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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对不起,我我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呜……”齐君玉哭得眼眶通红,脸颊生疼。
      床榻上的人噗嗤笑道:“没关系,我本来就不喜欢习武。竹笛我也终于有时间练了。你可别嫌我附庸风雅。”
      何桑深深喘了一口气,才能够继续说话:“而且我废了,家里还能安全一些……不怪你。”

      本来就不喜欢习武?齐军玉用朦胧的泪眼狠狠地瞪着眼前人,我们一起在宫里长大,你骗谁呢。

      “只一点,阿父全心在战场上了,朝廷阴私他着实不敏感。劳你多费心了。”何桑垂下眼睫,毒药在骨缝里作祟,腐蚀血肉。
      他蜷成一团背对齐君玉,努力抑制自己颤抖的身躯,作势要睡:“阿玉,是我要喝的,你听话。”

      何桑眼前渐渐朦胧起来。
      他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小跟着太师学武,但凡学的好,他们就用满怀恶意的目光投向自己。

      可何桑自小见的就是狼烟兵戈、见的就是战火后盛世的百姓,见的就是把练武当日常的父亲和叔伯啊,他怎么能不爱呢。
      就好像是融进血脉的一部分——筷子都能当剑舞。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把练武当作是童年很久才能吃一次的回家的父亲带的炊饼。
      这次爱吃这个“炊饼”连父亲都没有透露啊。

      我得去找父皇。齐君玉浑浑噩噩地站起来,我得去找父皇。

      “怎么会被发现了?”何桑一直想啊想啊,想的身体好像连都没有那么痛了。连齐君玉走了都没有发现。

      齐君行守在大院门口,一把抱住哭着跑出来的齐君玉,轻声细语地哄劝他不要去找父皇争吵。

      哄着哄着,齐君玉就使劲往他胸口一锤,瞧着竟就不那么死气沉沉了。

      顾宴远远地看见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随即一跃上了宫墙,鼓囊囊的兜里全是给何桑的药、信和点心。
      这院里的海棠,开的正好。只是有零星的花瓣的边缘枯黄的卷起来,带来几分冰凉的秋意。

      “阿玉,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的……伴读受伤。”

      “与哥无关,”齐君玉渐渐止住泪意,他刚刚只是太害怕了,其实平日里也是能硬生生从血肉里拔剑的狠人,或者说这宫里就没有不狠的人。

      “若是阿桑有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齐君玉难掩悲伤。
      这种悲伤或许不不仅在于阿桑的衰弱,也更有在面对一些事情上那种绝望的无力感。

      “嗯。”齐君行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个话题,开玩笑似的说,“若是我在那里,不论如何也要不让你见污秽的场面。就是要吐血,也压下来到转角再吐啊。”

      “哥你胡说八道什么??”怀里人嘭地锤了一下他,“那我要是死了,也待会儿再死啊。诈尸起来跳回去。”

      “不是。”齐君行看着自己的弟弟,笑起来“一起死好不好,我会抱着你一起。为了那个位置我付出了很多很多,不能到最后——”
      连我心爱的弟弟都要把心给别人了,不要我了。

      “不能到最后都只剩我了。”齐君行又揉了揉齐君玉的圆脑袋。

      齐君玉在哥哥手心里蹭了蹭,“哥怎么会一个人?”紧接着又请求,“哥你叫个太医来嘛,他们说的我不放心。”

      “……好。不过你得知道,一介伴读和国家你——”
      “哥,他是阿桑啊。他不会的。”

      “有想要的就会了。”齐君行轻轻偏偏头,眼睫的阴影落在黑色的瞳孔里,“只要有想要的,总会做一些,不愿意甚至是厌恶的的事情。”

      他说的这样小声,连他自己也听不真切。
      ……

      潮汐瞪着书,像是要整个人瞪进去了。

      它挠挠脑袋瓜子,深沉地看了两行。

      然后秒睡。

      “你们谁蛊惑的将军!”门外老将时伯痛心疾首地在副将面前指责道,然后立即小声说,“……忽悠也彻底一些噻。这算啥子嘛。”

      乖乖挨训的副将们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将军突然就“爱”上了学习。
      “将军不肯说。”贺副将皱着眉头。

      “……是不是《齐制》出新的了?”顾易随即自己否定道,“那将军应该跟打了鸡血似的啊。翻来覆去的看。”

      最后面的顾宴用扇子敲敲下巴,似有所觉。

      半晌过去,他们还都沉浸在将军中邪了的噩耗之中。

      “支呀”门打开了,这时潮汐突然出来转了一圈,问,“你们看我深沉吗?”

      “深沉?”

      潮汐满意地点点头,又“支呀”一声关了门,坐在榻上拿起书继续看……

      看着看着,就开始用手支着头,看着看着,“嘭!”

      窗外副将盯着睡的四仰八叉的潮汐齐齐想:将军我那句深沉是问句……

      顾宴啧啧有声:“这男人呐,烦的不过是权钱和美人罢了。”
      众人一愣,表情顿时猥琐起来。

      只有顾易还是正经,他无奈的看着这群兄弟。想了想,还是自己推门进去,摇醒了睡着了的潮汐。
      “将军,您怎么……”

      潮汐先是眯起眼睛,手一弹,直接把偷听的八卦天王们震飞了。

      “大家都很担心你。”顾易委婉地暗示,“毕竟一天睡那么多,对身子不太友好。”
      “……”

      潮汐才转头眼巴巴地看着顾易,拿起毛笔,“你看看这个。”

      它在纸上画出一个超级超级大的圈圈,又用毛笔尖尖在纸上点了一个点。

      “这是朝臣的心眼,这个是我的。”潮汐崩溃道,“这我搞不来嘛。我和他们讲话都不太敢说,什么表情都不敢有。”

      “这朝政理得我烦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找哥哥嘛。

      “将军,你画的也太大了吧。”

      “??你是不知道他们都人老成精了。非常非常,非常阴险……”

      “我是说,比较起来,你的心眼,画大了吧?”

      “………哼。”

      看着潮汐蔫了吧唧的脸,顾易憋笑憋得辛苦。他深知将军可是一个爱面子的人,无时无刻都想要做一个沉稳的,长大了的老男人。

      不过恼羞成怒了倒霉的可是他们。

      “所以我最近读了鬼谷子和韩非子,有没有好一点啊。”它板起脸,可眼睛却亮晶晶的,那模样就一点儿也不老成了。

      “当然。不论如何,读书都是很好的。”顾易坐在榻边的矮凳上,“可是我觉得不必在意这些。”

      “要是我知道的多一些,也许有事情就不会发生。”

      潮汐表情丧丧地:“我总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处。”所以人死了它才明白一切,所以安峙总是看它不爽。

      “?”顾易疑惑道,“将军你手里拎个人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慢条斯理地厘清这些年收到的迫害:“当大厨给我的汤里放糖的时候、做副官时给我递重要公文竹简结果直接用它把刺客切的稀碎的时候、还把我的宝贝反手——”

      这个想想就生气!
      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玉!
      等等,我好像是来安慰他的。

      顾易深吸气,努力收起咬牙切齿的语气,重新“温柔”地看着潮汐:“将军做公务从不拖延;每每判断果决,英明大义……”

      “这是做什么。”潮汐仰起头,像一只小孔雀般骄傲,“我也不是听你来夸我的嗷!”
      “不过你可以说一些,嗯,更英勇一些的。”

      “……”你好欠。

      经过这次谈话,潮汐又有活力了起来。虽然代价是顾易对这个世界的活力……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时伯宠溺地看向太阳一样的正在看折子的小将军。

      军事基本与一位老将的团体对半分,政事倒是轮不上,但也有话语权。
      潮汐每天在桌案上忙得焦头烂额,只有半夜三更在床上躺着的时候才有些别样的心思。

      相思灼人。
      不知道哥哥爱的桔梗花开了没有。

      “啊啊啊啊!我不想搞了!”
      我想回去!

      众人面色如常。

      潮汐敲敲砚台,强调:“我真的不想搞了!”

      “将军这个你看看。这似乎不合时宜。很重要……”
      “这货干嘛的!这么大的漏洞该补补了!”潮汐撇两眼就立刻拿起笔,打上红批。同时很顺手的拿了另一本奏折,一本又来一本,很勤快。

      眼见着折子就要改完了,众人正悄悄送了一口气——
      “你看这个瓶子的颜色,好像哥哥给我买的糖画的颜色……黄澄澄的。唉。我好想回去……我好想回去……”

      “……”救命。

      顾易认命地开始哄:“我们快结束啦,吧啦吧啦……”

      他口干舌燥地讲了好半天,抬头一看——潮汐正正好好地很潇洒地写下最后一笔,快乐地翘起脚。

      “……”

      潮汐还很疑惑地问:“咋?”

      “……”拳头硬了。

      “噗嗤。”

      这一笑让潮汐的心跳骤然失去了规律,它屏住呼吸,抬头望见了人间胜景、俗世灯火。

      朝思暮念的人裹挟着半身风雪,像含着潋滟水波的桃花眼弯起来,细软的棕卷发有几缕飘在嘴角:
      “我等了许久,怎么还没有人带我去大漠戈壁吃羊肉啊。对吧?将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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