想起自己身上的那朵花,都心有余悸的肝胆相颤。
“诸位,”江愁鹤道:“咒术操控需要有一定的距离限制,今晚魔教突袭我们,再加上引你们来此的信,想必这一切都是他们所为,给我们下咒的贼人肯定也正在外面,让我们大家一起去会会他们,定不能放过这些魔教妖人!”
江愁鹤的话让慌了神的众人找回了主心骨,求生的本能让他们顾不得许多,“愿与盟主前往!我们的命不能握在他们那些奸恶之人手上!”
“说得对!走——”
“走!”
众人簇拥着向殿外走去,郝成仁甩开扇子对自己人使了个手势,旁边的容储问道:“师父有何吩咐?”
郝成仁道:“让我们的人待会儿往后站。”
“为何?”
“为师有很不好的预感,”郝成仁眼里泛着精明的光,“我们清心剑派先前遭受过巨大损失,要养精蓄锐,这次就莫要太出风头了。”
容储隐约明白了一点,“是,师父。”
所有人一起出了大殿,站在空旷的校台上,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和亮,光辉轻洒覆地,足够所有人看清院内的情况——
高高伫立着的武林盟界碑台周围躺了许多尸体,鲜红的血迹染浑了地上的皑皑白雪。内院的三面围墙上整整齐齐的站满了人,黑压压的形成一种肃穆的威压感。刀剑上染上的血迹顺着冷冽的刀锋流淌,很快在寒风中凝固其上。黑色的衣袍在空气中烈烈作响,铁制面具泛着冷若磐石的光。
层层楼梯堆叠起的界碑台上被人放置了一把椅子,一人面对他们背对界碑坐着,左手支在下颌处长腿交叠,如观看蝼蚁一般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乱象,身后一左一右松散的站了两个人。
月光撒在他们的背部令其面部隐没黑暗之下,但对于上次去过红溪峰的人来说,一眼便认出了来者是谁。
江愁鹤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扬声喊道:“教主大驾光临屠杀我武林盟的人,是否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石烈正偷偷躲在一处不起眼的房梁上偷看这一切,身旁突然落了个人,他一惊回头看,然后佝着腰起身草草行了个礼,“门主,您怎么来了?”
楚子毅在他让出的位置上蹲下,“找人。”
他接到消息就没合眼的连夜赶回来,猜测这几天武林就会出事,还真是正巧的让他赶上了。
视线在魔教那边仔细的扫来扫去,他肯定今天这个场合沈言初一定会来,然后视线在魔教人堆里看来看去最后停在了界碑台上的三人身上。蓝面具和姜玉宸一左一右的站着,先前那个和他对过招的魔教教主此刻正微垂着头手上晃着什么东西,泛着冷光的银色面具遮挡了他的神色。
四周是还未化去的白雪,他着一身红衫格外引人注目,远远看着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花。
被江愁鹤一问那人手上转的东西停了,慢慢攥回手心抬起了脸,依旧是额发半遮眼,楚子毅想起了上次见到的他那只红色的眼睛,不免有些疑惑和好奇。
然后那人开了口:
“江盟主想要什么交代?我为什么来,给诸位的信中可都是写的清清楚楚的,该给交代的人,似乎是江盟主你吧。”
“!!!”
这个声音!
楚子毅心头剧震,因为过于震惊眼睛都有些瞪圆,他们或许和沈言初接触的时间短所以不记得他的声音,但他可不会听不出来。
他妈的,搞笑吧?
但明显不是搞笑,沈言初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继续道:“似乎一直以来没给大家自我介绍过,”他嘴角勾着一抹凉薄的笑,“在下沈言初,诸位叔叔伯伯们,应当还没忘了我吧?”
“沈言初?!”
江愁鹤明显比周围其他的人更为激动,“不可能!沈言初早就死了,不可能活到现在!”
“是沈鸿的那个小儿子吗?”周围人在议论,“不是听说他掉下悬崖死了吗?”
“对啊,我也听说了。”
“江盟主这么确定我死了是有什么依据吗?”沈言初质问道:“还是说,你知道我哪怕不被摔死也活不了?”
石烈见自家主子的呼吸仿佛揣了火药一般沉重,小心翼翼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沈言初,剑仙之徒,灵云山山主,前武林盟少主……还有,魔教教主……
操!
楚子毅不知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找到人的欣喜只出现了一刻就很快被别的情绪淹没了,涌上头来的情绪暂时能分辨出的只剩冲动、气愤还有……淡淡的委屈。
怪不得他上次夜探红溪峰时怎么那么容易逃脱,应该是他认出自己了才故意放走的,不然谁会放任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在自己家里乱跑。
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感情用事,也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和难处,但还是难以压下心头窜起的那簇火苗。
积压了许久的怨气急需爆发,他想把他、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狠狠的揍一顿,然后拴上链子锁在屋内……
干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