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脸盲症的我想要逃避修罗场》吃黄昏

3、面试

　　第三章
　　两面宿傩确实被恶心到不想说话。
　　从虎杖悠仁反扣住手指开始，他本来准备“稍微”打击一下的兴致就消失了。甚至撑着头面无表情干呕了一声。
　　“太恶心了吧。真的太恶心了。搞什么啊，为什么本大爷的容器会是这种东西。真晦气。”

　　暗红色的水幕平滑如镜，倒映出庞大的骨架和大量牛骨堆砌而成的骨山。懒散地坐于山顶的，是和虎杖悠仁拥有如出一辙面容的男人。
　　此处正是两面宿傩的生得领域——也可以说是他的内心。

　　借着虎杖悠仁的视觉，两面宿傩看见了七实。
　　“哈，眼光真烂。”
　　看上这种他一只手就可以掐断脖子的女人。

　　拜访了受伤的前辈之后，虎杖悠仁和七实一起去祭拜了爷爷。
　　七实在简单的祭拜后走了出去，给虎杖留下独处的空间。
　　看着黑白相片，虎杖悠仁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爷爷死前的那一番话是背对着他说的。不知道什么表情，不知道什么眼神。明明说是要在死前帅气一把，却不愿意直接面对他。

　　但我（你）已经决定了，要在众人簇拥中死去。

　　虎杖悠仁走出去之后看到，七实站在门口等他出来。
　　肩膀倚着门槛，黑色的长发顺着肩线落下。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阳光过亮，她像暴露在闪光灯下，那种旧时代靠镁燃烧产生的耀眼白光掠夺走了人的色彩。
　　那张虎杖悠仁无比熟悉、从小看到大的脸，在亮光中只留下空无一物的轮廓和线条。
　　直到虎杖悠仁走到她身边，七实都没有说话。

　　五条悟坐在路边的板凳上，向两人打招呼后说：
　　“今天就把行李清理好吧。我们要出发去东京，到了学校之后要和校长进行面试——说不定会被拒绝入学哦？”
　　“诶？！”
　　“呜哇……为什么。”
　　七实的眉毛皱了起来。

　　见面之后，校长放下了手中正在缝制的人偶，站起来。
　　“你先来吧。虎杖悠仁——你为什么来这？”
　　“嗯？差不多就是因为我爷爷的遗言吧。细节无所谓，我想要救人。”
　　“遗言吗……你是为了别人的话才来当咒术师的。”

　　“不及格。”
　　这样说着，他脚边的人偶冲向虎杖。
　　他说：“咒术师不存在没有遗憾的死亡。干这一行，需要一定程度的疯狂和动机才行。”

　　在虎杖悠仁确认入学之后，魁梧的男人将同样的问题抛向了她：“你呢？你是为什么要入学的？”

　　黑发蓝眼的女孩子抓了抓头发，慢吞吞地回答：“嗯……为了悠仁。”
　　“因为悠仁在这里我才会在这里。如果他要当咒术师那我也会当咒术师。他要收集那个什么的东西我就帮他收集。”

　　“如果虎杖悠仁不在这里呢？”
　　“我当然也不会来这里。”

　　“……这不是跟刚才那小子差不多吗。不及格。”
　　这样说着，他脚边的人偶从地上站了起来。
　　“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在这里所以你才会来。你的回答比他还差啊。”
　　“如果你在战斗中死去，说不定会开始怨恨他吧。”

　　七实叹了口气。
　　“我也再说一遍。我是来当咒术师的。理由是虎杖悠仁在这里。”
　　“——这家伙可是我唯一认得出来的脸。”

　　她打了个响指。
　　凭空出现的火焰拉长成蛇一般的姿态，牢牢束缚住人偶。拳头依然保持着前伸，人偶扭动着想要挣脱。
　　火舌舔舐着它布料的外壳。即使有咒力和术式的加持，它的本质也是易燃的布织品。

　　“老实说我在出生的前几年，还以为全世界的人脸都长得差不多，五官模糊不清。换个发型和发色我就认不出来了。”
　　火焰依然在燃烧，人偶的躯干逐渐出现焦黑的部分。
　　“但是虎杖悠仁不一样……他跟全世界的人都不一样。我看得清他的脸，把他藏进一万个人的脸里我也能一眼看到他。”
　　在全世界那么多人里，我偏偏只看得见他。
　　所以我才在这里。
　　所以我才要来当咒术师。

　　“……你合格了。”
　　随着夜蛾正道的话，人偶停止了挣扎。

　　“悟，带他们去宿舍吧。”

　　“嗨嗨——跟我来吧。”
　　一直在旁观的白发教师拍了拍手，示意学生们的眼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
　　七实走到虎杖悠仁旁边，垂着眼帘不去看他通红的耳廓和脖颈。

　　高专的宿舍条件非常之豪华。
　　空间宽阔，独立入住。

　　虎杖悠仁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冲上床。
　　然后在床头贴上了一张最喜欢的女明星的海报。

　　七实的房间离虎杖悠仁不远。
　　在放置好行李之后，七实坐在床边，看向站在她门口的五条悟。
　　“哎呀，别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师我。是有问题想要问你，才一直没走。”
　　白发的男人迎着她的目光，懒洋洋地靠着门框。
　　“七实同学真的看不清我的脸吗？”

　　在细细观察了两秒之后，女孩子平静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
　　“看不清。”

　　“哈哈，那还真是遗憾。我的脸很帅哦？女孩子看到肯定会心动的那个级别，看不清真是可惜了。”
　　“我跟虎杖君还有点事情要说，先走了。明天要去接第四个学生，早点休息吧。”

　　七实回想着那张遮住了眼睛也足够好看的脸，心中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信没信。

　　嗯……也无所谓吧。
　　刚刚才说了“虎杖悠仁的脸是我唯一一个看得清的脸”那样的话，现在就被证伪未免也太打击他了。
　　五条悟不会做这种事情。他不管信没信都不会去告诉悠仁。
　　七实向后一倒，放松身体，看着天花板沉思。

　　不管是说不说都无所谓。
　　这样想着，她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和已经恢复精神的伏黑撞见了。
　　“嗯？……哦哦，是你啊。”
　　短暂的发愣之后，伏黑惠开口打了招呼。
　　“早上好。”
　　“早上好。”
　　两个人的问候声重叠在一起。

　　在梦里见过的人，我真的都能认出来啊……
　　七实在心中感慨。

　　黑色的短发朝各个方向伸展，十分有自己的愿望。
　　……这发型倒是和小时候一样啊。
　　大概是洗了个澡，带着湿气的头发比印象中更柔软一点。

　　伏黑惠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他比七实要高一点，隔着一段距离和她对视，眼帘微垂。
　　他的发梢还在不断滴水，衣服的领口处已经浸出了一小片湿痕。
　　那双绿松石色的眼睛似乎也是湿漉漉的，青翠欲滴。

　　他像只微垂着头的大型犬，头发和眼睛都因为水汽显得湿润又柔软，隔着走廊那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低声问她：“你要去吃饭吗？”

　　七实恍恍惚惚几乎要答应的时候，虎杖打开了门。
　　“啊、七实，伏黑，早上好。”
　　注视了一会儿竹马的笑容，七实才拉回神。
　　太恐怖了……这个杀伤力……

　　伏黑微微侧了侧头。
　　“你们两个还没有吃饭吧。我带你们去食堂。”
　　这一次是正常的音量，语气冷淡平静。

　　“好——麻烦你了，伏黑。”
　　“顺路而已，我也刚好要去吃饭。”
　　他说这话的时候眨了一下眼，视线从七实身上移开。

　　下午的时候，三个人被五条悟带去了原宿。
　　在车站，一年级的第四位学生，钉崎野蔷薇加入队伍。

　　“这根本不是六本木……”
　　“骗子！！……”
　　忽视虎杖和钉崎的悲鸣，伏黑惠望着这栋肉眼可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旧楼，语气笃定：“有诅咒吧。”

　　七实仰头打量着整栋楼。
　　废弃的工程，表面没有明显破败，但是毫无生命力。
　　这附近好像还有块墓地。

　　已经重新恢复好精神的虎杖提出：“墓地是比较容易出问题吧？”
　　“不，有问题的是把墓地和出事画等号的人心。”
　　“……？他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在花费了一点时间解释后，钉崎发出了由衷的感慨：“生吞特级咒物……你的卫生还好吗？”
　　伏黑不吭声，只是点头，以表赞同。
　　“不，那个很恶心的哦，真的很难吃，我也不想吃的。不要这样看我。”

　　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到了七实身上。
　　“你也和他一样，是新手？”
　　“是的。”
　　七实背着手笑起来。
　　她侧过头，一部分披下的长发滑落，露出流畅的颈线。

　　“哦、你，长的很可爱诶。”
　　钉崎睁大了眼睛。
　　尤其是在旁边两个（一个拽男和一个笨蛋）男生的衬托下。
　　“钉崎也很漂亮。”
　　七实再次对她笑了一下。

　　留着短发的女孩子主动走到七实旁边。
　　“直接叫我野蔷薇吧。你叫什么？”
　　“七实，加贺美七实。”

　　“诶？女生的友谊建立的好快？”
　　虎杖悠仁在旁边有点傻。

　　接下来五条悟开始下达任务。
　　“七实，悠仁和野蔷薇处理建筑物内的咒灵。不可以解放宿傩，他出来就没得练了。”

　　伏黑举起手。
　　“我也去吧。”
　　“别勉强了，你伤才刚好。”
　　“……虎杖不是需要人监督吗。”
　　“也算是吧，但这次的主要测试目标是野蔷薇。”
　　“知道了。”

　　进入建筑物后，野蔷薇一边抱怨着为什么来了还要打诅咒，一边走向楼梯。
　　“速战速决吧。我们兵分两路。我从上往下找，你和七实从下往上找。你们两个，是熟人吧？”
　　“那是当然——等一下，稍微认真点吧？诅咒很危险的。”
　　“还轮不到之前就是普通人的你说话，赶快走！我还等着吃寿司。没看见七实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在两个人还在斗嘴的时间，七实已经往第一层的深处走去了。
　　虎杖回头的时候，有一只咒灵悬在天花板上，前肢准备伸向她的头颅。
　　下一秒，火蛇纠缠住这只虫性的咒灵，火焰熊熊燃烧，被死死绞住的咒灵毫无反抗之力，咒力形成的火焰很快就传遍了全身。
　　七实头也不回，继续不紧不慢地往更黑暗的深处走。

　　咒灵被烧成了灰烬，落到地上，火焰仍附着在上面。虎杖跑过时刮起的风把它吹散到不知哪个地方。
　　“七实——你的火焰好强啊。”
　　“是吗。快点搞完快点结束吧。”

　　七实露出微笑。
　　“我也想看五条老师请客了。”

　　吹散的灰烬沾染到了某个诅咒身上，没有熄灭的火焰飞快蔓延到了它全身。
　　它哀嚎着，直到被烧成灰烬。又把火焰带到下一个目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