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part 15-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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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历了半年后两位最强遇见了师弟们。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剑宗的弟子总是跟御兽宗的弟子一起游历。
五条悟的师弟叫七海建人，是大名鼎鼎的君子剑，为人端方正直，相当不耐烦自己的师兄。
夏油杰的师弟叫做灰原雄，明明伴生灵兽是头狼，本人却和狗勾一样热情的过分。
四个人相处了很短一段时间就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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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五条悟拔了灰原的狼的鬃毛缠到了七海的剑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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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历是相当愉快的事。
最强的两个人在凡人界毫无危险，随性而为。
今天看名川，明天登仙山，后日去看水中月色，还有人间烟火，花朝天灯，鳞次栉比的飞檐，星罗棋布的院落，井井有条的街巷。
他们一同品味甜腻的点心，辣到五条悟眼框通红泪光盈盈的湘菜，清凉的冷面……一同观赏人间百态，七情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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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之后炼心告终。
两个人在清渊峰顶分别。
那夜的月色过分美丽，桃树下埋了多年的酒也过分醉人。
也可能是那双朦胧的六眼太惑人，可能是黑发白发交织的样子像是在结同心结，或者是握在一起的指节太严丝合缝、掌心的温度太滚烫。
两张同样骄傲的嘴唇吻在一起。
先是温柔的摩挲，再深入的交换气息，最后是野兽样争夺主权的撕咬。
黑发的炼体大师把白发的剑仙压在了身下。
碎裂的酒坛里，残留的酒液荡着银白的月光。
散落的衣衫交叠。
最强与最强终于找到那个最适合他们的关系，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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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夏油杰嗓音带了点欲望深重的低哑，“我们结成道侣吧。”
五条悟柔软的白色睫毛在他脸颊上扫了扫，青空的眼眸对上了黑色的狐狸眼。
眼里俱是对方的倒影。
“好啊。”他说，“我愿与你长相厮守，共逐大道。”
“我愿与你长相厮守，共逐大道。”夏油杰温柔的重复。
柔软又坚硬的红线绕过了两人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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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求道之路，是你我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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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出炉的道侣半点都没觉得不对的在第二天分别了。
五条悟还在夏油杰走后兴致勃勃的传讯给家入硝子。
“硝子——！我和杰在一起了——！”耳边炸响的声音连让家入硝子抖抖眉梢都没做到。
“几十年了才结道侣有什么好嘚瑟的？”她面无表情的反问，“你们还约完就各回各家。”
“我不管！”五条悟大声嚷嚷，“我就要跟你分享一下！我和杰在一起了！道侣就是比挚友要好！”
哦。家入硝子面无表情的撕碎了传讯的纸鹤。呵，当初谁说的断袖不如挚友。
五条悟丝毫不气馁，相当自来熟的把下一个纸鹤传给了庵歌姬。
“干什么？”是庵歌姬暴躁的声音，“我告诉你你最好有重要的……”
“我和杰在一起了！”他快乐的分享。
庵歌姬感受到了额角的青筋和狂跳的神经：“死断袖——滚啊——！！！”怒吼声惊起一林飞鸟。
在被撕碎之前，这只纸鹤相当吸取教训的迅速飞离敢往下个地点。
最后被迫害的是两位师弟。
在灰原雄“诶，是五条师兄吗？”的叽叽喳喳中，七海建人冷静的听到五条悟的第五个字就以一种在一瞬间突破自我的速度斩灭了纸鹤，然后冷冷的横了灰原雄一眼，成功的把大狗子的疑问噎回了嘴里。
尽管他就安静了不到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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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的快乐修真永远不可能是这个以修为至上，世族至上，利益之上的世界的主流。
夏油杰感受到彻骨的寒凉是源自一次宗门任务。
很普通的剿灭魔兽的任务。
他杀了魔兽，找出了引来魔兽的魔修。
他太认真，太仔细，他看出了两个魔修身上的禁制，看出了村落里凡人依葫芦画瓢刻在门口的法阵，看出了他们囚禁“仙人”的骄傲。
那群贪婪的，喧闹的，丑恶的凡人口口声声说这两个女孩子是魔，是妖怪，是不容于世的，他们御使她们是正义之举，他们的厌恶鄙夷是天经地义。
夏油杰是正道修士，他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要持正道，行义举。他再讨厌那些愚昧的言辞，扭曲的丑恶，磅礴的贪婪，他也冷静的不受干扰的让灵兽杀死那两个魔修。
他看见利齿撕裂少女娇嫩的皮肉，单薄的喉骨，看见鲜血涌出来。
然后那个因为禁制魔力尽散的黑发女孩扑上来，捂住她金发姐妹的脖颈。
在利齿扣住她咽喉的时候，她猛地抬头，用血红的眼瞳盯住他，露出扭曲恶意的笑容。她张口，一字一顿的做出口型——
“你、猜、我、们、是、什、么、时、候、堕、魔、的？”
像是冰水当头淋下，他从头骨冷到脚尖。
一切好像放大了，好像停止了。
他看见两个女孩身上污脏的、几乎辨认不出来的制式服装，看见村民眼底压抑的渴求、嘲讽、高高在上。
他没有哪次逃的这么迅速，这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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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心魔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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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和五条悟见面的时候，那个雪一样纯净凛冽的剑仙轻而易举的发现了他不静的道心。
他笑：“练功一时岔了。”笑容淡淡，情绪淡淡。
五条悟没发现不对，他只是毫不在意的说：“我回去找几个分离心魔的阵法给你。”
他们像平时一样相处。
临别时，五条悟迟疑的问：“杰，最近有什么事吗？是因为心魔心情不好吗？”
夏油杰诧异的睁大了眼，随即轻笑了一声：“大概是苦夏吧。”他这样说。
夏油杰是不会骗五条悟的，他们是并肩求仙的道侣。
五条悟于是相信了，他嚣张嘲讽的笑了一声：“哈，最基础的法诀都忘了吗，杰？”
他给夏油杰甩了一道诀就离开了。
于是他没看到夏油杰平静疲惫到冷漠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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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没想到这会是结局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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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宗的某一峰引发了夏油杰的崩溃。
可能是巧合，可能是谁的刻意引导——事情发生之后也没法再去追究了——夏油杰发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像牧羊人放牧羊群。
他们圈养凡人，以护佑之名凌驾皇权之上，践踏民心于脚下。他们像是最贪婪的豺狗，欲要榨干民脂民膏。
十税五到六七八，用血汗喂养出的灵兽，搜刮地皮的敛财。
整个国度的人民被驯养成最温顺、最忠诚、最痴愚的模样。从出生开始学习种植，学习纺织，学习臣服，学习服侍灵兽，学习跪拜仙人，学习用谦卑畏缩面对一切。
不知有多少人倒在不知疲倦、无法停止的劳作下，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野性难驯的野兽口中，不知有多少人被贩卖成金银在换成积少成多的修仙资源。
放眼望去，这千万里的王国，世世代代都被烙上了“奴隶”的印记。
明明是游历天下时见过的凡人，但在这里，他们却不像是人。
是狗。
是跪倒在地的冰冷的数字。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天之骄子的修仙者，这些正道的标志人物，这些威严温雅的尊长——他们践踏着凡人的尸骨登上所有的地位。
这个被所谓仙人掌握的王国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麻木，每个人都不会开口说话，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永生不改变来回的路线，每个人眼里都没有光。
他们甚至比不上外界饥荒时逃难的灾民。
数位顶尖的修真者共同铭刻在王国里的阵法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上。
他们把闪耀的、各异的灵魂生生碾碎重塑成希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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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这样吗？这就是这些正道修士的作为吗？
无论是囚禁仙人的凡人——还是圈养凡人的仙人——
他们……都不是我所知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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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者应该保护弱者，善者应该惩戒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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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者可以欺压弱者，恶者可以辖制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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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
大道。
善。
死。
弱者。
正道。
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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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堕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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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从五条家的藏书阁里出来时听到的就是夏油杰堕魔的消息。
他听见夏油杰屠灭了人间一整个王国，又杀尽了御兽宗的半石峰，最后在御兽宗掌门和长老的攻击下重伤逃遁。
古籍砸在地上，可是五条家的仆役都没去关注弥足珍贵的孤本，他们慌张的迎上来几个，跑向药房几个。
啊……
他想。
是我吐血了啊——
五条悟后知后觉的看见胸口被以不可阻挡之势染黑的红线。
他一头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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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是生来出尘的剑仙。
爱欲将他扯落云端。
现在，
他跌落到了尘埃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part 15-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