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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起青萍之末 ...

  •   我生逢乱世,天下礼崩乐坏,天子无力束缚,导致诸侯割据,相互讨伐,其实哪有什么所谓的义战,不过都是些利益相左的反派罢了。上行下效、层层效仿,诸侯国内也是群雄并起,国君被自己国内的豪强贵族鸠占鹊巢,架空成傀儡也是常有的事。

      很不幸,我的母国卫国既是如此,经过虎丘之乱后,卫国的大家族翟氏踏破了底线,杀死了我祖父,立我父君为卫灵公,卫氏政权自此名存实亡。

      本来受此大辱,就该一死以谢天下。

      但是,我父君常告诫我说:“一个人跪在地上、匍匐而行,并不表示屈服;言必行,重承诺,并不表示恪守信义;送金钱、玉器,并不表示施行恩惠;自刎颈喉,自剖肚腹,也并不表示勇敢。只顾眼前利益,不能深谋远虑而行动,都是匹夫之勇!”

      他带着我退居渊下学宫,从此足不出户编史著书。他想要鉴以往之得失、通历史之兴衰,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扭转这个是非黑白颠倒的世界。

      可我心里明白,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然而那段时光,却是我一生中最惬意的时光,父亲教我读书写字,我似懂非懂地听他谈古论今,有时候竟忘了自己身处怎样的险境,忘了国恨家仇。

      第一次听说姬智其人,我正偷偷凝着桌上摆的小糕点,思考着编排套什么说辞才能智取。

      不料,父亲望着奏报突然失笑,我觉得古怪异常,问父亲所谓何事?父亲摇着头说是祁国的姬智,一战成名,怕是要成就一代霸主。

      “‘机智’?机智是谁?”我不解地问道。

      据我所知,祁国比卫国还要乱,卫国只有翟氏一家独大,但是祁国“政出多门”,有八大家族内斗,相互兼并讨伐,现在打得只剩下祁蒙姬氏、祁岭寒氏、祁阳刘氏、祁北令狐氏。祁蒙姬氏现任的族长是姬宣子,他有两个嫡子是姬耀和姬宵,并未听说有什么姬智公子啊?

      父君道,姬智是姬宣子庶出的儿子,此次被派攻打裘幽。

      他看我一脸迷惑,又补充道,裘幽虽然是小国,但是实力不弱,更关键是占据天险,坐落在群山之中,和外界没有大路相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山中多窄道,极易中埋伏,是为兵法上的‘死地’。然而,这个‘机智’手段拙劣,竟然以这么哭笑不得的方式取了裘幽国。

      我奇道:“他干了什么?”

      父君缓缓叹了口气道:“此人无德,若堂堂正正进攻,裘幽绝无可能失守,于是,姬智想出了一个诡计。”

      父君捻了捻胡须,继续说道,姬智他在裘幽国主生辰前夕,假意迎逢,铸了一口编钟,上面铭刻了裘幽国主的丰功伟绩,装上大车,作为贺礼要送给裘幽国主。裘幽国主不顾规制,竟然欣然接受,为了拿到这口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钟,便派人开山修路,让大车可以畅通无阻,可以说是斩山填河、不畏艰辛。

      但是,修路极其耗费人力,尤其是险峻之上,可为了赶上国君的寿辰,青壮年都被强征,没日没夜地修桥筑路,一时裘幽国内民众疲惫不堪、民怨载道。

      幸好路及时修通了,在裘幽国主生日前夕,钟收到了。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姬智的军队,由于裘幽国自毁了天险,姬智的军队也轻轻松松掩杀了过去,裘幽国就此灭国。

      父君摇着头说,姬智是个有才无德的狠辣角色,为人不仁,才干越高、危害越甚。

      可我心里却不以为然,姬智要是个满怀仁爱之心的大善人,可能一开始就应付不来这个险恶的世道,正如我们卫氏,已经被丛林一般的现实打得落花流水。

      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只敢心里嘀咕,不敢说出口来。只是趁着父君不注意,偷偷拿小糕点泯进了嘴里。一想到姬智给人过生日送钟,我不禁哑然失笑。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未曾想,这个人会呼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风起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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