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正确的姿势作死》不周山有雨

2、第一个小弟

　　尉迟某某抱着大树君蹭，“你听说过五花肉吗？”
　　大树君哭泣，我没听过，也不想知道嘤嘤嘤。
　　“都怪你，这院子清净过头了。”他挪动笨拙的肢体爬树，小十六身子纸片儿似的，柔弱单薄，一个指头戳了就倒。尉迟灵犀爬了一会儿树，呼哧呼哧大喘气儿，累得直哆嗦。“靠！这特么哪儿！”去过各地古宫殿多次的尉迟灵犀扒在墙头呲牙咧嘴，他十分懊恼，颤巍巍挪动两步，突然一个滑铲从树杈上砸下来，扑通一声。
　　小海端着食盒惊叫上前，“十六皇子！你怎么了？！”他翻过十六皇子，见其口吐白沫。
　　“脚滑。”尉迟灵犀把吐沫星子喷在小海脸上，忍着痛悠悠说道。
　　小海怔怔抹脸，“哦，那吃饭吗？”
　　“吃啊，哪能不吃。”怪笑几声，尉迟灵犀问，“皇帝有没有下过旨不让我出门啥的？”
　　小海摇头，“没吧，我也好奇您为何不爱走动。”我觉得我不故意造谣，您脑子也不大正常的样子。
　　放小海出去搞一块不讲究品相的罗盘玩玩，“柳儿，”尉迟灵犀边做第八套广播体操边道，“想学不？我教你？”
　　不要给人家乱起名字！而且‘柳儿’也太俗了喂！再说就算我想学你让我怎么做！大树君咆哮。
　　“变个人形来瞧瞧。”等了半天没回应，他摸下巴，“不会？”嗯，魂魄不全，估计是够呛。
　　假如大树君可以脸红的话。
　　“柳儿，你跟宫里的花花草草打听下宫里哪些地方不能扎根儿。”尉迟灵犀开始指派任务，“不要傻到拿铺砖的路糊弄我。”
　　为什么我要乖乖听话，哼。
　　尉迟灵犀嘿嘿一笑，“砍了你。”
　　树：……

　　深夜，无极皇城，某条小路。
　　小海不由自主鬼祟道，“主子，我们去正阳门做啥呢？”扶着气喘吁吁的十六皇子，他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那是正殿前第二道门，与离殇宫的距离相当之遥远。
　　看来十六不是被软禁，入夜后在皇宫乱窜的尉迟灵犀咒骂体能跟不上趟。
　　“哎哎，你过来，绕着走绕着走。”尉迟灵犀倒是不怕碰，他怕他们受损伤。
　　整条路挤挤嚷嚷，除了几队巡视的皇城守兵，少见活人出没，搞得他们这俩目标极为明显。
　　有些奇怪，他们如此明目张胆，为何无人管？看来这宫里安保不太行，尉迟灵犀抽空想。
　　“就看一眼。”先验一验品质是否过关，再做衡量。
　　小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大了点儿，并且古时夜晚取亮只靠月光星光和灯油，尉迟灵犀走得磕磕绊绊，还得分神照看小海，一路上甚为曲折。他瞥一眼小海，忙是帮不上，倒忙帮不少。
　　可算是接近了那劳什子正阳门，尉迟灵犀招呼小海蹲墙根树底下，再踩在他背上手脚并用爬上去，攀着墙缓慢挪动的尉迟灵犀感觉小腿肚有抽筋的迹象。以后有时间就得用来锻炼体质，否则想干啥都是白扯。嘿咻嘿咻，后边还有个活人？他呼吸一滞，应该没发现他吧。尉迟灵犀实在爬不动了，寻思视野还算宽阔，该见着的也跑不掉，便彻底趴着不动，把头探了出去。
　　“女人？”瞅一眼正阳门前徘徊着的红衣女子身影，尉迟灵犀掉头往回蹭，难道凶恶的女鬼都商量好了，死的时候一起穿红色的衣服吗？不管她了，不怎么想收，先放那吧。嘿咻嘿咻，那活人咋不动？晕倒，搞了半天在看老子！他仔细一瞧，嚯，好牛逼！尉迟灵犀深呼吸，此君没叫人，事情尚且有余地，他装作没看见，从墙头下来招呼小海撤退，“去那个崇光亭瞅瞅。”
　　“啊？”崇光亭位于无极宫中央，议事殿的东北角，离殇宫在西北角，而正阳门处在偏西南的位置，十六皇子做什么来回跑？午夜观光？
　　尉迟灵犀扯小海嘴巴，示意其降低声调，“少啰嗦，跟我走就完事儿了。”
　　借着影影绰绰的树木，他们小心绕过守卫。
　　攀上枝桠略微纤细的桃树，尉迟灵犀有频率抖动，祈祷此树一定要撑到他看完那眼。X光眼投射至崇光亭，尉迟灵犀那哈喇子泄了洪似的稀里哗啦流出来，瞳孔恨不得秒变心形，“都快修成仙了吧这！”崇光亭四周阴气盘旋、寸草不生、虫蚁难近，此处若寻常人盯久了还会莫名头昏眼花，那里的黑暗简直是深不可测。
　　阴气密度过重，还有阵挡着，看不太清啊，尉迟灵犀挂在墙头流够了口水思考对策，小海在墙底下无所事事直犯困，小脑袋一点一点。
　　不行，还是先撤再议，好饭不怕晚。
　　尉迟灵犀在墙上挂久了，四肢僵硬，呼唤小海帮忙却得不到任何反应。尉迟灵犀七窍生烟，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下来，腿一软差点儿失去膝下黄金，他强忍住并给了小海两脚，二人小跑回去。
　　他们并未注意到，更加隐秘暗处，一个人后脚跟上了他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对认知和相对认知，比如，我觉得我活着就要呼吸，要喝水，要吃五谷杂粮，这叫绝对认知；而我觉得邻居总是面色不善看着我，可能老婆出墙，以为我是隔壁老王，这叫相对认知。
　　樊庭晤从小到大的绝对认知是，樊天裕生来就是个除了跟他作对、给他添堵、为他找麻烦以外一无是处的存在。并且对于此人而言，没有任何相对认知。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要感谢他的六弟，谢谢他的自以为是，谢谢他的逼逼赖赖。
　　“五哥可有见过十六弟？”“哎呀我可早已先睹为快了。”“五哥怎么还落在我的身后呢？”能跟樊天裕从小打到大誓死不让分毫，可见樊庭晤也并非什么稳重之人。他冲动了，二话不讲跑到偏远的离殇宫。
　　纤细的人儿独身坐在草地上，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衫，白皙的腿裸露在空气中，在明媚阳光下闪动着流光溢彩，樱桃小嘴微张自言自语，泪眼朦胧的可怜模样煞是可爱。樊庭晤见到的就是此番明显带有主观能动性美化过的景象，他心跳得非常快，眼珠子发直，僵在一旁做雕像。
　　而实际情况是，小海拿食盒欢快觅食，独留尉迟灵犀看家，无聊至极的某人当然只能摧残大树君，跟它絮叨崇光亭的极品想镇也镇不住，抱怨小十六体质太差，动辄腰酸背痛腿抽筋，最近睡眠过多打个哈欠挤出两滴鳄鱼泪，掀起长衫吐槽小十六男子气概不足连根腿毛也没。死娘娘腔，有必要定制十六皇子改造计划。
　　大树君想它造了这是什么孽，院子好容易又来个人，怎么还是盯着它不放！
　　“十六皇子！可以用膳了！”小海端着食盒匆忙赶至，“嗯？五皇子？”离殇宫短期内居然迎来第二位客人，他表示难以置信。
　　樊庭晤不好在下人面前失态，好容易整理出严肃的表情，凝视了他的十六弟半晌，拂袖而去。
　　嗯？十六妹还是十六弟？
　　野餐中的二人氛围和谐，“烧郝！(小海)”尉迟灵犀腮帮子鼓起来，丝毫不知何为餐桌礼仪，“钟细拉持唯？(东西拿齐没)”
　　小海这阵子明显跟尉迟灵犀皮实了，一边撩起衣下摆把裤子撸半截骄傲得显摆自己腿毛比尉迟灵犀的多，一边点头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稀奇古怪的小物件。
　　“海啊！”尉迟灵犀动情道，“多吃多吃，吃饱了好上路。”武器不趁手，装备太低级，简单拼个命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