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妖的开挂妖生》秋亦书

79、大火内情

　　萧默被她气得够呛，拿了个橙子就走了，其他东西一口没动。

　　璐儿听了他说的话，竟觉肚子一点也不饿了。她吃东西尝不出味道，本就是为了维持体力才吃的，如今凌笙因她受伤，这些自然是吃不下去了。

　　跟着小厮把点心送回厨房时，路过收容妖物的涣楼，她只看了一眼，小厮就道：“涣楼如今只有第三层和第四层有空房了，姑娘要是累了想休息，只怕要早些上去才好。”

　　她有些诧异，摇头道：“我帮你把这些端回去了再去吧。”

　　小厮驾轻就熟在前边领路，她在后头跟着，发觉这厨房离乌盛阁住的地方极近，从厨房出来后拐两个弯就能看到他们的院子了。乌盛阁的院落没什么人，显得空荡荡的，隐隐有股淡淡的草药味儿，只怕没多少人在。

　　璐儿想起萧默说的乌盛阁迟来的事儿，瞬间便解释得通了，刚准备抬腿，院门外就走来一位瘦削肃穆之人。

　　这人也是一身黑色劲装，与檀栾的衣物有些相似，却更为华贵。衣面波浪纹都用金线绣成，领口处又增添了不少暗纹，想必身份比檀栾要高上一些，说不定知晓鹿门山大火的内幕。

　　察觉到这一点，她的视线不自觉延长了几秒，就是这几秒，让她感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气。她大惊，尚浮龟修为高深，给她的大多是压迫，而像落秋那般，也只是略微严苛的审视，可眼前这人，却明明白白想杀她。

　　她冷不防与那人双眼对上，却什么也看不清。他极为防备，早在她转头那刻便把杀意收好，冷淡望着她，好似看着脚边一只小虫。

　　猜想他不会贸然动手，她也冷静回望过去。一瞬间，一人一妖皆在对方周围感到如潮水般汹涌的气压。璐儿原先只以为乌盛阁恨妖，却没想到竟会到如此地步，只是不小心撞见了，便想要就地取她性命。

　　如此一对比，檀栾能在乌盛阁混这么久，便已是非常不易了。

　　“少主，药熬好了。”院内一位高瘦女子端着碗走了出来，看到她先是一愣，而后垂下眼睑，恭敬站在那男子身后。

　　那男子却并未看她，也没有应声，只是转过头把碗拿起来，一饮而尽。

　　璐儿第一次见人喝药喝出了酒的架势，不免有些震惊。怕他喝完药恢复力气要把她赶走，她便自觉抬腿往涣楼的方向去。她走得不慌不慢，总觉得那人就在身后不远处毛骨悚然地盯着她，速度不免加快了些。

　　涣楼外站着两位门童，见她往这边跑来了，只略微看了两眼，便低头问道：“可是今日上午过来的？”

　　她点头答是。两位门童又对了名号和时辰之类的，确认无误了，便把一把钥匙交给她，道：“四层最西边的那间是你的。”

　　她接过钥匙答谢，便上楼去了。

　　从她踏入涣楼开始，便有一股眩晕感如影随形，她揉了揉脑袋，在走到第二层后，才察觉这感觉不是楼里某只妖物施加的，而是这座楼本身带来的。想必苏庄主也并不想让他们在这儿打起来，即便确认没有妖能在离青山庄造次，可并不代表他会放下心来。正如他的善心一样，有，却不至于被现有的安宁蒙蔽。

　　对于这样的人，她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唯一有些在意的，还是他注视自己的眼神，似乎带着些……困顿？

　　意外的让她想起了在客栈撞见的那位别戚峰弟子。

　　她一下扑到床上去，蹭了蹭被褥，暂时将这些猜想放到一边，满心琢磨着到底该怎么探听虚实。距离下一次用餐不超过两个时辰，她肯定不能选在这个时候，只能先等到晚上，然后再慢慢找机会。

　　咚咚——

　　璐儿听到敲门声并未在意，直到那声音重了一些，且明显是自己房门口传来的，才起身开门。门外是个不认识的女子，她头晕得很，也没仔细看她容貌，问道：“不知是为何事前来？”

　　那女子眨眨眼，客气道：“我是住在你旁边那间的，方才见你扶额上来，便想着来同你打声招呼……你是鹿妖吧？”

　　璐儿道：“原是邻居，客气客气，我确实是鹿妖，不久才来这儿，喊我璐儿便好。”

　　“我知道。”那女子一笑，眼里透出十足的光彩，“我认识你。”

　　璐儿一激灵，强打起精神认真看了看她，一只蘑菇精，全无任何印象，便笑道：“我们是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么？”

　　女子点头，“我在鹿门山长大，天雷降临那晚你还好心给我搬了块石头遮挡风雨，我修成人形没多久山上便着火了，我就离开了那儿。”

　　璐儿思索良久，还是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儿，抱歉道：“可能距今有些久了，记得不太清楚，还望见谅哈。”

　　女子也不介意，只是看着她，重新介绍了自己一遍，“我叫木谷，多谢你那日照拂我，以后若遇上什么麻烦了，也可来找我说一说，我来的比你久一些嘛。”

　　“嗯好。”璐儿也一笑。

　　木谷很热心，许是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她，拉着她说了许久，大多是些过往经历。她离开鹿门山后过得并不好，平日里东躲西藏的，遇见仙门弟子都要想方设法避开，她也曾试过回到鹿门山，但见到的却是一片焦黑的土地，到处都是残缺的树干和枯木。她也从其他幸存的草木中了解到鹿门山有一只上了年纪的松鼠为了抵御这场大火奉献了生命，感慨之余，更让她无比珍惜自己这难得的性命。

　　之后她行事更加小心翼翼了。

　　可还是会被各种妖怪欺负，她只是只蘑菇精，并没有多少护身的能力，唯一称得上绝杀的一招，还得以牺牲生命作为代价。

　　木谷讲的不算非常清楚，经常说着说着就重复了，不知是她一时激动忘了，还是这样的经历每日都在上演，提醒她不过是一只普通平常的蘑菇精。璐儿一直都听得很认真，即便心里对于乌盛阁的事一筹莫展，可还是希望能让木谷心里略微轻松一些。

　　说得累了，璐儿为她倒了杯茶，刚要让她喝下时，就见她一把按住自己的手，痛苦道：“璐儿，我其实一直都很胆小，即便那日修成人形通知了不少生灵山上起火的事，可还是没有勇气去阻止一下。甚至在跑下山后很长一段时日，我都从未回去看过一眼。”

　　“我也一样，”璐儿用另只手拍拍她手背，“自从鹿门山大火熄灭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木谷却摇头，“我当时，我也不知当时是怎么了，只一个劲儿地跑，可那火却一直追着我，紧追不放，一些反应稍慢些的妖怪都被火吞没了。我总觉得，总觉得那火非常奇怪，我后来是真真切切见过火灵的，但那火灵的速度绝没有鹿门山上蔓延得那么快，但我又怕是我多想了……”

　　璐儿问：“山上的火蔓延得极快么？”

　　木谷记得非常清楚，“没错，山上的火几乎没触到草木便燃了起来，跟我见过的火灵完全不同，就像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

　　“难怪老松鼠会想到用内丹去对抗，”璐儿喃喃，“他一向聪明，发觉火灵有异后才会兵行险招。我，我当时怎么会想不到……鹿门山的火真的有蹊跷，否则以他的脾性一定会早早通知大家离开才是，一定是他知道这样做还是不够，才不得不去用那样极端的法子……”

　　木谷不太明白她的话，问道：“是、是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么？”

　　璐儿摇头，坚定地看着她，“木谷，你若所言皆真的话，鹿门山起火当日，一定有什么人在旁边，在操控着火灵，不然火灵不会是那般疯长的架势！而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初放出火灵的人！”

　　木谷虽如此推测过，却不敢相信璐儿也会这样想，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无措道：“可我们没办法，即便知晓了鹿门山大火另有隐情也什么都做不了，我们连真凶是谁都不知道，又能做什么呢。”

　　璐儿却道：“我知道。”

　　她看着木谷，笃定道：“我已有了线索，即便那人身份也许是我不能招惹的，我也会找他问个究竟，讨个公道，我一定要知晓，为何鹿门山平白无故会遭此一难！”

　　木谷双眼像凝了雾般，什么都看不清，她紧张劝道：“璐儿，不能做傻事，鹿门山已毁，我们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若贸然打草惊蛇，恐怕会有性命之虞。鹿门山已然如此，唯有保全自己，安安分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璐儿抽回手，“放心，我不会兵行险招的。既然我活了下来，又正好遇见了你，那我便一定要查到底，报不报得了仇也不甚要紧，我只想去亲口问一问，知晓一个缘由。若是鹿门山有谁做错了也好，是那人心狠手辣也罢，至少要让我知晓老松鼠是否死得其所。”

　　木谷这才知晓她为何有如此大的执念，愣了愣，不禁问道：“若是……若是没有呢？”

　　“若是没有，我会揪出那个陷山中万千生灵于不顾的家伙，将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替老松鼠继续好好守着鹿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