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的青春》阿莫西玲

5、很一般的人生怎么了

　　明阳的日常娱乐，看足球比赛和打游戏缺一不可。
　　我则酷爱看电影。
　　明阳偶尔会瞥一下我看的电影，此外我没发现他看过任何电影。
　　我看电影有个习惯：够专心，不快进，不倍速，不中途切片，从一而终。
　　他十分不解：“打发时间而已，这么用功算哪门子娱乐？”
　　“谁说娱乐不能用功的？”
　　我嚼一口炸土豆，生吃一口西红柿，感受着这原生的番茄味薯条的味道，反问明阳。明阳抚着没有胡须的下巴作思考状，过了大概两分钟（我吃完一盘炸土豆），张口说：“娱乐就是为了全身心放松，你这样用百分百的注意力全神贯注怎么放松？”
　　说完，明阳转到我面前紧盯着我，我吃下最后一口西红柿，按下电影暂停键。
　　“你怎么老看电影？”
　　“因为电影里的人生各有各的精彩。”
　　“就没有不精彩，很一般的？”
　　“很一般的人生还没拍成过电影。”
　　“怎么说？”
　　“我的人生就很一般，我们的，很多人的。”
　　我边回答边又按下暂停键让电影重新播放起来，继续看《闻香识女人》。
　　明阳叹口气摇摇头。
　　“你说我们的人生怎么一般了，活该只有我们的人生一般吗？”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但是，我回想过去19年，真没什么特别精彩的，可以拿来给你或者别人欣赏的，这还不一般？”
　　麦冬很少参与我们的聊天，就像我们从不跟他那般打坐一样，他插进一句：
　　“一般怎么了？”
　　“No mistakes in the tango, not the life, it’s simple.”电影里说。
　　我重新退回去，让电影又放了一遍这句台词，然后暂停。
　　“不怎么。但就像tango，只要上了场就没有对错，人生下来怎么过也没有对错，只要不违法不昧良心；但就有人tango跳得魅惑众生，跳进国家大剧院，也有人跳tango跳得独具特色，还有人嘛，就像我这样的人，跳的也是叫tango的舞，可就是很一般，还上不了台面。”
　　麦冬陷入思忖之中。
　　伴随着一阵大笑，明阳说：“你缺个舞伴，整天跟自己的影子跳tango，可不就一般，这也不叫tango吧。”
　　明阳打电话叫了扎啤，麦冬依旧在思索。

　　“我倒真看过很一般超级一般的电影，就在青青大舞台，就那个被火烧掉的……那个违规酒吧”。明阳的眼中仿佛可以看见一片火海，现出足以连回忆都能烧光的那种眼神，继续说：“算了，一般到不想提第二遍。如果我是导演，把你的人生也能拍得不一般。”
　　“什么意思。”
　　“比如说，你为什么非要复读也要考来上海？那是因为你高中好了三年的女朋友前脚刚迈进这所大学，你为了追求单纯浪漫的初恋，所以就复读一年做他的学弟，顺便重拾旧情，这还不一般吗？这还不够精彩吗？是不是还挺感人的？”
　　“去你的，我是真不知道自己该上什么大学，再说第一次高考的成绩也确实太烂，与其说为了追求初恋，不如说习惯了之前的……那个同一个步调。”
　　“所以嘛，一般不一般自己说了不算。”
　　“要是我拍电影，就拍一个一般的，一般到不能再一般的那种，看样子是，其实也有不少名堂的那种。”
　　“比如呢？”
　　“比如《我与扎啤的故事》：一个夏天，我照旧打电话叫扎啤外卖，小哥如期送到，我们三个一起喝着，你看电影，麦冬打坐，我打游戏，慢慢地，我们喝醉了，你和我睡着了，麦冬还在打坐，阳光就这样斜斜地照进来，就日式小清新那种，艳阳高照伴着我们鼾声四起。”
　　“我不可能打鼾。”我抢白。
　　“比喻比喻而已。然后一只猫从隔壁跳进阳台，钻进客厅，把扎啤外卖送的烤秋刀鱼给叼到了阳台，迅速又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临跑前还把鱼刺给送回到外卖纸袋里，而且奇葩的是还跳到麦冬的蒲团面前喵了一生，算是打了一声招呼，才狡黠地一笑，跑开来。你猜这只猫是谁的？你肯定猜不出来。”
　　“隔壁的？”
　　“不是，是快递小哥的，因为麦冬曾到店里买过扎啤，看见的就是同一只猫。”

作者有话说

　　有养猫的吗？猫咪有时候很神奇，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