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图什么》展明修

5、古楼兰终

　　告别涅乌帕而后，沈皓牵着马走在回王庭的路上，正好看到在找他的安达，安达看到沈皓高兴的迎过来。“哥，我可算找到你了，说好一起去东市，你怎么都不等我。”
　　“等了啊，你半天不回来。我就跟涅乌帕而一起去东市了。”
　　谁知安达听到这话脸色微变“涅乌帕而？哥怎么同他一起去东市了。”
　　沈皓不自然的扭头避过安达的目光：“他来邀，便去了。”
　　安达依旧一脸困惑“可是，可是哥和他…”
　　“这都不重要，你找我除了去东市还有什么事吗？”
　　安达欲言又止，嘀咕着“在这儿说不方便。”一边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的衣襟却摸了个空。顿时，安达一脸慌张的开始摸边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甚至转头转圈看看地上有没有。
　　沈皓不由好奇“你在找什么？可是什么丢了？”
　　安达停下寻找却仍是一脸焦急“是玉佩啊，一块这么大的，碧色的，腾云沧龙纹路，哥你有没有见过啊。”安达一边说一边比划出卵子大小。
　　沈皓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没有见过。只得摇摇头“不曾”
　　“怎么办啊，丢了怎么办啊。”安达双目失神，眉头紧皱，嘴里也不停下念叨。
　　“是很贵重的玉佩吗，或可是有代表什么寓意。”安达低头面色温和不失凝重的询问道。
　　安达猛地抬头“这定是河龙神的旨意，神不愿我拿此玉佩。”
　　沈皓一时无语“这… ”
　　安达又换上平日没心没肺的笑“没错了，这定是河龙神的意思，河龙神不想让哥知…看到那块玉佩。所以才不见了。”
　　沈皓失笑“这又与河龙神有何关，你不如随我去我那儿找找，兴许能找到。”
　　谁知安达一脸认真的说“不，神说不可找。我不知，你不知，大家都不知。如此一来才是最好的。”说完便如释重负的走了。
　　沈皓则是一头雾水只好打算回去仍旧帮他找找玉佩。

　　次日，楼兰王宴请汉使。大家都穿上隆重的礼服前往王宫中。殿内灯火通明，各色琉璃盏在蜡烛的光芒下反射着炫丽的光。大家排成一列前往座位的路上，位于他身后的安达低声说：“哥，河龙神说，今天有大事发生，有危险的话，你可要保护我啊。”
　　沈皓也维持脸色不变的样子低声说道：“这宴会可不就是最大的事情了。你放心，届时你若是饮了毒酒我肯定第一个帮你喊人。”
　　安达不满他的玩笑般戳戳他的腰，却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落座，楼兰王自然是首位，他的继母兼王后并未出席。于是他的左手边依次是涅乌帕而，他，安达以及一些大臣。右手边则是那些汉使。
　　楼兰王下令开始，于是流水般的女奴穿着半透明的金色纱衣并饰以华丽的珠玉端着各式菜肴上场。着红色纱衣赤脚佩铃的舞姬则开始进殿献舞，地毯花纹繁复，而舞姬体态婀娜，铃声随着脚步和腰肢的扭动整齐的发出清脆的声响。媚眼如丝又热情奔放的楼兰女子这一刻彰显的淋漓尽致。
　　宴席上，汉使中居首位之人起立对楼兰王说：“臣傅介子，传武帝之令，赐楼兰王金万两，丝绸十万匹。”
　　楼兰王大喜“谢武帝赏赐，待我楼兰稳定，我定入朝拜见天子。”
　　傅介子举起酒杯“恭贺楼兰王得此厚爱。”而后一饮而尽。
　　楼兰王亦是高兴，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皓不耐心听这些官话，于是尝了尝杯里的酒，入口醇厚，回味甘甜，是楼兰特产的葡萄酒。
　　安达偏过头来小声与他交谈，“哥，你尝尝这炙肉，真的是鲜嫩无比。还有这酒也好喝的紧，不似市集上的葡萄酒苦味涩味酸味千奇百怪。”
　　沈皓一脸认真的回道“这酒你不可喝。”
　　安达的脸色一下变了“为何，难道…”他左右打量后声音又低了一些。“难道这酒里有东西？”
　　沈皓摇摇头“你喝醉了我可背不动你。”
　　安达怒而扭头，却到底没敢多喝。沈皓倒是喝了一些，可惜这酒对他来说就像饮料似的。丝毫不醉人。
　　不多时，宾主尽欢，楼兰王已经醉的有些迷糊了。傅介子又道“王上，武帝有一秘宝要与王上。”
　　楼兰王大手一挥“呈上来，让我看看是什么秘宝。”
　　一个汉人侍卫出列，头微低，双手捧着一个盒子朝楼兰王走去。沈皓也对这所谓的秘宝甚是感兴趣，于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侍卫。
　　那侍卫在离楼兰王三步应当跪下由奴人呈上的时刻突然暴起，打开盒子掏出里面的匕首，一跃而起刺向楼兰王。而楼兰王因为醉酒一时也没能反应过来便直接被刺中胸口。楼兰王震惊的看着，指着那侍卫，直直的倒了下去。
　　沈皓大惊，当即起身大喊“来人啊，救驾。”可是刚刚那一遭，宴席上的显贵大臣早已趁乱四散而逃，一眼望去，空荡荡的大殿，安达瘫在座位上如同一只鹌鹑般瑟瑟发抖，谁还能救王。
　　无人可喊，沈皓只得自己上。随手拿起一琉璃灯，沈皓冲向那侍卫。侍卫手拿匕首抵挡沈皓一击，随后第二个汉人侍卫也冲上前来，两人联手招不过十便制住了沈皓，使他跪在楼兰王旁边。望着楼兰王已然没了呼吸，却仍旧保持震惊睁大的双眼。沈皓手中琉璃灯也因他手中失力落地，碎了一地。
　　傅介子站起来：“楼兰王不听召唤，不入汉庭朝拜天子，肆意伏杀汉使，有罪于朝廷。武帝怜悯，仅诛他一人。楼兰不过万人。你们如果轻举妄动，不过是自己招来灭国之灾罢了！”
　　这时涅乌帕而施施然站了起来：“来人，救驾。”他说出了与沈皓同样的一句话，却是截然不同的效果。一时间一群匈奴侍卫从各个柱后梁上阴影角落一涌而上。制住汉使与汉人侍卫。
　　涅乌帕而看向傅介子那方。傅介子被刀架在脖子上仍然不见慌张：“涅乌帕而王子不怕大军压境吗？”
　　涅乌帕而反问：“你们使团不过区区二十六人，何谈大军。”
　　傅介子紧接着说：“我是大将军霍光派来的，他带的军队足有数万人，就驻扎在不远处。王子或能以一挡百，王子带领的匈奴侍卫怕是不能吧。”
　　涅乌帕而笑道：“那倒不敢，可是你们没有收到武器不觉奇怪吗？你们在这里吃宴，你们秘密带来的新王尉屠耆的安全又如何保障。” 涅乌帕而走到傅介子面前：“不妨告诉你吧，尉屠耆我已经杀了。”
　　傅介子大惊：“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带新王来楼兰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在宴会上动手的？”
　　“这要多谢安达了，若不是他不肯参与此事，我又怎么有机会参与呢。” 涅乌帕而微笑着看向摊在座位上的安达。“你们派来传递消息的那个楼兰汉人我已经杀了，你们带来的新王尉屠耆我也杀了，我知道，如果武帝知道我有如此手段，定不会放心我坐上王位。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便是尉屠耆。而你只需要带着完成任务的好消息回国，等着封侯便是了。”
　　傅介子眼神复杂：“我如何能信你。若你像楼兰王一般与匈奴勾结，阻拦汉朝与西域三十六国交好，那么王换与不换又有什么区别，我有什么颜面去受封。”
　　“这个你放心，我本身亦是支持与汉朝结交，愿与汉朝签订友和合约。更何况，你没得选，尉屠耆已经死了。你也没资格和我讲条件，我就算放你走，你任务完成的如此失败，回到大汉亦是死路一条。”涅乌帕而分析清楚利弊，不怕他不答应。
　　“那你又怎么能让大家相信，你就是尉屠耆。”
　　“这个虽与你无关，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知道涅乌帕而是我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现在，除了大殿中的诸位，没有其他人。”
　　话说到这一步，涅乌帕而话外的意思，沈皓已经明白了。从头到尾，这都是涅乌帕而布下的一盘棋。每个人，都是他手下的棋子。而今天，除了他与安达，其他人无不是傅介子与涅乌帕而的心腹。是的，所以要死的人。只剩下他与安达两人。
　　涅乌帕而不紧不慢的走到尚且被压制，跪着的沈皓身后认真地说：“若要后悔，就后悔认识我吧。”
　　“你究竟为了什么？如果是王位，我本就无心与你争，也争不过你。父王百年之后王位自然是你的囊中之物。”
　　涅乌帕而认真的思考片刻，低头在沈皓的耳边轻声说：“如果我说，我是不想让楼兰受控于任何一方却又与两方交好呢。”
　　沈皓深知，涅乌帕而是匈奴人，匈奴的王是他的外祖父。用涅乌帕而的身份天然便可以获得匈奴信任。而表面上他是尉屠耆，是王朝以为自己已经绝对控制住的尉屠耆。不对，为什么不直接投向一方。为什么要这么复杂。是因为匈奴不敌大汉，投向匈奴，若是大汉与匈奴起兵，匈奴不善守城，楼兰会是第一个被放弃的地方。而不投向大汉是因为大汉的屯田养兵的军制，若是大汉在楼兰设置都护府，楼兰周围的森林必然会被砍伐开垦为田地，好让汉人军队驻扎种地供养自己。他什么都知道，他在选出最适合楼兰的路。
　　涅乌帕而见他不再开口，右手摸出一只薄如蝉翼的小刀，左手抬起沈皓的头，轻轻一划，就像优雅的在拉大提琴一般。沈皓只觉得脖子一凉，紧接着动脉血喷涌而出。迷糊中，沈皓最后想到的是，这气味好像那天如梦似幻的香料混着他身上颜料，血腥与汗的味道。
　　随后，一切制辖消失，他倒在自己血液流出的血泊之中，灵魂离体，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身体，沈皓竟然觉得有一丝陌生之感。
　　相比于原身安皓死在沙尘暴中，好像还是被亲哥抹脖子更惨。沈皓叹息一声。
　　安达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凄惨的朝着沈皓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哥！”
　　接着连滚带爬的向沈皓扑去，颤抖的手捂住沈皓已经不再流血的脖子：“哥！哥… ” 然而沈皓的心脏已经不再跳动，不能再回应他了。
　　“对…不…起… ”安达哭的难以自持，哽咽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他哭着呛咳，眼泪横流，又忽然抬头，恍惚的看向大殿上空。
　　涅乌帕而示意，身边的匈奴侍卫便自发的上前，解决掉了安达。
　　“都怪我，弄丢了…玉…佩。”
　　历史的车轮下，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局内人。此后傅介子斩下楼兰王的首级归汉复命，被封为义阳侯。王弟尉屠耆被立为新王，汉朝赐宫女为夫人。他拒绝了屯田令，甘愿每年自掏腰包供养汉人士兵，令武帝大悦。他送宫内赘余的奴仆出宫嫁人，给足了安置费。其中，就包括星星。
　　紧接着他出台西域伐木限制协议，三十六国纷纷签署。为了楼兰不会变成后世的一片荒漠，他付出了一生。可惜后来孔雀河再三改道，天意弄人。
　　后人将楼兰更其国名为鄯善，追随水流迁都扞泥城。
　　楼兰，终究还是消失了。