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华》连葵

23、第二十二章 别开生面入学礼

　　忽悠过几日便来到了六月初八，这天一大早上我们便换好提前领来的学服，备好束脩六礼。
　　六礼即包括寓意勤奋好学的芹菜、寓意苦心教授的莲子、寓意鸿运高照的红豆、寓意早日高中的红枣、予以功德圆满的桂圆、以及表达弟子心意的干瘦肉条（即束脩）。

　　女塾的六礼不过减去两样红枣和桂圆，又称四礼！家中安排给姊妹各一辆马车，因每人带了书童，因为采薇是大丫头要管理追多事情，我的书童自然只有小夭。我们从城南出发直接奔着城北而去，待到城北一山根下便下马车。

　　下来马车，前面已经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了，都是各府的公子小姐！我们从山下便看到一处别院，正书“南家别院”。

　　入了大门，便来到一处宽阔的地方，向山上望去是蜿蜒的青台阶，有百余米远的距离又东西切开两条小路，便连接了半山腰上两所学堂正殿。东面建筑略微面积更大一些，便是南家教馆，由南先生教导。西面略小的便是女塾，由萧夫人负责。

　　其实更像是分了男女分校，男校的班主任是南先生，女校的班主任是没萧妇人，夫妇二人主抓几门课，在聘请有特长的讲师辅助。

　　我们马车都由下人们安排统一规划管理，这些费用大概就是包含在学费里的。我们几个便站在院子里提交了帖子，这便像是一种入学通知书一般，等着书童来领便是。

　　“融姐姐！”盼儿老远看见我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和乐黎、乐臻互相打了招呼。

　　|“四哥哥呢！”我顺便问，原想着他们本来是一块来的。

　　“他和萧三哥一道儿先进去了！”顾盼儿满不在乎的说。

　　“萧景琛怎么会在？”我十分惊异，硬是把后半句憋了回去，他这都多大岁数了，凑什么热闹！明明都建功立业了，还跟一群学子凑什么热闹。

　　“这人家亲姑姑的地盘，来去岂不自由！听说是老侯爷打来的，不知道又惹了什么祸！”盼儿表妹在我耳边低语后半句。我心想，莫不是他跟老爹吵架，老子爹一生气让他来补补文化课。

　　正想着便有小书童换我们的名字，我们应声跟着小书童顺着青石阶向山上爬去，果然在半山腰得分路口我们向西侧殿行去，没几步便进了女塾。

　　这是一处十分宽阔的学堂，四面都是窗子，因为山上风比较大都垂着纱窗。上中央一个大案子，下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十多余个书案子，我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三四个女学生规规矩矩的坐好了。

　　还有很多空的座位，我挑了靠窗的一处尾，盼儿在我的正前面，六姐姐因害怕风大，吹的脑子疼，选了窗口比较远的中间座位，五姐姐则坐在她后面。

　　四个姐妹选好自己满意的座位后，便安安静静的等待其他同窗和女先生。各家的小书童们都在学堂的廊下候着，廊下有准备了小席子，可以休息，可以旁听，可以通过窗子看到自己的主子，十分方便。

　　又零零散散的来了几个，才坐满。我的邻桌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一脸稚气。最后，一个管事前来，让大家保持安静，萧夫人随后就到，大家便立刻坐好。

　　果然一阵脚步声，萧夫人径直走进来了，坐在上方的案子上，先和众人到了一声好。她是今天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头发高高的梳起来，简单利索。她不过三十上下，容色俏丽，却表情不多，加之不施粉黛，整个人格外端庄素雅。

　　辰时正刻举行了拜师大典，众人身着学校统一发放的学服行过拜师礼后，我们依次按照指示将手放到水盆里，进行净手环节。通过净手喻示着静心，即日后的学习能够达到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境界。

　　净手后，便是开笔礼的程序，也就是朱砂开智，是指由先生手持沾了朱砂的毛笔，在学生眉心处点一颗红点，以“痣”谐音暗示“智”，寄寓学生能够在日后的学习中来开启智慧，融会贯通。至此，开学典礼算是完成，我们改口叫“萧先生”。

　　萧先生对我们每个人提了一些问题，以快速的增进彼此的了解。女塾的十多位个顶个的都是王公贵女，我们乐家的门第倒是略低了些。

　　单说我邻桌这位稚嫩的小女孩，便是江尚书家的幼女，也是江淑妃的侄女，还是江楚辰的妹妹，其实自打我知道她是江楚辰的妹妹之后便一直十分想跟她搭话，也不知道江楚辰最近在做什么？

　　开学第一天其实并没有什么课程，带中午散学之前，萧先生布置了作业，大体上就是每个人写一篇自我介绍这类的文章，第二天交上来。
　　但凡有女孩在的地方自然话多，一散学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渐渐熟悉起来了，六姐姐和羲和郡主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二人竟然惺惺相惜起来，这位羲和郡主是当今八王爷端王的幼女，举止投足之间都是贵气，难怪能入的我六姐姐的眼。

　　盼儿表妹一直缠着我散了学要去哪里玩，我因为乐家管束极其严格，便拒绝了她，换来她一脸的沮丧。因为女塾和教馆只遥遥相对，因为都是豆蔻一般的年轻男女，为了避讳，在学时安排上竟然生生错开。

　　女塾相比于对面的教馆在管理上还是宽松些的，除了今日的开学礼。余下我们每日的上课时间比教馆的男学生晚来半个时辰，早散学半个时辰。除了十五和月底的两个休沐日，女塾还有初五、初十、二十五多出三天的休息时间。

　　女塾教育贵族女孩并不为了科举仕途，便在课程上花样多一些。比如，文化课以《女史》、《女训》、《论语》、《珠算》、《诗词》等为主，还有插花课、绘画课、女红课、茶艺课、琴艺课、书法课、马球课、蹴鞠课等等各种特色课。

　　我边走边查看课业表，也是大感意外，真是学习的范围非常之广，看来上层社会不好混，不仅仅要博古通今会管家，还要琴棋书画样样明白，不过想来应该会很有趣，想着真是比待在家中舒服。盼儿表妹看到大片的文化课圈点后苦着一张脸，跟我打了声招呼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下山去了。

　　“小丫头！咱们又见面了！”正在恍惚间背后传来一阵男低音，我赫然回头正对上那张满面春风的面容。

　　“呦！原来是萧三哥！”我装作惊异的模样，好像并不知道他也在教馆里一样。

　　“你这走路看东西的毛病可不好，当心摔了下去！我来看看是个什么好东西？”萧景琛一抬手便从我手中顺走了课业表。

　　“你这是干什么？快还我…”我被他无礼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本能的想要回来，但是他身材十分高大，举起来我跳起来也是够不到了，他见我够不到还略略放低一些挑逗，待我跳起时又举高在头顶，十分得意地看着我。

　　他怎么可以抢姑娘手里的东西，我们很熟悉吗。

　　“我原当是七妹妹收到了哪家公子的情书呢？一份课业表高兴个什么劲儿！”萧景琛迅速的扫了一眼，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这青天白日的，说些什么胡话！我不理你了！”我索性不去不要了，待到得空的时候，不过费些功夫，借来盼儿表妹的重新誊抄一份便是了。我生气的弃他而去，大步向前。

　　“哎!哎!七妹妹给你，我再不与你玩笑了！”他追上来递给我，我恨恨的一把夺过来，继续向前走去。

　　“七妹妹！七妹妹！原也是我这人粗鄙些，你也知道我同那些个大字不识老爷们厮混惯了的，嘴里没啥遮拦，不然也不能打发到这来回炉重造，多喝点墨水学着斯文些。我心里真是没有其他意思的，我原过来想问问妹妹对女塾和先生还满意的吗？言语上若有得罪之处，七妹妹担待些！”他一路追上来，态度倒是十分诚恳。

　　“女塾自然是极好的！萧先生自然也是定好的！”我大概想到我和自家兄姐能入学，也是多亏了萧景琛的情面，到底是欠人情不好发作呢？果然这个世界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没有白白欠下人情的债！想到此处我缓了缓语气。

　　“那七妹妹是真没见识到萧先生的厉害之处？”萧景琛狡黠的一笑，回味无穷。

　　他这个小姑姑他是极知道的，想来他还是个孩子时顽劣的经常被父帅追着打板子，挨打倒是不怕，往大姑姑怀里一钻撒个娇儿父亲也没辙儿！偏偏不要落在小姑姑手里，她是惯会惩治人，既不打你，也不骂你，到头来你还要求着他认错，杀人诛心般的毒辣。

　　他少时长想这个小姑姑不敌大姑姑半分温婉怎么能嫁得出去？却不想世事弄人，大姑姑如今是朝廷里最有权势的萧贵妃，杀伐决断！小姑姑偏偏嫁给了大文豪南先生，如今过着不问世事的日子。

　　“萧先生若不厉害，学生还有什么可学的。”我当时听不明白萧景琛的深意，一脸云淡风轻。

　　下了山来，众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诺大的院子里格外空阔。远远地几驾车还在原地，我知道乐家姐妹还在等我，便加快了步子。萧景琛素来是骑马的，一骑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